第371章 人總是會變的
後來,許多年過去,林亭的日記本里被翻出這麼一頁:【今天,我遇到一位很隱忍的高~幹家庭的姑娘。在這樣一個年代里,她敢愛敢恨的樣子,要人很難遺忘。我甚至為自己心底里藏著的那些齷蹉,感到羞恥。】
「顧洛美。」杜國慶收起那些假裝,他譏諷道,「很多事情,你我都心知肚明,說出來都沒有多大意思了。我自認為自己從來沒有說做出過對不起你的事情,是因為我杜國慶知道怎麼樣叫做人。」
「但是你呢。」他手指顧洛美身後的林亭,「你與我戀愛期間,還跟身後的男人不清不楚著。我勸你回頭,說婦女同志要守婦道,可是你呢?」
哈。
顧洛美是既好笑,又悲傷。
好笑的是自己終於認清了眼前人,還被他要求學做人。
悲傷的呢,是她捧著一顆心,由著這人去踐踏。
「我不守婦道?」
顧洛美眼裡含著淚,經歷了昨天,她突然覺得有個叫做自尊的東西,一直束縛著自己,她覺得很壓抑,她想要去釋放。
「杜國慶。」顧洛美不知道這個男人對自己幾分情意,若是自己沒有猜錯,他帶著自己回杜家的那天起,很多事情都發生了改變。
「你說這句話的時候,還有沒有良心?」
顧洛美最大的錯誤,就是與杜國慶戀愛時交出真心,所以被愛的那個人,才會肆無忌憚地傷害著自己。
「我沒有良心?」
杜國慶似乎有種把周圍人全部洗腦的能力,他反覆地對這群看熱鬧的人說,自己有多愛顧洛美,即便是這個女人現在為了其他的男人要離開自己。
連顧洛美都要相信杜國慶不是在表演,而是真真正正地在像被人戴了綠帽子那般。
「美美!」夾雜著嬰兒的哭聲,一道雄厚的嗓音怒斥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
顧建業本來推著孩子要回家,但半道聽到了顧洛美跟杜國慶的糾紛,他火急火燎地感到這兒,在聽到顧洛美給杜國慶戴綠帽子后,還咄咄逼人,老臉都不知道往哪裡擱。
「這平日顧家都是最知書達禮的,想不到教出這麼羞辱門風的女兒!」
「誰說不是呢。」
大家議論紛紛,「顧公爵都好的人,這女兒是不是也太——」
......
顧建業本來歲數大了就有些高血壓,現在被顧洛美的事情給衝擊的,當場頭暈眼花,直直地挺在地上。
杜國慶還不忘躲在人群里吆喝:「證據面前,顧老爺子都被女兒氣暈啦!」
人們開始互相推讓,顧洛美擔憂的不光是老爺子,她的侄子和侄女都還在人群里,這兩年時局動蕩,萬一說碰見什麼拐賣孩子的人|販子作亂,那小嫂子剛從鬼門關走過來,還能了得?
「你們都讓一讓!」顧洛美焦急道。
若是林亭再不出手,那他實在變得不像樣子。
男人撥開人群,護著顧洛美來到顧建業的面前,他用手替這個隱忍的女人撐起了一片小天,「我們快送老爺子去醫院吧。」
「嗯。」
顧洛美自始自終都在隱忍著淚。
她小心地抱起念白與念涼,對著林亭說:「就當是我又欠了你一次,現在我身邊,除了你沒有可以幫助的人,我帶著我爸先去醫院,我的小侄子和侄女就拜託你了。」
人是如此的矛盾。
顧洛美明明誰也不相信。
卻唯獨見到林亭時,她願意打開這顆飽經風霜的心。
顧洛美也不知道哪裡來得那麼大的力氣,在林亭與所有人的目光中,瘦弱的她背起老父親就往醫院沖。
「喂。」林亭蠕動著有些乾涸的唇,「你還沒說,我要去哪裡等你?」
抱著孩子的林亭,算是被杜國慶實錘了顧洛美【奸|夫】的身份。
眾人紛說不一。
清者自清。
林亭也不解釋,他抱著孩子,想起剛剛顧洛美說這孩子是她的侄子和侄女。
那不就是小墨的孩子?
越看越像。
只是他清晰地記得孩子的臨產日期在六月份才是。
這兩個小傢伙的塊頭,如今算起來至少也有半月,難道是早產了?
他的腦海里一直想著這些,並無心去在意外人如何描述他。
胡嬸子是個通曉事理的人,她並沒有央求著林亭在小櫻桃走以後不能戀愛,只要是正當的,她都是能夠接受的。
可是——
林亭如今都成了人人喊打的小三兒,哪裡還有當年的半分品性?
顧維安與墨白隨著人群走到這裡時,那些人正將林亭團團地圍住,說著很失德的話。
「要我說這人在古代,就應該被浸豬籠!」
「誰說不是呢。」
「你說這小夥子,年紀輕輕的,找個什麼樣的對象找不到?非要撬國慶的牆角。」
「國慶也是個可憐的人。」
......
墨白擔心老爺子,但更擔心的還是孩子。
顧維安拉著她的小手,他們走到人群,見到了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念涼!念白!」
林亭聽到墨白喊孩子的聲音,他轉過身,他就知道,是她的孩子。
「洛美呢?」
顧維安雖不知道林亭為何出現在三合村,但是他其實很清楚林亭對自己有敵意。
葉修曾經提起過林亭看墨白的目光藏不住,當年是他覺得不能夠把人想得那麼骯髒。
畢竟林亭是他們海城請來的專家,加上小櫻桃的事情,原主的記憶里都存在著。
可是後來,越來越多的事情,向顧維安證明葉修是正確的。
林亭甚至親口對顧維安說,他要公開追求墨白。
小李當時很不服氣,想著要給林亭教訓。
「他那樣戲弄顧侯的夫人,真是個小混混的做法!」
「小李。」顧維安淡淡地笑著:「他已經輸了。何必再去做剜心之事?」
只要小白心裡有自己,那麼男人便不足為懼,何況她已經是自己的妻。
如今再遇林亭,都不用顧維安開口什麼,畢竟阿嵐和他現在有了愛的結晶。
「顧侯。」林亭抱著孩子,微笑道,「令妹去了醫院,只是我不知具體是哪家。」
好久不見。
林亭在心裡偷偷地對墨白打著招呼。
她瘦了許多。
懷孕的婦女,哪裡像她似的,也不知道顧維安整天給墨白吃什麼,導致她要這樣受罪。
「林亭同志。」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數百雙眼睛都盯著墨白,她把孩子從他的懷裡接過來。
兩個小傢伙回到媽媽的懷抱,咯咯地笑著。
「我來吧。」顧維安伸手把念白接過來,對著墨白說:「咱們一起去洛寒哪兒看爸。」
墨白對林亭言謝過後,想起最近所有的事情都跟杜國慶有關。
她對顧維安說:「等一等。」
因為是被包圍著,墨白比平常的聲音高了許多。
「?」
男人駐足,並不明白墨白想要做什麼。
只見她走到杜國慶的面前,她露出令杜國慶毛骨悚然的微笑:「國慶大哥。我們家老爺子如今被你氣到住院,你怎麼能在這兒當縮頭烏龜呢?!」
杜國慶在顧家時,就吃過墨白的虧。
他不會允許自己,在眾人面前好不容易扳回的局面,讓她給攪渾。
杜國慶想要遛,可是墨白拽著他的胳膊:「國慶大哥。你作為當事人,要把事情給講清楚才能走啊。」
「解釋什麼?」
墨白抱著個奶娃子,他不便於動手。
杜國慶太了解三合村的村民,他們聽風就是雨,別看這時候站在自己的這一方,若是等墨白這伶牙俐齒的嘴給說過去,那麼自己可能就是那過街的老鼠,在村子里抬不起頭。
「當然是要解釋下,為什麼我的孩子,成了這位同志跟妹妹的偷情的產物呢?」
墨白不光是為了顧洛美才出面。
現在念白和念涼年紀還小,可是要是大一些,風言風語多了,再想要停歇,可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
「那這你得去問問顧洛美了。」
杜國慶開始彈著棉花。
墨白從兜里掏出來一張紙,這張紙條,她一直留在身上,原本想作為一個紀念,現在看其實是。
「這是我在醫院的生產後住院的證明。」墨白自始自終都在對著杜國慶保持微笑,「你與美美髮生過什麼我並沒有興趣,我就想問你一點,這對雙胞胎是我的孩子還是說是妹妹跟我身後那位男同志的?」
人群里有人眼尖認出了顧維安。
「我前段時間可是聽說過顧師喜得一對雙胞胎。」
「我也聽說了他老婆當時還難產,是顧家老二親自給接的生呢。」
胡嬸子的智商也隨著大家的點撥反應過來,她意識到事情並不簡單。
畢竟自從小櫻桃去世以後,林亭便很少來到三合村。
尤其是他自動下鄉去向陽國最窮的海城扶貧,就算是時間,也對不上墨白和顧侯懷裡的那對雙胞胎出生啊。
「大慶。」老胡嬸子跟杜母年輕時也是朋友,「你老實跟大家說說,這孩子究竟是顧家老大的呢?還是說是小林跟顧三小姐的?」
杜國慶就拘在哪裡,他不敢動。
畢竟顧維安的身份特殊,他生怕自己說錯話就會被人抓去吃牢飯。
杜國慶看到那個神仙似的人兒正在看著自己。
難道是在嘲笑自己嗎?
對,在這些高幹們的面前,杜國慶如跳樑小丑一般。
顧維安是該嘲笑自己的。
「孩子到底是誰的啊。」有看熱鬧的村民等著急了,催促著杜國慶。
本來如果不是墨白和顧維安的出現,一切都很完美的。
可偏偏,這對夫妻早不出現,晚不出現,非要這個時候出現。
杜國慶能夠感受到顧維安一幅「最好想清楚,再回答」的眼神向他掃過來。
他的額頭汗岑岑的,杜國慶假裝身體抱恙,要離開。
「杜—國—慶是吧?」
聽不出氣話還是說真心話,一直沒發言的林亭居然破天荒地主動跟杜國慶交流。
他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並說道,「你跟我明明第一天才認識,就只認為我和顧公爵的千金、顧侯的妹妹有染,請問你有什麼證據嗎?」
看熱鬧的聯想到昨天杜國慶與顧洛美爭吵時說得那些話,他們開始逐漸地明白杜國慶應該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賬玩意。
有人甚至跑到杜家,在杜母的面前添油加醋地去描述了遍。
所有人都在等待一個真相,當林亭再次拿出一個證據時,杜國慶心底築起的那道屏障,終於倒塌。
「這是我昨天下午從海城趕到蘭城的車票,火車站離咱們三合村又有些距離,加上天氣因素,要足足半日的時間才能夠抵達。」林亭捏著車票,繼續道:「我實在是不明白,在這期間沒來過三合村的我,是隔著空跟顧公爵的千金產生了所謂愛的結晶嗎?」
杜國慶意識到自己暴露。
他頹然地跪在地上。
說謊也不帶打著草稿的。
杜國慶的靈感完全來源於隔壁村,有些村民後知後覺,總覺得這些橋段,神似那大光和大光媳婦。
說起那於大光,好像跟杜國慶還是朋友來著。
「大慶。」老胡嬸子來主持著公道,她示意大家先安靜,然後才對著杜國慶道:「你真是造孽啊!好好的一個娃,咋個就變成這樣了呢?」
黑白顛倒。
習慣大男子主義,又同時小氣吧啦。
並且竟然還能夠從朋友身上的例子,巧妙地運用在自己的身上,真所謂毒瘤。
杜國慶自知沒辦法挽回,他再後悔又有什麼用呢?
「大慶!」剛剛跑去杜國慶家跟他那病癆的母親去嚼舌頭的婦女,她氣喘吁吁地說:「你快回家看看吧?你娘她快不行了!」
杜國慶做的這些事,在杜母看來,自己的這老臉已經在三合村沒法呆著了。
她本身身體就不好,現在又受到了刺激,直接背過氣去。
杜國慶趕到家裡時,就看到老母渾身已經涼了,這男兒陷害人的時候,都沒想過風水輪流轉。
一直陪著杜母走完最後行程的是經常來串門的孫姨,她對杜國慶說:「大慶。你媽臨走之前留下了一句話。」
杜母當時咬著牙,對她說:「你要告訴那個孽障!人雖然會改變,但是存著路子不正的心思,必定走不長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