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女神降尊邀心平
不笨,但也絕不聰明;不聰明,但也絕不笨。從小到大,大人,老師,同學,朋友,甚至連徐心平他們家的大金毛,對徐心平的評價都是或者是第一句話,或者是第二句話,關鍵的問題是,這兩句話既不矛盾,可也不一樣。弄得徐心平實在沒有辦法從別人,對,還有從他們家那隻大金毛那裡搞清楚他自己到底怎麼樣。好在他對自已到底怎麼樣這個問題,也不怎麼上心,所以這倒也沒給他帶來什麼實質性的困惑,既沒有給他帶來什麼「你在那萬人中央,感受那萬丈容光」的萬眾矚目,也沒有給他帶來什麼老師怒目以對,父母想生二胎,同學避之不及,金毛眼看他低的超狼狽超衰的悲慘遭遇。這種平淡,一直伴隨著他的時光,一直伴隨著他的內心,也一直伴隨著他很對不起的周圍的人,他覺得很對不起沒能給大家的生活帶來哪怕超過三尺的浪花----海上無風還三尺浪呢。所以他有時就想,難道是他的世界太小了?
要說一點兒驚喜也沒有,那也不完全符合事實。人生的關鍵之關鍵高考,他就讓老師和爸媽得到了一個不小的驚喜:本二水平的他,考上了本省師大,一個在本一大學里都不是最次的大學。老師和父母都說他超水平發揮了,讓他們太高興了。爸媽為此還降重地擺謝師宴席,甚至還讓他可以邀一倆位同學參加。他就邀了沈佳和李淳。邀請沈佳一是因為沈佳和他考上了同一個大學,沈佳爸和他爸又是一個單位的,二是沈佳平時比他學習好得多,這可能讓他爸媽心裡很有平衡感,所以他媽就提議一定要邀請沈佳。邀請李淳那就純粹是因為他們平時玩得好,也是真正出於他的意願的。李淳平時和徐心平差不多,但這次考了個本三,所以徐心平他媽見他邀請李淳,就頭髮長見識短地老大不高興,說他配得上參加我兒子的慶功宴嗎?徐心平對媽媽的小女人作派從不生氣,就象對他們家金毛的狗眼看人低從不計較一樣。和對金毛一樣,徐心平同樣親熱有加的給了媽媽一個擁抱,故作親呢地說:「你把你兒子看得太高了,這世界上還有配不上你兒子的人?那會讓我驕傲的。」老媽是很吃徐心平這一套的,就象徐心平還沒出滿月似的,捧住他的大臉,喯喯親了兩口,帶了唾液的那種,徐心平心裡知道為什麼,但他也不好立刻就擦呀。趁著老媽剛轉過身的工夫,他才不擦也不行地狠狠擦了幾下。還沒擦的讓自己心安的時候,媽媽又突然轉過身來,想說什麼又不想說什麼的看著他,徐心平就知道,老媽想說不說的時候,那是絕對要說的,而且要說她認為絕對重要的而徐心平認為絕對不重要的事的。徐心平的心忽地一個不平:我的天呀,讓暴風雨來的猛烈些吧!
暴風雨來之前,先按慣例咔嚓打了個雷,「平啊,你這馬上就要上大學了,為娘可要掏心窩子地跟你說一事兒啊。」徐心平立馬如中閃電似的心中就是一個顫慄。
徐心平一直認為,高考物理的一道題,他之所以能蒙對,就是從他老媽這兒得到的啟示。那道題說從多高多高的天空上聽到雷聲到雨點落地下需要多長時間。徐心平沒有那麼細緻的物理學工夫,但他想到了他親愛的老媽先打雷後下雨的時間差,就按按此辦理的填對了答案,5分,5分啊,老媽。
雨點兒一毫秒都不差地落下來了,「平啊,這以前啊,高中學習那麼緊,高考的緊要關頭,我們是嚴禁你談戀愛的,」說得徐心平心裡那個酸啊,還嚴禁,您老人家就是嚴令兒子要談戀愛也得有女孩跟我談啊。說得徐心平口是心非地應著,「是啊,是啊,要真是上了那幾個小姑娘的賊船,我這會兒哪能上得了大學這條不賊的船啊。」老媽噗嗤忍不住笑出了聲,她可不是覺得徐心平說話幽默才笑的,而是因為徐心平說的有點笨笨的可笑才笑的。然後就又重新打了個雨中聲明雷,「別那麼不上心聽,我這兒要跟你說大事呢。」為了早日獲得自由,徐心平立馬正姿正色正容,不再吭一聲,雖然他心裡已經知道她要說什麼了。
果然,老媽一本正經的說,「到了大學,要看到好女孩兒,該接觸就接觸,該表白就表白,該追就追。大學時代是人生最美好的時代啊。」徐心平嗯嗯著,就想問,但話到嘴邊強忍住了。他想問的是,「老媽,您老人家在哪兒上的大學啊?清華嗎?怎麼感受得這麼真切呢。」再說了,那些個該該該,對應的就是不該不該不該,兩相合併就是個零。也就是我媽呀,別的人這麼說,那肯定和放屁沒什麼兩樣。
但老媽隨後話鋒一轉,讓徐心平聽到了一聲真雷。「心平,你覺得沈佳怎麼樣?」
不知怎麼,老媽這樣子的口氣,總是讓徐心平想起電影三大戰役上的一暮:淮每戰役前,毛主席接見陳毅,開口叫陳毅同志,讓陳老總頓感不安的說主席這樣子嚴肅地叫我陳毅同志,肯定是有什麼大事啊。
現在老媽這樣子嚴肅地叫他心平,而且接著說出來的話,確實讓他感到了有大事。"沈佳?問我覺得沈佳怎麼樣?那我得有多大的造化呀,想都不敢想啊。"不過沒關係,他不敢想,不代表他老媽不敢想,他這個沙漠中的一粒沙子,在老媽眼裡,那絕對是價值連城的珍珠一樣,雖然她平時理智的時候也知道自已的兒子是個一般一般又一般的人,但一旦論到要找兒媳婦兒這事兒,就不是徐心平一個人的事兒了,那不是徐心平配不配得上,重要的是老媽那絕對是心比天高的。在她眼裡,天鵝配自己的兒子都不行,因為那是飛禽類,得嫦娥才行。
見徐心平沒吱聲,老媽用理智的讓徐心平吃驚的語調說,「兒子,覺得配不上人家吧?但媽媽這可不是想起一出是一出說的,這事兒也不是媽媽平白無故跟你說的。我告訴你,這事兒啊,是沈佳她媽你於梅阿姨先跟我說的。說她看著你們倆挺合適,才讓我跟你提提的。她說現在你們又上了同一所大學,將來在一起,多好啊。」
人與人相處,老祖宗早就說過,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自我的感覺遠比他人的言語可信的多,哪怕他人的言語是事實。後來徐心平之所以沒有受到致心致命的傷害,和他這樣心理底色是分不開的。雖然,徐心平當時無法不被如此大的天上掉給他的餡餅所砸中,所興奮。
因為有著還算自知的明智,徐心平說什麼都不接媽媽用心踢過來的這個球兒。對,這叫做球兒。一個人把自己的心思想要輸出給別人,還不跟踢球一樣嗎?媽媽也沒辦法,只是說你就是沒自信,其實心裡也不是不想吃,只是怕吃不著。可現在人家讓你吃著,你還怕什麼呀?
徐心平不得不承認媽媽說的對,但還怕什麼呢?說不清楚。
宴會如期如時在他們那兒一個最上檔次的酒店開宴,沈佳她們一家,徐心平一家,他們語文賈老師,物理項老師,體育程老師,還有班主任政治朱老師,但李淳沒來,他說有一個從天上掉下來的沈妹妹陪你徐心平就足夠襯托你小子的小人得志了,用不著再加一個掉到十八層地獄的李大哥再錦上添花了。徐心平只好表示理解,隨便說了句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一點兒也不好笑的玩笑話回應了他。
宴會說是徐家辦,實際倒更象是沈佳她們家做東辦的似的。沈佳的爸爸沈誠人長的少婦殺手似的,完全秒殺徐子厚哥們兒。在宴會上那言語,那風度,讓賈老師和朱老師都有點恨不相逢未嫁時了。別說別人,徐心平的老媽的眼也有點兒直。宴會上徐心平沒看沈佳女士,他不敢看她,就是敢看脖子也不聽使喚,扭不過去,老媽來前跟他說的那事兒把他的臉,不對,應該是把他的後腦勺兒定了向,那就是無論何時,無論何地,後腦勺都是要瞄準李佳同學的。因為李淳沒來,所以他們兩個學生晚輩就坐到了一起。
徐子厚哥們兒是徐心平的老爸,但從小到大沒拿出過當爸的架子打過他,訓過他,甚至都沒有在人生大事上給過他什麼指導和建議,他只是有時間的時候就和徐心平一起玩兒,打球,打牌,打遊戲,在家裡,他真的就象徐心平的一個大哥似的,只是不能象徐心平一樣玩兒的那麼痛快,老爸還得在老媽的吆喝下干這干那,有時也得在徐心平的吆喝下干這干那,老爸無原則的縱容,一是把老媽縱容成了眾多中青年男人的女神,二是把兒子縱容成了無心機人,三是把他們家金毛縱容成了家庭地位排行第三。這不,要去酒店了,不能帶金毛,老爸就對金毛稍做了一個解釋,金毛這個不幹,這麼好的事兒,你都能去,我咋不能去?死乞白賴脫不開手。老媽往那兒一站,簡單一句話,兩個字的一句話:「回去。」那死狗就屁都不放一個的灰溜溜的起架回宮了。
宴會開始,沈誠假意(徐心平覺得是假意)和徐子厚客氣了一下,「徐總,你先說兩句?」子厚兄頭兒都沒抬,也就沒看見他那要強要面兒要虛榮的妻子、徐心平那女怕嫁錯郎的老媽的面部表情所表達出來的深刻而明顯的含意,而是隨口對沈誠說「還是你說吧老沈。」沈誠站起身,玉樹立即臨風,春意馬上盈室。當天沈誠具體都說了些什麼,徐心平記不清了,反正聽著都挺好聽的,弄得桌上氣氛十分活躍感人。但徐心平記得沈佳說要在大學里更加努力,要考一個理想的大學去讀研。最後,沈誠於梅還有幾個老師,也非得讓徐心平也說幾句,徐心平的老媽尹柔更是直接以命令的口氣讓他跟老師們道謝說幾句。因為席間老師還有家長們說起徐心平時時,只是說他運氣好,讓他們感到了驚喜,而他學習上的努力和能力,是當然著說的。所以徐心平也就有點負氣地說「這次高考,不是我給老師還有爸媽帶來了令你們驚喜的浪花,而是有些高處不勝寒的同學掉下來,掉到了我這個幾乎比所有陸地都低的水平面上,濺起了浪花兒。」徐心平用後腦勺兒看到了沈佳同學臉色已然不佳,剛有點得意,從後背傳來了一陣用尖起中指的小拳頭的頂擊引起的疼痛。「哼,還是個睚眥必報的女漢子」,這倒讓徐心平始料不及,上學時只見識過沈佳同學的文靜聰明,還真沒見識過小小年紀還有這一手。老夫豈是易與之輩?徐心平於是接著說道:「我平時學習不太用功,所以常聽郭德剛的相聲,借用郭德剛的相聲說,這叫不是我多有本事,主要是同行們的襯托。」模防能力得天獨厚的徐心平拿腔拿調的這麼一說,桌上立刻大笑起來,賈老師笑得嗊了剛喝進嘴的水,「語文我教的,語文我教的,不怪郭德剛,我負責。不過這次語文你可是考了高分的。」徐心平沒笑,他和桌上的另一個人一樣,笑不出來。一個是心被扎著了,心疼,一個是後背被擰著了,也心疼。這個時候,還是徐子厚情商突顯了出來,他老人家忽作大人狀,對徐心平正色說,「胡說八道,你怎麼不說說你媽幫你答對了那道物理題的事。」眾人聞聽,立馬把話頭轉了過來,紛紛問怎麼回事,怎麼回事,你們還幫心平做弊嗎?徐心平不想說,有點沒心思說。但沈佳卻在他耳邊小聲問「真的嗎?」見徐心平不想說,他那徐哥們就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的替徐心平解釋了起來。不得不說,徐心平老爸那是很有演說天份的,不光繪聲繪色地把徐心平的事說了個生動傳神,而且連帶把徐夫人的女王形象樹立的極其高大。徐心平眼見老媽眉飛色舞地就要端起女王的架式,立馬一瓢冷水及時準確地潑了過去,「媽,少吃點油膩的,猛一看,您現在有點發胖。」徐心平的老爸那會兒沒笑,這會兒卻獨自一個噗嗤笑出了聲。老媽尹柔馬上丟下別說是女王的派兒,連淑女的范也不要了,隔老遠就向徐心平投擲了一枚瓜子兒炮彈,爆炸聲隨即在老媽嘴邊響起,「家去老娘要不收拾了你我叫你媽!」
宴會在歡樂祥和地氣氛中勝利結束,徐心平立馬約了李淳和另外兩個同學打CS。
就在徐心平歡快的振著翅膀的時候,沈佳按住了他剛要準備起飛的翅膀,說以後咱們還在一個學校里,還做同學,今天咱們一起看場電影去吧。徐心平知道剛才說話說得不好,很不得體的傷到了沈佳同學,但老媽尹柔宴前跟他說的那事總讓他心裡不能正常地對沈佳表達自己的意思。
「真不好意思,我剛打電話約了李淳他們打CS。」
沈佳愣了一會兒,「你是不是不喜歡和我在一起啊?」
沈佳愣的那一會兒,和她說出的沒有一定的鋪墊肯定會讓人覺得奇怪的話,讓徐心平警覺地望了望四周,果然發現兩個老媽正在聊著什麼,但顯然她們的注意力遠遠地投射著徐心平和沈佳。
「我沒說不願意,只是今天真的是剛約了李淳他們,爽約不好。」
「我覺得你就是不願和我在一起,沒關係,給我個理由,好嗎?」
天啊,徐心平心說我一直在說理由,還要理由。這讓他有點兒明白了,客觀上的理由,在女人看來,啊不,在所有的女性看來,那都不是理由,她們要的只是主觀上的現由。「mygod!哪顆星星願和月亮在一起啊?!先走了啊。」
徐心平快速的走開了,剛又找到起飛的感覺,胳膊突然被從後面無聲無息飄過來的沈佳緊緊抓住了,他回過頭,第一次擺脫脖子定向的束縛,面對了她。
「你這顆星星就得和…..我在一起!」
看到沈佳激動的好象有點眼睛濕潤,徐心平突然就覺得自己剛才說的mygod那句話產生了多麼巨大的心理暗示作用,我的天啊,外國的神有點兒太靈了吧。
哪個少男不善鍾情,哪個少女不善懷春,這是人性的至真至純。徐心平一個凡人,有何德行能不落此情網。
李淳的約爽了,兩個老媽勾肩搭背狼狽為奸地消失了,電影看了。
帶言說,反常必有妖。沈佳,女神一般的少女,如此主動地約學習成績一般的徐心平去看電影,總不會是徐家的祖墳上正在冒青煙吧?當然不是。那麼妖在何處呢?
再說沈佳
以沈佳平時的水平,即使考不上清北,但清北以外的任何學校,都應該是不在話下的。但天意弄人,真不知道她自己是搭錯了哪根筋,在高考第一科語文時就犯了一個極影響分數的低經錯誤,以至於對以後的各科考試也都產生了無法避免的影響,使得沈佳最後的高考分數和平時比較至少差了五十多分。填報志願時也就差了心思,所以在填報志願上也很吃了些虧。這才一掉再掉地居然掉到了徐心平那個水平面上,給他濺起了什麼破浪花,還讓徐心平損人不利己的在謝師宴上胡說八道了一番,差點把沈姑娘活活氣死。
高考最後一門英語一考完,沈佳一走進家門,就再也忍不住地悲從中來,撲到媽媽早已張開過來的懷抱里大哭起來,直哭了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直哭到晚飯時分,哭得感受到了從小在媽媽懷裡哭鬧的幸福感,才在媽媽不住的安慰聲中漸漸停止了哭泣,也才意識到自己的高考失利,同樣也會讓望女成鳳的父母傷心失望的,當她抬起梨花帶雨的俏臉去看媽媽時,媽媽臉上卻只有對自己的關切,絲毫沒有對她的失望之意,這讓她更加覺得愧對父母,沈佳哭完跟媽媽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要復讀。爸爸媽媽聽了,當時都沒有說什麼,只是說別再傷心了,過去了就過去了。說是這麼說,但怎麼能過得去?只是先忍住罷了。終於熬到高考分數下來的一天了,失落感沉重地實實地落到了沈佳的心中,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一旦現實殘酷地來到面前時,還是那麼無情地摧殘著她早已脆弱的小心靈。她只記得自己當時不再說話。班主任朱老師最知道她最得意的學生的情況了,雖然她自已也為此頓足嘆息,但更擔心沈佳的狀況,於是親自來她們家看她。
朱老師有很高的心理疏導的水平,當時讓沈佳印象最深的是,她說:「佳佳,你當然是公認的老師最棒的學生,但你自己不能接受這樣的現實,是不是也有高估了自己的因素呢?我覺得有。」朱老師說完這句話,先頓住了,不再繼續說,給了沈佳一個反省的時間,沈佳當時想的是,對,我可能存在高估自已的因素,也就是對自已的能力估計過高。但不至於高估那麼多吧,我不至於有那麼驕傲吧?朱老師這話說得是不是有點兒….。朱老師見沈佳心有疑惑不服的神情,這才繼續說:「你肯定覺得老師的意思是你高估自已的能力了,」沈佳不由點頭,「其實老師不是那個意思,那種高估只是高估的一種,還有一種高估,就是高估自己的未來。」高估未來這樣的提法沈佳還真是聞所未聞,
「所謂高估未來,首先是指不接受現實或者不能客觀地對待現實,只是按自己的理想對未來進行預期。這樣的高估自我同樣也是要對自已產生錯誤影響的。」朱老師接著說。
沈佳聞聽此言,頓悟般地心裡一下子豁然開朗了。「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就是這種病,是吧?」
朱老師連連點頭,無比欣喜地摟過沈佳,但還是改不了當老師的本色,對她提問道,「既然這樣,那你應該怎麼辦呢?」
「接受現實,面對現實,吸取教訓,努力做好以後的事情。」
朱老師沒再說什麼,站起身來,取好東西要走,一家送老師到門口,朱老師才回過身來對沈佳的回答進行了評判,「滿分。」
錄取通知書下來了,本省的師範大學。沈佳有點失望,但已經從本質上和不能面對的心態截然不同。她暗暗發誓,一定要努力,將來考清北的研究生。同時她也了解到她們班徐心平也考上了同一所大學。沈佳當時並沒怎麼在意,他平時的學習成績比沈佳差多了,她有點替他高興。因為雖然他們平時打交道不多,但徐心平這個人平時表現還是挺不錯的,人也挺讓人待見的。
徐心平他媽尹柔,在知道兒子和沈佳都考上了同一所大學的第一時間,就來到沈家,熱情親熱的都有點歡呼雀躍了。尹柔是個相當漂亮的女人,一熱情起來,神彩飛揚,極富感染力。因為沈佳老爸和徐心平他爸是同事關係,他們倆又在一所高中讀書,所以平時兩家也多有來往。沈佳不好意思說尹阿姨是胸大無腦的女人,但尹柔當天來沈家確實是絲毫沒有考慮到沈佳的感受,只是反覆著一個意思,「太好了,太好了,佳佳居然和平平考到一個大學了。老天爺真是開眼啊。」沈佳的媽媽於梅也很高興,居然就沒心沒肺地回應著,「是啊,是啊。以後他們還是同學,有個照應,多好啊。」聽了這話,沈佳直接沖媽媽翻了白眼兒,「我很需要照應嗎?」
尹阿姨胸大的聽話不聽音兒的居然說了句「當然了,女孩兒天生就是需要男孩子照應的啦。」
兒子隨母親,這智商,真是親生的!
第二天尹柔又來了,這回到沒昨天那個激動勁兒了,見了沈佳表情有點讓沈佳心慌地跟沈佳打了個招呼,「沒事,跟你媽閑聊會兒。」「尹阿姨,那你們聊。」
沈佳進屋后,還沒來得及關門,就聽尹柔急急地對沈佳媽媽於梅說:「梅子,我們家平平瘋了!」聽到這話,沈佳哪兒還有心思關門干自己的事,只把耳朵伸得長長的,呸,可決不是女豬八戒那樣,人家才不當女豬八戒呢。只是說那個意思。於梅忙問,「怎麼回事呀?」
「唉,還不是你們家佳佳鬧的。」
一聽尹阿姨這話,沈隹差點就衝出去了。
「怎麼回事?我們家佳佳怎麼平平了?」
「不是,不是,梅子,你想錯了,不是佳佳怎麼平平了,而是平平知道和佳佳考上了一個大學,高興瘋了!」
於梅使勁兒推搡了一下尹柔,「你會說話嗎?想嚇死人嗎?」
這時尹柔才平緩了下來。壓低聲音對於梅說,「梅子,咱們做親家吧。」
沈佳的臉隨著這句話傳入耳中而紅了起來,當然只有她自己知道。
這一次,於梅在沈佳聽來倒是很有智力水平的說,「小孩子,一個高中的,考上同一所大學,高興是正常的,這和做親家沒有關係吧。」
「唉,梅子,你是不知道啊,以前啊我們家平平是把佳佳象女神一樣供著的,可現在女神離他這麼近了,就是癩蛤蟆離天鵝近了,也會想吃的吧。」尹阿姨說話從來就那麼生動,沈佳忍不住偷偷一樂。
「尹柔,你說了半天,那也不見得你們家平平就有這個心思啊,他知道咱倆做親家是什麼意思嗎?」
聽聞媽媽智商直線下降的話,沈佳都有點替她害羞。
「當然知道啊,現在的小孩子,什麼不知道啊,比咱們那時候知道事早多了。」
沈佳禁不住心中一笑,阿姨誒,您老象我們這麼大的時候,你們家徐心平都在您老肚子里啦。卻聽尹阿姨接著說道,「我們家平平還給佳佳做了首詩呢。」
沈佳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是嗎,什麼詩?」於梅只好順嘴向尹柔問道。
尹阿姨站了起來,清了清喉嚨,「我念了啊。」
沈佳把耳朵不禁又伸了伸。
「你見,或者不見我
我就在那裡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裡
不來不去
你愛或者不愛我
愛就在那裡
不增不減
雖然尹柔把這首情詩朗誦的煽情至極,沈佳還是再也聽不下去了,衝口而出地接了下句,「你跟還是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裡,不舍不棄。阿姨,倉央嘉措又名徐心平嗎?」
尹柔真不愧演員出身,居然絲毫沒有慚愧感,「咦,佳佳,你不是在忙著嗎?你沒偷聽吧?」
真是千年的狐狸,見誰都玩聊齋。
沈佳媽媽於梅哈哈大笑起來,「尹柔,你可真逗。這下好了,我不拆穿你,孩子面前你怎麼解釋吧。」
「我,我,我是知兒莫若母,我從我兒子的心裡讀出來的。」尹阿姨著實可愛地狡辯著,又拉過沈佳的手,「細節有點出入,但情況可是千真萬確的。」
於梅本想阻止尹柔繼續說下去,見沈佳並沒有過激的反應,就任由尹柔接著說了下去,「佳佳,我們說的話你也都聽見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兩人出雙入對的上大學,多好啊。當然,這是我們平平一廂情願的意思,你知道,阿姨是有口無心的人,你要是真不樂意,阿姨就直接把你當親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