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殘響

「沒想到竟然又回到了這裡啊，真的假的。」

跟著米蘿一路行走的夏陽，在繞了一大圈之後，來到了米蘿所帶領的目的地。

可沒想，這一跟，又回到了東京。

對於夏陽而言，這裡沒多少好的回憶，特別是那個垃圾場門口……

「一切開始的地方么？」

夏陽站在一個疊的老高的廢墟之上，目光在四周掃視。

整個東京，已經沒有一座像樣的建築物，到處都是硝煙四起的狀況，電也沒有。

彷彿經歷了寒冬末日一般，現在的東京不是什麼人煙稀少，這壓根就不是人類可以居住的地方。

「那個垃圾場也沒了啊。」

夏陽無意識間的環視四周，在沒有找尋到自己所墜落的那個垃圾場后也是嘆氣喃道。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那個垃圾場算是救了自己一條性命，如果沒有那成堆的垃圾作緩衝，先前被爆風波及到后衝出的那一下，估計會被直接震斷身體上的所有骨頭。

如果情況變成那樣，也就沒有後面血戰獅鷲的一幕，結果只能是毫無行動力的自己被輕而易舉的被獅鷲吞入腹中。

漸漸地，夏陽的視線中出現越來越多穿著黑色制服的獵獸人，他們十分有序的排成隊列行走著，而更多的還是被他們用擔架抬著的受傷者。

由於救護人是獵獸人，往往一名獵獸人能夠抬著兩副擔架。

越來越多受到重傷的普通市民出現，獵獸人部隊也全部像米蘿路上所言的一句話靈驗。

「只要到了東京等候就是了，他們自然會聚集過來，畢竟在轉移人員后，獵獸人部隊還要留在這裡進行調查。」

「避免留有殘黨。」

現在看來還真是這麼一回事。

而人群的聚集也在幾分鐘后停下。

此時米蘿張口講道。

「看來全部的倖存者到齊了啊。」

「倖存者？你說這些人是全部的倖存者，米蘿姐，你開玩笑吧……」

夏陽瞅了下眼前的人群，雖然望過去是黑壓壓的一片，但人數絕對不多。

這還沒他剛到東京時看到街道上的人群多。

再怎麼看，這裡的人數估計也不到個十萬吧，頂天了也就幾萬。

而霓虹的人口可是以億來計算的。

從這裡看來，這次的襲擊，到底是有多慘烈，以人類的角度來看。

夏陽想到這裡，不禁咽了口唾沫，往遠方望去，在看了許久后依舊沒有發現新的人群湧現。

真的是這樣……

這樣的光景使他不禁擔心起自己的家鄉，以及那在家鄉迎戰的老爹。

夏陽雖然不擔心自己老爹會那麼容易的被異獸殺死，可看到霓虹這裡的情況，讓他不得不多想。

「米蘿姐，華國那邊……」

「放心吧，華國那邊沒什麼事，畢竟襲擊的規模不在一個層面上。」

米蘿說著往前走出幾步，抬頭望向那漸漸現出陽光的天空。

「我在過來這裡之前就向夏目老闆詢問了情況，華國僅僅只有幾個地方出現了異獸而已。」

「這樣啊，那老爹他應該沒事。」

夏陽聽到這裡才鬆了口氣。

接下來的時間裡，按照米蘿的說法，先前那架夏之家的直升機待會就會來到這裡，將自己帶回華國。

其他國家的部隊以及剩下的倖存者，那都是其他國家的事情。

而由於人員過多的原因，

等待時間中，夏陽站在那已成廢墟的大樓殘骸上，低頭看向周旁的人們。

「這樣的景色只要是個人，任誰來看都讓人感到非常難受啊。」

夏陽看著底下哭天喊地的霓虹市民，以及一些從霓虹外來的居民和遊客，微微皺起眉頭。

他們的臉上無一不帶著絕望與悲痛的神色，有的甚至差點哭暈過去好幾次。

有的婦女在人群中不斷的尋找著自己丟失的孩子，在尋望無果后，直接昏死在地上。

重傷的人撐著最後一口氣，全力掙扎的與死神做著對抗。

誰也不知道，下一秒他們的結局會是如何。

但毋庸置疑的一點是，他們的哭喊以及慘叫聲，給這本就蒼涼的霓虹增添了一份名為「悲劇」的色彩。

一個被擺放在廢墟下方的擔架上躺著名全身都布滿血跡的女人，她的胸口以及大腿是一道長長的刀口子，雖然已經用繃帶來止血，可依舊有鮮血從中不斷溢出。

而周旁的獵獸人在大致的檢查一番后，搖了搖頭離去。

夏陽十分清楚這個女人接下來的命運將會是如何。

而他之所以能夠活下來，靠的都是這異於常人的身體，以及被人形異獸稱之為「有趣東西」的那黑色光團。

比起這些人來說，他只不過是更幸運了一些。

異獸來到的前一秒是日常，來到的這一秒是驚愕，而下一秒是……

地獄。

想到這裡，夏陽不禁緊握雙拳，這時他的思路變得無比清晰，記憶也開始逐漸在腦海中不斷來回打轉。

從一開始看到異獸的出現，到一路上所戰勝的異獸。

這過程中，不知是因為身處險境的原因，還是漸漸麻木的感官。

他在那時看到一個人被異獸殺死時並無什麼深刻的感受。

可現在，他深刻的感覺到，什麼叫做人間慘劇！

「混蛋異獸……到底殺了多少的人。」

「到底摧毀了多少人的生活。」

「還將我們稱之為家畜，那群混蛋，去尼瑪的！」

夏陽一拳砸在廢墟上，將一塊巨石砸出一個拳形的凹坑。

旁側的米蘿見到此狀也是沒有什麼大的舉動。

對於她而言，這樣的光景早在幾年前就見過了。

無論是「黃石公園」的那次事件，還是「北極圈怪獸」的那個事件也罷。

這次的異獸入侵，只是將那原本就存在被隱瞞的真相徹底揭發開來而已。

「夏陽，這就是真正的事實，與你所知的那個異獸世界不同，也與常人所知的世界不同。」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進行細胞的強化，但是到此為止吧，異獸會由我和夏目老闆來除掉。」

「像以前那樣，我和夏目老闆會保護你的。」

一向冷淡的米蘿在這時表露了較為柔和的語氣。

這些言語聽上去本該是讓人感到有多麼的安全啊！

可夏陽的內心卻充滿了不甘。

「米蘿姐，我已經不是那個只會一昧被你和老爹保護的傻小子了。」

「你應該知道獵獸人的戰鬥有多麼的危險，先前的戰鬥中還不夠明白嗎？你太弱了。」

米蘿盡全力的勸說著夏陽，畢竟她從小就與夏陽一起長大。

在米蘿的心中，夏陽早就如家人一樣重要。

所以，她不希望夏陽被捲入這場紛爭中。

「所以米蘿姐你是要我看著你跟老爹投入到這麼危險的戰鬥中，然後我在你們的背後過著無憂的生活？」

「是的，這也是我跟夏目老闆最初就確定的想法。」

「開什麼玩笑！」

夏陽激動的回喊聲讓米蘿微微一愣。

這還是夏陽第一次對米蘿發出了如此強烈的反抗。

夏陽緊握雙拳，瞥過目光看向那些陷入「悲劇」中的人們。

「這場災難過後，那種日常奢求的生活已經不可能存在了。」

「夏陽……」

「那些混蛋異獸……」

身體微微發抖的夏陽盡全力的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再怎麼樣，他也不想將情緒發泄在米蘿身上。

「就算成為獵獸人戰死也好，那樣至少我不會後悔自己什麼都沒做。」

從打倒獅鷲的那一瞬間，夏陽就萌生出了成為正式獵獸人的想法。

這樣的光景讓他更是確定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那些混蛋異獸無疑是人類的敵人，而且是人類歷史上最惡最大的敵人。

要全部驅逐！

要麼是人類被滅亡，要麼是人類活下來，只有兩條路可走。

這次在霓虹迴響著人類的悲鳴「殘響」，更是說明了一點。

這是同樣擺在所有人類面前的兩條路。

夏陽從廢墟之上跳下，來到那名瀕臨死亡的女人身前，微微蹲下身子。

重傷的黑髮女子神智略顯不清楚的看向夏陽，瞳孔顯得有些渙散，她虛弱的抬起那顫抖的手臂言道。

「你是來救我的嗎？」

「嗯。」

「真的嗎？」

「嗯。」

「可以回家……了嗎？」

「嗯，你快到家了，安心的睡吧。」

夏陽肯定的回答讓女子全身都放鬆下來。

此時她已經完全看不見夏陽的所在處，但卻依然用手找尋著夏陽，眼角也流下激動的淚水，嘴中不停的喃喃道。

「謝謝你，真的謝謝你，謝謝……」

說著謝謝的過程中，女子的氣息越來越微弱。

直到完全沒了聲響。

而女子死去后，臉上帶著的笑容看上去安詳。

而這安詳中也帶著一絲悲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