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誤會加深
眾人急於知曉秘密，紛紛點頭：「知道知道，你快說。」
「和易陽！我親眼看見，千真萬確。」作為第一個掌握這個秘密、並傳達給眾人的人，老六此時非常得意。
老二的臉色鐵青，直說著：「不可能。」但語氣已是綿軟無力。
易陽是27班的班草，這也是公認的。
老二思考問題的方式很簡單。他自負有兩大法寶，一是籃球技術好，二是長相帥氣。所以有誰球打得比他好，或是長得比他帥，他就沒了脾氣。
……
……
9月6日晚，為期一周的軍訓結束，又正好是星期五，明後天放假。
高一27班教室。
李慧拿著廖凱的三千字檢討書，在全班學生面前，做最後總結。
「同學們都知道我手裡拿的是什麼，廖凱同學的檢討書。廖凱同學，在入學的這一周時間裡，屢次違法校規班紀，目無師長。當然，他私下也多次跟我解釋過，誠懇地道歉，並寫了這份檢討書，所以我也決定再給他一次改正的機會。現在就讓廖凱同學當眾來朗讀自己的檢討書，一則是表明他改過的決心，另一方面，也希望同學們能夠以此為鑒。
「廖凱，上來！」李慧拉長了臉。
廖凱：「……」
我去！
怎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是今天。
他對上台念檢討沒什麼意見，像他這樣活得像路邊野草的人，還會在乎這點臉面嘛……
但是，今天？
今天他已經一天沒有吃飯了！
他在為晚上喝Q油做準備！
為了能喝下Q油，廖凱已經做了大量準備工作。他還專門借了老大的手機上網查詢：如何才能喝下Q油？
結果搜尋出來的，全是喝Q油會引發疾病、甚至致死的消息，嚇得他趕緊把手機仍在一旁。
但他已經鐵了心，要成為一名籃球少年，要去追尋籃球的夢想。
坐滿了觀眾的籃球場館，交織在球場上空的燈光，光潔的木地板，拍打皮球的聲音，現場DJ的激情吶喊……這些場景，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出現在他腦海里。
讓他魂牽夢縈。
既然喝不下去，要嘔吐，他便乾脆一天不吃飯，這樣就是想吐也吐不出來。他準備了一袋冰糖，嘴裡受不了Q油味道時，就含兩顆。
他還準備了幾塊布巾，用來堵住鼻孔，這樣就聞不見Q油的味道。
……無論如何，今晚一定要成功。
然而，偏偏現在，班主任讓他去上台念檢討……
廖凱讓身旁的老二攙扶著自己，偏偏倒倒來到講台上。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一屁股坐在教師椅上，接著大口喘氣。
「哈哈哈！」
頓時，全班學生哄堂大笑，笑聲幾乎要掀開樓頂。
李慧怒火衝天，嘶吼道：「廖凱！你在跟我演戲嘛！」又沖著全班學生吼道：「不許笑！誰再笑，便跟廖凱一起做檢討。」
笑聲這才小了一些。
但仍有部分同學忍不住，雙手使勁地捂住嘴，笑聲仍能從指縫間躥出來。
從小到大，他們還沒有見過學生敢這麼「戲弄」老師的。
廖凱心裡苦，他哪裡是在戲弄老師，是真的餓得沒有力氣了。
李慧氣得指著廖凱的手指都在發抖：「廖凱，我看你是存心要跟我作對。這書你是不想念了吧，也好，我還不想教你這樣的學生了呢。」
廖凱使勁咽了一口唾沫，才勉強拿出些氣力來，虛弱無力地說道：「李老師，改天再念，好不？我餓……沒力氣……」
你餓？
你當是在唬三歲小孩呢！
李慧冷哼一聲，顯然不相信廖凱的這個「借口」：「你不要在這裡跟我裝！餓？餓你不知道去吃飯啊，難道你連吃飯也要人教嗎？」
又引起班上學生的一陣鬨笑。
算了，真解釋不清了，也沒有氣力再去解釋。廖凱索性不再張口，癱坐在教師椅上，任憑發落。
這時，學生中一個俏麗的身形站了起來，果斷地說道：「李老師，我相信廖凱同學的話。」
是李雲彤。
「你相信他？你憑什麼相信他，你又憑什麼知道他這不是在跟我演戲，故意讓我難堪？」李慧語氣嚴厲。
教室里鴉雀無聲。
李雲彤有些退縮了，她本來膽子就不大，又一直是所有人眼中的「乖學生」，從不敢違背老師的話。
但她看了看講台上的廖凱，還是鼓足勇氣說：「李老師，你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吧。他既然說下次再念，你就允許他下一次念，如果他下一次還是這樣……你再處理他……」
廖凱感激地看著李雲彤，又對著李慧一個勁點頭，表明自己認同李雲彤的話，還張大嘴，比著「我錯了」的口型。
李慧對廖凱這個學生有些無可奈何。
說他是在跟自己演戲吧，又演得太像了；說不是在演戲吧，那又是為什麼偏偏要跟自己作對？
而且這小子，在這種情形下，一點都不慌亂，完全就不像是一個十五歲的高一學生。
李慧最終做出了讓步：「星期天晚自習收假的時候，把你的家長叫上，一起到我辦公室里來。」
……
……
李慧回到辦公室，又是一聲長長地嘆氣：唉！
「李老師，怎麼了？」鄰桌的黃長江問道。
黃長江，27歲，28班班主任，兼27班語文教師。
「還不是為了一個調皮搗蛋的學生，把我氣得，我這幾天生的氣，快趕上來南陵五中兩年的總和咯。」李慧揚起手中那份厚厚的檢討，幽怨地說。
出於語文教師的職業習慣，黃長江取過李慧手中的檢討書，饒有興緻地看起來，喃喃自語：「廖凱……字寫得不錯嘛……」
「先交代事情結果……再闡釋原因、分析動機……再引申事情的嚴重性……舉例論證……再表明改過的決心和具體措施……」黃長江一時看入了迷，竟邊看邊賞析起來。
李慧樂了：「黃老師，你至於嘛，這就是一份檢討，你還當成是作文啊。」
黃長江這才抬起頭來，長舒一口氣，把檢討書工整地放在李慧辦公桌上，肯定道：「這份檢討確實寫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