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夜 餓×出生

第二夜 餓×出生

果然不應該想什麼豬大腸……

越想越餓。

趙陽生腦子暈乎乎地想著,又摸了摸對面小狐狸的臍帶。

有點細……這應該是豬小腸吧……

不過小腸沒有大腸好吃啊……

不是很肥……

油炸大腸?烤大腸?

還是炒大腸好吃……

不對!

我在想什麼啊!

他似乎整個人都抖了一下,腦袋清明了一秒,只是又很快團成了一大塊的漿糊。

只覺得自己難過得要命。

不能被發現啊……旁邊的狐狸……

可是真的好餓啊……

一出生被當做怪物什麼的……會切片啊……

餓啊……想吃以前老媽做的肉丸子……

吃……

他朦朦朧朧地念著,想著。

原本還沒有怎麼發育完全的腦袋因為思考太多而越發困頓,只想著遵循本能……

好好睡個覺。

只是近些時候,他感覺自己越長越大了,肚子中屬於他的空間也愈發狹窄,就連旁邊的肉狐狸也大了不少。

小白已經很久不說話了,他總覺得對方已經沒掉了,現在留下來的就是一大塊的肉,香噴噴的肉嘟嘟的。

一咬還能流下香濃的汁水一樣。

大概是那種吸滿了油的肉,滑膩爽口,咬下一塊,香酥的氣息就會立馬從口腔中蹦發出來。

啊……又摸到了……豬大腸了……

趙陽生嘴裡的舌頭不自覺地輕輕動了動,頂到了牙齒上。

牙齒有些尖銳,像是一把鈍了的刀尖抵在舌頭上。

好餓啊……

他已經想不到什麼東西了,任何繁雜的思緒都被堵上了,像是堵塞的馬桶,怎麼沖水也沖不掉,滿滿的黑髮像是海草般在水中飄蕩,小小的漩渦使黑髮之間相互觸碰,最終團成了一個球,然後把積水越弄越多。

最後

嘩地一下,水滿了出來。

他似乎摸到了一個東西,溫暖的,柔軟的,香香的。

好像是前世記憶中久遠的肉香。

不像是煎的滋滋作響的豬肥肉的香氣,反而有點像羊肉,帶著淡淡的腥臊氣,不過卻依舊好吃。

他情不自禁地咬了一口。

世界上怎麼會有那麼好吃的肉!

他從腳尖開始哆嗦了一下,那股戰慄的感覺彷彿讓他的眼皮都要睜開了。

肚子好像被塞進去了一點東西,有點舒服。

不過他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但就是聽不清晰。

「……陰……大……人……」

「小……小……白……」

「……痛……呃……」

咀嚼著口中美味的肉食,他微微有些滿足。

連肚子都開始說餓了么?

看來他等一下再吃盤炒豬腸,肚子應該就會飽了吧。

吸溜吸溜地吮吸著骨頭裡面濃郁噴香的骨髓,他舔著骨頭,微微不舍地用牙齒颳了刮骨頭外邊,恨不得連一絲肉都不肯放過。

「咔嚓」

原來是脆骨么?

……

*

「哈……哈……哈……哈……」

筵席上,一個渾身大汗的女人不斷喘著粗氣,她的眼睛微微上翻,露出了滿是血絲的眼白,黑髮凌亂,帶著點點油膩的水氣。

「夫人……夫人……」

一旁身材瘦小的女傭喃喃自語,一雙手緊緊握住女人蒼白冰涼的手,身體不住地打著顫。

「忍著點夫人……」

「智、智仁武勇,時代的瑰寶……夫人……」

她面色發白,聞著屋內濃郁的血腥味,口中不住念叨著,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對方狼狽痛苦的臉龐,額頭上的汗珠把頭巾打濕,帶著輕微的涼意。

「智仁武勇……」

「智仁武勇,時代的瑰寶……」

「智仁武勇……」

……

「啊!」

「夫人!」

女傭被女人凄厲的尖叫聲嚇了一跳,她望著對方瞪大的雙眼,凄厲的恍若惡魔般的面容,手不自覺地鬆開了對方的手,顫抖著就想後退。

「給她咬住東西!」

一旁拿著剪刀的蘭醫厲聲大喝,他的手很穩,顯而易見,對於這種情況他已經相當熟悉了。

「是、是!」

這句話就像是給害怕地快要哭泣的女傭給足了力氣一樣,她應了一聲,慌忙地尋找著事先準備好的布料,顫抖著手把布料捲成了桶狀,塞到了女人的口中。

剪刀聲繼續咔嚓作響,鮮血從肚中稀里嘩啦地湧出,迫不及待地舔舐著冰冷的刀尖。

「夫人……夫人……堅持住,不疼……智仁武勇……」

微黃的油脂在剖腹中被刀背輕輕颳去,終於露出了被脂肪肉粒中層層包裹住的嬰兒。

她哀嚎的時間太多太長,手術才完成一半,女人最終還是沒了力氣,口中不再嗚嗚作響,被女傭握住的手也失了力氣,鬆了下來,她的眼皮微闔,似乎沒了氣息一樣。

夫人!

女傭睜大了眼睛,剛剛放下的心又再一次狠狠被提起,一個不好的猜想湧入腦中,只覺得眼中濕潤得厲害。

「先生……先生……」

她嘴唇發白,整個人顯得有些失魂落魄,她不敢扯住對方,只能叫喚著剛剛換下來的一個蘭醫,期盼著對方給她一個希望。

正在擦手的蘭醫注意到身下的孕婦忽然沒了動靜,連忙過去看了看,仔細看了一會兒,這才放鬆了下來。

「阿高小姐,夫人只是暈過去了,沒有大礙。」

阿高愣了一下,緊繃的心弦這才鬆了松,不住地點著頭,大喜大悲之下,心中一口氣喘不上來,只有眼裡泛著淚花,帶著喜極而泣的感動。

……

「叮……」

清脆的風鈴聲在夜風下叮叮噹噹地響著,小小的木牌敲打著鈴鐺面壁,帶著天空的飛鳥,悄然遊走,一去不復返。

明明在庭院中一坐就能坐上整整一天,都不覺得時間漫長,可是在此時,每活過一個呼吸間讓人發自內心的喜悅,只是短短的時刻依舊都叫人恐懼和心驚,就怕眨眼間,兩條生命就此遠去,帶著整個松平家的悲傷。

阿高的眼睛酸疼地厲害,她也不知道自己定定地坐了有多久,死死望著面前知子夫人的面頰,害怕對方就此長眠不醒,只是時間走得越發快速,她便覺得眼中的整個世界都是黑紅一片,像是獨自來到了魔界中,透著滲人的死寂。

直到一聲嬰兒的啼哭聲打破了這一切。

「是、是……是少爺!」

「是小少爺!」

女傭僵硬的身體開始動了動,眉毛猛地跳起,連帶著嘴角也不住地往上勾勒,只有眼中還帶著沒有徹底消失的淚水。

這古怪的模樣像是一下子從魔界來到了天界,這幾次的悲喜交加讓她最終還是忍不住了,嘴中不住叫喊了起來,喜悅地像是蝴蝶,只恨不得撲出屋外,報告著這巨大的喜訊。

「夫人呢!夫人還好么!」

淚眼朦朧中,阿高捂著嘴,只記得自己這麼問過。

……

「非常好,母子平安。」

對面的蘭醫眼睛彎起,放下了手中的剪刀。

*

*

*

*

智仁武勇,時代的瑰寶:這個是以前消除疼痛的咒語,就像是以前說牙齒掉了就扔屋頂上,這樣子才能長高的那種。

其實我剛開始寫的時候不知道日本有個醫生叫華岡青洲在1804年的時候就已經做了第一項全身麻醉法的手術……然後想想,啊沒有關係幸好我還沒有把時間寫出來真的是太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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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師奇異百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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