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夜深肅殺
入夜，蛙叫鳥蟲鳴，本來就不繁華的邊城已入香眠，只有一些紙窗搖擺著慘黃的燈燭，偶爾有一兩句夫妻閑碎，或孩童哭聲。
唰～唰～
斜瓦屋頂有黑影攢動，不斷掠過周圍房屋的瓦片，踩得噼里啪啦。但是這瓦房人家卻趕緊吹熄了燈燭，不敢有絲毫抱怨。
「林家大小姐果然輕功了得，樊某佩服。」
其中一處長梁屋頂，兩個黑影隔空對立，只有手中長兵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聽那男人說話，與他對手的竟是林家大小姐林佳懿。
「少廢話，如果林伯安那狗賊只請了你這個末流野修的話，我就沒什麼可擔心了。」
說著，林佳懿提劍一個蹬步躍出去三四米，直奔樊姓男子。
「看劍～！」
趁著月光，大致能看清樊姓男子手中兵器，為一把長柄直背寬刀。
見林佳懿劍勢襲來，他也不躲，刀背斜置胸前直接硬擋而下，劍鋒劃過刀背濺出陣陣火花。
樊姓男子微屈著膝蓋，扎了個馬步，卸去手上的力道，他知道林佳懿實力強橫名不虛傳，年紀輕輕，這
劍技就已經練的爐火純青。
林佳懿可不會讓他有空歇息，后彎一個腰身，劍勢如走蛇，曲折不定向他胸口襲去。
屋頂路窄地方小，沒有躲閃的地方，他只能硬接下林佳懿的數次砍擊和刺擊。
幾個回合下來，已經有些氣息跟不上步伐，劍招襲來，樊姓男子依舊用長柄來擋，誰知林佳懿突轉劍鋒朝下，倒掛金鉤就是一個踢腿正中他的腦門。
突遭重擊，樊姓男子左右搖晃節節敗退，已然是落入下風，見自己不敵，轉頭利用黑夜為掩，三步化兩步，輕功施展，掠往城中。
「站住，你把人抓去哪了！」林佳懿見他要跑，抓緊去追，殊不知這是調虎離山。
城中廣場開闊，石灰岩地面因長期踩踏被月光照射的熒光發亮，再加上天氣晴朗，周遭商鋪門庭燈籠的輝映，倒也看的具為清晰。
半路追上的林佳懿施展隔空飛踢將樊姓男子擊落在地，重重摔落在廣場石磚路上，狼狽坐起來，呸的一聲吐出幾顆碎牙，喝罵道，
「好你個臭娘們，今天我樊鎮川認栽了，弟兄們，還要看戲到何時？」
果然是調虎離山之計！
他這一聲短呼，至少有三人從藏身的小巷中露出身形，其中一個似是領頭，穿著貂絨大衣，先是看看地上的樊鎮川，又看向立於一旁石柱的林佳懿。
「飛星殿最具潛力的弟子，今日一見，果真器宇不凡，實力過人。」
「快把人給我交出來。」林佳懿仔細審視了場上的四人。
被打倒的樊鎮川已經沒了再戰之力，而剛剛出現的三人除了立於正中的說話男子實力模糊，自己捉摸不透之外，其餘兩人境界皆是低於自己。
」好說，領頭男子一揮手，身後小弟拎著大型麻袋走了過來，直接扔在地上。裡面裝著一人，吭哧吭哧痛苦喊叫，不過似乎嘴被封住，無法言語。
「小洛！」林佳懿輕呼一聲，聲音柔和，還有些悲涼清凄，那麻布袋裡的人聽到這聲音，掙扎的更厲害了，林佳懿雖擔心，但也不敢過分靠進，緊急關頭，她反而愈發冷靜下來。
「林家之事與他無關，你要找的人是我，放了他！」
領頭之人被吵的煩躁，對著身後手下擺出噓聲安靜的手勢，手下小弟立即會意，拎著麻袋往後站了站。
「你……！」
林佳懿還沒能開口，領頭男子脫下大衣，露出他在月光下顯得頗為蒼白妖異的年輕臉龐，拱手抱拳說道。
「久聞『飛星殿』星芒劍技一絕，劍勢如流星隕落，在下虎嘯拳趙森，今日便想一探究竟。」
領頭的妖異男子名叫趙森，先是自報家門，而來的目的，似乎只是為了和林佳懿切磋一番。
「虎嘯拳？趙家？」林佳懿略加思索這個名字。
趙家！他的印象回憶起自己還在學武的時候，從宗門內知道的趙家，是一個兇險狡詐的惡徒家族。
「正是在下，還請林小姐不吝賜教！」說完，趙森忽的快步衝出，雙手擰為爪，對著林佳懿的上三路攻去。
速度極快，林佳懿眼見無法躲閃，兵刃緊握，運氣於劍，斜劈而下。
劍氣！
趙森扭頭空翻，驚險躲了這道稍有凝實的劍氣，心裡已是膽戰心驚，知道自己輕敵了。
道上有傳林佳懿因故被逐出師門，本來已是練氣五層，現在看來，這近乎實質的劍氣分明是練氣六層才有能力釋放。
飛星殿的星芒劍技講究一個勢，初招得手第二劍急至，蛇形劍招左右飄忽，難以捕捉，破風聲蕭瑟。
道道銀蛇直往趙森胸口鑽去，撕裂了他胸口衣衫，若非他身法了得，撕裂的恐怕就是他的肉了。
「什麼虎嘯拳，怕是犬吠吧！」林佳懿遙劍一指，冷聲譏諷。
趙森冷笑一聲，雖然一開始就落入下風，但他已發現劍招之間的破綻，也不回譏，而是直接躍身而上，再度對峙。
揮劍瞬間抓準時機，雙爪轉為掌，眉頭一擰，看準了襲來劍勢一把將其擒住。
空手接白刃！
釋放了劍氣的她靈力已然不夠，劍勢去了大半，才讓那趙森破了她的招式。
劍刃被擒，林佳懿進退不得，果斷棄劍化掌擊，與趙森直接近身搏鬥起來。
相對於劍技，近身搏鬥的林佳懿自然無法與之匹敵。
三兩次交鋒間便落入下風，身上多處被擊中，衣服都有了些破損，此時的她面色紅潤，氣息漂浮不穩，步伐都凌亂起來，離敗陣已是不遠。
趙家這虎嘯拳法實招多為爪擊，爪落破風，勢如虎嘯。而且出招方向刁鑽，時不時打人下三路，讓人難以提防，她也只得不斷後退保身，尋找轉機。
自己最擅長的是劍技，而佩劍現在就在面前，卻無法接近，接連的兇惡拳爪，打的她雙臂酸疼。
有三個嘍啰在掠陣，若是此刻逃走，雖可能重傷，但有逃脫把握，可是那麻袋中的傢伙，卻再也救不到了。
林佳懿緊咬著牙，喉口一甜，氣急攻心就要丟了最後防線，一個明晃晃的細長條卻飄在了自己面前。
雖不知道突然之間發生了什麼，但劍已到近前，縴手一握，爆發自身全部靈力，繼而使出劍技，一轉攻勢。
赤手空拳自然敵不過金石之鋒，還不清楚怎麼回事的趙森躲閃不及左右臂被各砍一道，向後避讓間怒吼一聲，
「還看什麼，上啊你們！」
得到命令的倆個手下作勢就要包圍林佳懿，就是先前被打傷的樊鎮川也有救人之意。
但林佳懿可不會給他機會，趁著他虛弱無力作防，反轉間長劍白刃已經抵著趙森的脖子。
「誰敢過來！」此時的林佳懿頭髮散亂，香汗淋漓，胸口不斷起伏著，證明剛才的打鬥激烈程度。
當前的她已是強弩之末，身形都站不穩。但她的劍鋒卻一直狠狠抵住趙森的喉嚨。
「誰要是敢靠近，我就殺了你們主子。」
「別過來，別過來。」趙森惜命的很，趕忙認輸。
「林小姐，你贏了，這個麻袋裡的人歸你。」
聽到林佳懿贏了，就是麻袋裡的人也好似頗為高興的不停呼喊。
林佳懿有些放鬆，但也不敢大意，「叫你手下把人帶過來，其他人都退的遠遠的。」
「是是是！」冰冷的劍鋒抵在脖子上，趙森不敢不從，對著手下使了個眼色，怒喊道，「你們都聽見了，把他帶過來，剩下的人退遠點。」
他們都是小弟，自然不敢靠近，挨個往後退了退，其中一人提著麻袋往林佳懿的腳下一放，趙森使了個眼色，那人往後退去，大概隔林佳懿和趙森有十米距離戒備著。
林佳懿抵著趙森不鬆開，人慢慢靠近麻袋，空出一隻手來慢慢解開繩子，虛弱的喘息，嘴裡小聲嘀咕，「叫你別亂跑！」
趙森聽出了端倪，戲笑道，「林大小姐也懷春啊。」
剛說完就感覺脖子上的刀鋒更緊了，涼涼的滲入骨子裡的惡寒，望見林佳懿兇狠的目光，趕緊閉嘴不談。
繩子很快解開了，林佳懿剝開麻袋頂部，看到了裡面身穿家丁服飾的人影，剛放下心來。變故突起！
一把細香粉末撲面而來，蒙蔽了她雙眼同時喉嚨也酸辣痛苦，趙森之前就已閉氣，這一下直接趁亂擺脫了林佳懿，反身一腳把她踢到了牆邊，林佳懿發出痛苦的慘叫，吐出一口鮮血。神色有些模糊。
為什麼？林佳懿掙扎著抬起頭，眼睛剛剛適應，就發現麻袋裡鑽出的人並不是華洛。而是看門家丁林二。
「哎喲，我剛才以為我會死呢！」趙森哄然大笑，接過手下遞過來的水袋，清洗臉上的粉塵。
另一個手下遞過來一粒丹藥，他也趕緊吞服。
「真是滿滿的愛意啊！看的我都快被感動了。」趙森漫步接近倒地不起的林佳懿，又看了看偽裝的林二譏笑一聲。
「還好我一早就料想過難以搞定你，特意找人來假扮，想不到啊～」
「救了不是自己想救的人，是不是很驚喜？嗯？」說著，趙森蹲下身來拍了拍林佳懿的臉，轉而又詢問林二。
「那個姓華的大夫，你說人現在在哪呢？」
趙森陰寒這臉，剛才的自己脖子雖沒被割斷，但是已經被劃出血痕，還好自己又先見之明，早就準備了第二手計劃，要不今晚鹿死誰手，還真沒個定數。
如果不是有人出了大筆錢財，他都有些不想參與這趟渾水。
等下定要讓這個臭婆娘欲生欲死！
「回森少。」林二恭身行了一禮，「小的早先看到他跑出了林府，不知所蹤。」
他一早被這趙森所救，知道了這些人就是二管家招來的奇人異士，得知她們想要抓林家兩位小姐便自告奮勇，擔任了假人質這一角色。
「呸～」
林佳懿吐了趙森一臉口水齜牙咧嘴扭曲著五官，「這是林家的事，不要牽扯到外人，有本事再來打過。」
趙森冷著臉擦乾臉上的口水，一把抓住林佳懿的頭髮，扯起她的頭來，環視她受傷的纖弱身體，嘲諷道，
「是不是覺得渾身無力，你剛才中的粉末，不是別的，是特製的軟骨散，你覺得現在還有能力和我斗？」
仔細看著雖然蒼白，卻依舊保持憤怒臉的林家大小姐，趙森伸手輕撫她的臉頰，慢慢向脖子和胸脯摸去。
「等下呢，我們不會殺你，我們會肆意的玩弄你。等玩膩了，割斷你的手筋腳筋，賣到那花紅柳綠場所，我想，憑你的身份和容貌，一定能拔得頭籌吧，」
「當然，是不一樣的頭籌，畢竟，練氣六層的紅塵女子，是聞所未聞的，哈～」
淫笑了一會，趙森又突然想到了另一個「好樂子」，對林佳懿說道，
「最好再把你那細皮嫩肉的妹妹也抓過來，讓她見識一下你被無數男人玩弄的樣子。你說如何？」
林佳懿紅著個眼，此時的她恨不得將眼前的人生吞活剝，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中了軟骨散，四肢無力，只能任人擺布。
不過好在，華洛是安全的，至少自己不用覺得欠他什麼而感到自責。
而林家，自己是沒有能力去救了，愧對了妹妹林佳悅，還有撫育自己的震叔，意識也在慢慢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