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偷雞賊
像是睡了很久遠的感覺，無力感充斥全身，直到涼水潑醒了華洛，陌生的環境充斥了他的視野。
「這是天堂？」星際航行是無神主義的，但是信仰依舊存在，所以華洛也會看到別人虔誠的信仰和禱告，他們會說天堂地獄。
但這裡顯然不是天堂，周圍站著一圈人，有些人正憤怒個臉，指著他的鼻子:「不要臉的偷雞賊！」
啥？偷雞？賊？華洛蒙圈了，自己突然出現在莫名其妙的地方，還被人叫成偷雞賊了。
不對！我能聽懂他們說話，同一天能兩次聽到母語，還真沒了第一次那麼驚喜。
看了看自己的宇航服，早已經破爛不堪，在那股扭曲了時空的能量中，自己能活下來簡直是奇迹了，攜帶型同步傳譯設備也不見蹤影，那就證明，他們說的確實是和自己的母語，至少也是同一支語系。
那自己是在哪啊，頭昏沉沉的，很多東西都想不出來。
就在這時，遠處有人呼著:「大家都讓一讓，官爺來了，讓官爺把他抓住了，再拷問他的同夥在哪。」
人群稍微散了散，華洛才看清周遭的大致事物，二十來個穿著麻布衫的農夫，這種樣式，還是在地球聯邦小學的興趣歷史課看到過。
大多數男性，光著大腿，有兩三個穿著大號補丁衣服的孩童。在他們身後是一片綠油油的麥田，華洛望著……出了神。
「咔嚓！」清脆響亮的鐵器聲打亂了他的思緒，面前突然出現了三個身穿灰色制式粗麻服的男子，而鐵器則是將要戴在他手腕上的鐐銬。
有兩人手持黑漆紅纓長槍，領頭的服飾有一點區別，腰間配了一把木柄木鞘的寬刀。
這倒是和歷史興趣班上的人物模型有些像了。只是這幾人太瘦了，在場的諸如麻布農夫，也沒有華洛這等強壯體魄。得益於做船員那幾年的搬扛體力活，後來流浪也從未停止過鍛煉。算不上健壯，但也至少凹凸有型。
「看什麼看，再看信不信老子一刀剁了你？」領頭的官兵看華洛一臉茫然盯著他，而且身穿的服飾也不是周遭的鄉野農夫裝扮，質問道:
「你是何許人氏，住何處村寨，為何要偷雞？」
這一連串的問題，把華洛從恍神拉回了現實，身底下這切實的土壤觸感告訴他這一切是真實的。
難道自己危機時刻打開了時空隧道？降臨到了未開化星球？
眼前突然發生的這一幕已經超越了自己的認知，而自己的巡邏飛船和兩個船員現在身在何處，自己又怎麼來的，所有的未知都困擾著他。
但是當務之急是如何化解面前的危機，這三個身穿統一服飾的人顯然是具有一定信服力的官方人員，可能和當地的統領機構相聯繫，不如跟他們解釋試試。
「官爺，誤會啊！」華洛有樣學樣。
「我不是他們說的偷雞賊，我叫華小洛，來自天上，啊不！我是來自外地的，被強盜打劫，流落到這裡的。」
說完著還一臉無辜而又悲傷的眼神望著周圍的農民。
他就不相信了，如果真有所謂的偷雞賊，還能像他這樣躺在稻田裡坐以待斃不成。
對於雞這種生物，他只在一些星際大都市的人類聚集地看過宣傳廣告，而人類的巨量繁衍擴張，早就使用複製培養肉和能量充饑丸代替了常規的飲食。想不到這不知到是哪一脈的人類分支，竟然還保留了養雞這樣畜牧業。
華洛的這段話，有真有假，周圍的一眾鄉農面面相覷，文化水平的低下讓他們的辨識能力不足。而真如他說的那樣，大半夜偷雞的還能不發出一點聲響，最後卻昏睡在這麥田邊，確實無法理解。
「別廢話了。」官兵卻有些不耐煩:「有什麼想說的跟你黃爺爺到朝堂和牢監里慢慢說，我看你穿著古怪，神色躲閃迷離，說不定是敵國派來的探子，來打探本國的邊關布防。」
本來以為只是被誤會成偷雞賊，稍微解釋一下應該說得通，但現在卻突然被懷疑為間諜了，華洛有些哭笑不得。
若是等下打起來，這三個瘦弱官兵絕對不是他的對手，但是萬一得罪了本地政要勢力，估計會上升為星際事端了，莫名捲入的事件已經夠讓他操心了，現在的局面反而像是雞毛蒜皮。
「官爺放心，我跟你們走。」
華洛站起身來拍拍後背的泥土。這躺地上不要緊，站直之後才發現，華洛整體要比他們高出半個頭，有些年歲大的農夫還有些佝僂背，華洛顯得鶴立雞群。常年身處外太空，哪怕船上有人造重力系統，但是人類的平均身高還是被增加了十多公分。
「勞煩官爺帶路了。」
在華洛看來，只要找到這個勢力團體的領導者，解釋一番肯定能講通，到時候尋找一處高山，啟動了自己的求救信標，安心的等待救援就好了。
這麼主動？倒是輪到自稱黃姓的小頭領感到驚異了，偷雞的人是誰，他心裡很清楚。
除了自己無所事事的小舅子，整天遊手好閒，確實有偷盜前科，前不久還送一公一母兩隻雞來孝敬自己，城內無人報官，自己也就心安理得的享受了，沒想到不過三天，就聽到城腳下一農莊被盜，少了數十隻雞，本來不想管，也不值得管。今天聽到偷雞賊被擒住了一想到自己小舅子，急得他親自趕來。
然後就發生了上面這一幕。對於華洛從哪來，他並不關心，這座城安逸慣了，異鄉客都見不到幾個，別提什麼敵國探子之類子虛烏有。他更在乎能不能用這個人頂罪，把一個不知名的人扔進牢監，他很擅長。
……
在鄉野村夫的目送中，領頭一人牽著鎖鏈，押著華洛，身後兩人無聲的跟隨，他們四人往邊城走去。
華洛一邊跟黃姓官兵解釋一邊想著如何脫身。看著沿途的高山密林，到也覺得如果自己將來年老，這裡倒是個安身的好地方。
但他不知道的是，這些年周邊國家戰事頻繁，之所以此地沒有波及還是因為地處邊界國土面積小，資源匱乏一面靠山，一面靠海，打過來也沒啥好搶的。
所以基本上都忽略掉了它，就只有一點農業和漁業與他國通商，倒是因為地段小信息不發達，一些逃難來的地主也在這裡住下了。而朝政昏庸，貪圖享受，每年都會進貢他國黃金白銀駿馬布匹等尋求庇護，賦稅增加卻又不需要征夫，底層的漁農業不斷被壓榨，原本的富戶越來有富有。而普通勞動人民卻只能簡單糊口。
來到門口，所謂的城樓不過是一個土磚石塊堆砌立起的城牆，年久失修木門都極其殘破，過道比較的寬敞，哪怕兩個亨格莫人並排都能從容通過。
門口左右各站有一個守兵，只是這倆人都是年歲已高，在華洛看來，比自己的叔父都要大上一些了，無精打采，要不是這進城的四人出現，這裡看起來毫無生機。
「是黃教協回來了！」兩個守兵稍站正了些「恭喜黃教協辦案神速，一出馬就擒獲了這個偷雞小賊。」
被稱為黃教協的正是押解華洛的官兵頭領，他對這些人的阿諛奉承早就習慣了，隨意點點頭，吩咐道:「等下要是遇到從城外回來的李常富，讓他這幾天給老子安分點，整日不務正業，凈叫我給他擦屁股。」
說完頭也不回的押著華洛走進了城。到這時，華洛才意識到進了虎口。在守門士兵幸災樂禍的表情中，他預感了自己對事態分析的嚴重不足。
這分明是想讓自己當替罪羊，這個姓黃的知道誰偷了雞，卻想拉自己頂罪。
讓他帶自己去見這裡的勢力頭領是絕對不可靠的，必須得想辦法逃走，同時也暗暗自責。
在相似的事情上，自己總是過於相信所謂的公平正義，然後變為任人宰割的肥肉。
有此變故華洛頓時警覺了起來。
「哎呦」一聲，華洛藉機蹲了下來。
「怎麼了，別跟我耍花樣！」黃教協扯了扯華洛破爛衣領。
「沒事沒事！」華洛拍拍泥土扭了幾下腳說道:「走的有點遠，腿有點酸。」
「嫌累了？等下進了朝堂，讓你休息個夠」
進了那什麼鬼朝堂還休息個屁啊，一看就是星際監獄審訊室拿犯人出氣那套，當年自己被冤枉猥褻婦女罪，還真的在一個低等的監獄走過一遭，天下烏鴉一般黑的道理華洛還是懂的。剛才蹲下是為了檢查之前藏在褲腿下的多功能匕首和備用電磁槍還在不在，幸好綁的夠結實。方便等下自己逃跑用。
突然來到地面上華洛一開始還腿軟無力，但是現在，只要他想跑，誰都別想攔住，等自己尋找到空闊的場地，發射了求救信標，慢慢等著人來救援唄，華洛已經把這個星球當做是野蠻的一級文明了。
進入城內，才展現出新的天地，城牆雖然破敗，卻因為沒有戰火的侵襲，百姓倒是欣欣向榮，路邊商販也頗為繁雜。有旅館驛站，也有茶館戲台。
不遠處的一支商隊，正整裝待發，鐵匠鋪傳來依稀的『吭哧』打鐵聲。
不是吧！華洛是徹底驚呆了，這一切的一切，都和自己小時候古典藝演一模一樣。甚至，藝演都沒有這麼真實。
我可不會是真的穿越了時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