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拈酸暗醋(上)
玉闕金殿,有護衛單膝跪地於沈訣闌面前,殿內氣息壓迫,那人一字一句慢悠悠著,「你說什麼?」
「屬下不敢半分欺瞞世子,君姑娘的確被白少主帶回了無塵居,對方守衛森嚴,屬下探不出半絲風聲遂不敢輕舉妄動。」
護衛說完恭順的等著主位上那人的言語。
沈訣闌坐在上方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周身氣息陰測測的,讓殿內的護衛們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彷彿過了很久,又彷彿過了片刻,他竟紅唇一勾笑了起來,一旁的連策看著那笑不禁在心裡開始默哀,世子一般露出這個笑容就昭示著有人要倒霉了。
「白灼華?呵,我竟不知那女人何時跟他扯上了關係?」
護衛頭更低了低,「屬下也無從得知。」
沈訣闌翹著二郎腿懶懶的靠在桌椅間,笑得陰詭如狐,纖長的手指撫在鬢邊緩緩的揉,靡靡之音傳來。
「看來我還真是小瞧了她,放她出去一回,就招惹上一個男人了。」
護衛靜默,這方面的回答他可不拿手。
沈訣闌佯佯的嘆息一聲,他垂下眼吹了吹自己的指甲,問得滿不在乎,「你們說,本世子長得如何?」
護衛們早已習慣自家主子出其不意令人咂舌的問題,皆都默契回道,「世子天姿國色,不可方物。」
「那白灼華與本世子相比,誰美得更勝一籌?」某人攀比的問題也問得再平常不過。
護衛們嘴角抽了抽,生怕答錯話,只能將自己主子往天上誇,「世間無一人能比肩世子之風華。」
「呵……」沈訣闌笑,那笑聽不出喜怒,只見他上揚的眉梢眼角都被那笑挑出魅惑弧度。
「那為什麼,她不主動來惹我?」
這下終於難倒護衛們了,屋內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神情相當怪異,任他們再機靈透徹也摸不清楚世子這是怎麼了,只有連策像是恍然大悟。
然後這位恍然大悟的人對楚王世子問了一句,「世子,您是不是在吃醋?」
被問吃醋的楚王世子抬起頭來,目光非常良善,越笑越妖媚,越妖媚越危險,眉眼在那笑容下更是深艷。
連策問了之後看著自家主子笑得風情萬種的臉,心下陡然明白觸犯到了主子愛面子的底線,這下悔得腸子都青了,默默為自己掬了一把同情淚。
沒過一會兒,楚王府的朝雲殿被那人喜怒無常激起千層浪。
「全都給本世子去暗牢領三十大板,領不完別想回來,朝雲殿上下所有人等罰跪一夜,滾。」
怒火之下眾人滾得比誰都快,最後還能聽到楚王世子死要面子滔天一怒。
「吃醋,吃你媽個頭醋,」
這一天的朝雲殿眾人無不欲哭無淚哀聲一片,有些人連自家主子怒什麼都沒搞不清楚莫名其妙就成了出氣筒,而這一切的導火索君枳惹火了暴君還沒有自知。
......
雅緻苑林,石桌旁有人在對弈,棋盤上黑子白子分庭抗禮。
日光溢上樹頭,滿樹嬌蕊綻放,他們在花下,淡金浮光照在他們身上,此刻,春風柔軟,此景,望而生嘆。
青衫男子眉眼如畫,笑意淺淡,看著對面女子專註思考著如何落子時,目光被浸染濃濃的暖,只要那女子看他一眼,他立即回以一笑,眸中暖意被擴大成無數漣漪。
恰似柔情可待成追憶,滿目山河唯有你。
君枳一隻手撐著下顎,正無比認真的看著棋盤思索,小拇指時而彎曲時而伸直,白灼華看著她的舉止莞爾笑著。
經過重大思考君枳終於落下白子,白灼華挑了挑眉,笑看著她,「確定要這麼走?」
君枳被他一問柔聲開口,「不可以嗎?」
她的棋藝在丞相府時除了大哥也沒人能勝得了她,到了白灼華跟前讓她十分挫敗,眼前這溫文爾雅的男子棋藝高超,她跟他對弈幾局都沒能贏得了。
白灼華微笑,同時手指拈起黑子落在棋盤上,勝負已分。
君枳心中無聲喟嘆,她又被吃得死死的了,無論她怎麼走,無論她怎麼變幻棋路都逃不過白灼華的法眼,她那點小伎倆跟他一比簡直就是羊入虎口,等著被圍剿吃拆入腹。
「你怎麼都不讓讓我?」
君枳半開玩笑道,往常她跟蘇陵風對弈時,他還會時不時讓著她,這白灼華看上去如此好說話好脾氣沒想到這般雷厲風行。
「那君姑娘希望對手讓你嗎?」他反問一句。
君枳笑出聲,「你說得對,看來我註定輸給你了。」
她說得很無所謂,聽在白灼華耳里讓他微微一怔。
「你這樣認為?」他看著她,眸光專註且幽深。
君枳看著棋盤,沒注意到眼前人的眼神,她像是還在偏頭思考。
「你這棋路都讓我看不透,每次在我以為我要大獲全勝時,你總是出其不意牢牢的堵住了我的出路,既讓我滿懷希望又如影隨形的牽絆著,導致最後你收網我已滿盤皆輸。」
白灼華聽著她一言一語,沒有反駁,只笑著說,「君姑娘有這般想法看來很懂得看棋路,只是我與君姑娘之間的輸贏又豈能憑一盤棋所能決定的。」
聞言君枳搖頭,「輸了就是輸了,你不用說這些來哄我,勝負乃兵家常事,至少讓我知道了,嗯,白灼華公子,非常不好惹。」
女子以肘半撐著腮,笑容如春花秋月般動人,帶著玩笑的散漫,姝嫻淡雋的面容因女子淺笑風采一時竟讓人移不開眼。
白灼華本注視著她,此時此刻更是目光如水,他也微微玩笑道,「原來君姑娘竟對我生了這般想法,看來以後我不能再贏了,否則指不定你怎麼躲我了。」
君枳看向他,「白灼華公子還真是會說笑啊!」
她答得漫不經心但也不給人敷衍之意,只覺她天生就是那般做派,半是禮貌半是疏離,這一點,倒是跟曾經絲毫沒變,白灼華目光凝了凝。
「那君姑娘,還會再避著我嗎?」他盯著她神情還是問出了口。
君枳一愣,「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