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往情深(中)
「抱過我,吻過我,還睡過我的床,一句見諒就想將我打發了?君枳,我其實,並沒那麼大方。」
眼前男子溫文爾雅,依舊眉眼如畫,四目相對的剎那,熟悉的焦躁慌亂又在她心裡作祟了起來,她想退,可那人已經按上她的雙肩。
「君枳,你明白的,不是嗎?」
她沒說話,的確是明白一些,但一直沒有確定罷了,男女之情她並不擅長,也沒有勇氣去主動揭開它,況且,她的心已經被那個人佔得很滿,再沒有多餘的位置留給其他人,包括這個一直對她很好的人,她沒有福分。
「我一直在等著你的回答,但好像,我等不及了,我怕自己再一不留神,你又消失了,你心裏面沒我,我又何嘗不清楚呢,只是我死不悔改呢,奢望著在這段時日,你也曾對我有過一絲動容的,瞧,我現在像個無賴一樣對你迫問著,你心裡定在指責我是不是瘋了,無妨,我對你,一直都是這樣的。」
君枳氣息凝了凝,聽著眼前人的一字一句讓她恍惚,甚至產生錯覺,從心底里蔓延出的歉疚很是虧欠於他似的,可他們並沒相識多久,他眼裡那些刻骨的深幽複雜和他的這些話又真的是說給她聽的嗎?
「白灼華公子……」
她話還沒說完就又被他截斷,「你又想問,我是不是把你當成了別人?」
他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她垂下眼睫不再說話,下一刻已經被擁進了他懷中,男子氣息乾淨無垢,如春雨綿柔,她抬手想要掙扎出,卻不及他執著,她遂也不敢做出更大的推拒舉動。
似聽見他喟嘆一聲,百轉千回,她目光定在紗窗上,耳邊卻一遍遍回蕩著他說的那句話。
「從始至終,我只對你有過這些心思,一直都是你,害怕錯過你,害怕你生氣,害怕,你心有所屬的那個人,不是我自己。」
君枳默默傾聽,光影照射的碧紗窗斑駁陸離,她被禁錮在他懷裡不多言不多語。
「聽完我這些話你是不是更想著快些離開了,躲得遠遠的,巴不得這輩子都不要再與我碰上了?」他溫柔帶笑的聲音聽不出什麼不快的情緒。
白灼華揉了揉她的發,「君枳,你真的會這麼沒良心嗎?」
她不敢直面回應,只能在心裡點頭,對於突如其來的情感,她只能沒良心一點,既然給不了他想要的,又何故多作糾纏,早早斬斷才能避免後患。
「沒關係,我纏著你就行。」
他的話讓君枳皺眉,下意識推了推他,好在他也沒有固執的擁著她不放。
目光相對時君枳沒再逃避的躲開,笑得很淡,「公子今日這番話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呢,只是我與公子之間沒來由的生出這些情誼,對我來說只有震驚。」
白灼華面色不變,靜靜的等著她的言語,君枳側過身,繼續道。
「我一直很疑惑,公子當初救我是因了什麼,我被追緝那天是我無禮脅迫你在先,依天君府的做派沒有將我送去報官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又或者,你大可袖手旁觀,可讓我想不通的是,你對我的那一番轉變,不但大人不記小人過,還救下了我盡心照料著,更甚至,悉心保護著。」
君枳嘴角的笑意一閃即逝,慢慢低下頭,「我想了很久,究竟是什麼能讓我得到如此殊榮,起初我想過或許是我長得和那個叫夕楠的很像,當時我並不覺得有什麼,千百個理由也罷,總歸自己化險為夷也是一種萬幸不是嗎。」
空氣在一瞬間沉寂下來,她垂眸暗斂的目光任白灼華瞧不清她此刻所想,又聽她繼續道。
「可是我後來又想,白灼華公子並不是那種被表面所惑之人,就在我費解時你讓我陪著你出去走走,真是很巧呢,剛好就走到了丞相府,那麼,公子又是在試探什麼呢?」
君枳揚眸,陰暗的目光與白灼華的視線撞在一起,有細小的光暈折射而進,在兩人對視所及處沉沉如冰。
沉默令人心驚,卻誰的目光都沒有轉移,君枳很是溫婉,溫婉得雲淡風輕,「公子與丞相有何恩怨嗎?」
她的聲音很隨意,只是問了一句很平常的話而已,但眼神卻鋒芒暗厲,只要關乎到那個人,她就在意得緊,不惜與任何人為敵。
白灼華沒有回答,只那樣看著她,臉上神情看不出喜怒,他問,「你覺得我救你,是出於對付丞相府的目的?」
君枳沉默,內心卻多種情緒交織在心頭,並不好受,她承認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對他防備猜度,他救下她親自替她上藥治傷,對她關懷備至,而她卻還有著如此疑心。
只是天性使然,讓她不得不往這方面去猜忌,而今在他這句問話下她心裡的歉疚感愈加擴大。
她本以為他會拂袖走人,畢竟被人疑心也是一件極其惱怒之事,更何況白灼華這樣清高倨傲之人,他雖看上去脾氣好,但實則雷厲風行暗藏於心,她今日這般惹到了他,想必也對她很是失望。
可他不但沒有走,反而拉過她的手,將她拉近他面前,對她微笑著,「岔開話題,真不聰明,又或者,你想這般惹我生氣好讓我不再糾纏你?」
君枳本想開口又止了聲,明白說什麼都打發不了眼前人,白灼華微微嘆息,將她頰邊的發捋在了耳後,動作親昵自然,又溫柔又寵溺,像是在對一個小女孩。
她默不作聲,心底泛起了異樣的暖,彷彿他們這般的情景不是第一次出現,在記憶里忽近忽遠,她追尋而去,只模模糊糊的一道影子一閃而逝。
她看著眼前人的臉,溫和雅淡,笑著的時候眼裡清澈如鏡花水月,他生得極為好看,並非只是單純的皮相,而是一顰一笑渾然天成的動人。
那種世家貴公子的精緻優雅融其形魂,若是能與他有驚鴻一瞥的緣分,怕是此生都難以忘懷容華半分。
君枳很確定曾經沒有見過他,那些似曾相識的感覺也不過是錯覺罷了。
「剛才你問我,我和他有何恩怨?」白灼華笑意微斂,又淡到了無邊。
君枳本注視著他,被他這樣的笑怔得晃了晃眼,他又問,「你喜歡他,對嗎?」
你喜歡他,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