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情人藤(9)
「怪不得你的房間裡面的花瓶上有塊紅紅的,我想那個就是你不小心染上的吧!其實裡面就藏了你染了鳳仙花汁的衣服,我確實猜測過,兇手就是二奶奶,但是恐怕連你自己都沒有想到你苦心籌備的假死,恰好推翻了所有的結論,因為當我們發現假大少奶奶的屍體的時候,二奶奶就在我們身邊,你幫她洗清了這個冤屈,而且我看到屍體,刀口非常平實,這對於你來說,並不是很難的事情,因為你是回鶻人,從小吃牛羊肉,切牛羊肉長大,不過之前一切都只是猜測,出賣你的……是你的那雙手!」大少奶奶看了看自己的手,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我知道了,是那雙手!是沈娘的那雙長滿老繭的手!」
「你是大少奶奶,錦衣玉食,十指不沾陽春水,怎麼可能手上會有這麼厚的老繭呢?」狄仁傑說道,
「管家說,沈娘以前被狗咬過,所以小腿上肯定有傷痕,我看到那具所謂大少奶奶的屍體,小腿上確實有一個傷口,張柬之看過,是被動物咬傷了,所以死的那個人就是沈娘,既然如此,那說明有個人借屍還魂,那個人……就是你,大少奶奶!」
「沒錯,一切都是我做的,狄先生,我非常佩服你,你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是……已經猜出了十之八九了!」
「那剩下的一二是什麼?」蘇梓墨問道。
「重要嗎?」大少奶奶流著淚說道,
「我原本想,殺了武士彟之後,就離開大唐,再也不回來了,可是我沒想到,居然錯算一招,栽在了你手上,我確實想過誣陷二娘,後來我放棄了,因為我看到她在房內對著王忠和霓裳的牌位流淚,我心軟了,我開始了下一步,殺了沈娘,借屍還魂,回到武家!因為我一定要殺了武士彟,可惜被你識破了,我無話可說,但是我是回鶻人,我並不想接受大唐的法律判決我,回鶻人,有回鶻人的死法!」
「喬泰,快!」狄仁傑話音剛落,喬泰還沒來得及出手,大少奶奶就已經一把小匕首扎在了自己小腹之中,倒在了地上!
「秀珍!」大少爺抱著大少奶奶的屍體說道,
「其實我真的很愛你,從一開始我就愛你,如果不愛你,我怎麼會娶你做我的正室,如果不是因為你對王忠念念不忘,我根本不會對你做出這種事,對不起……對不起啊!」…………
「二娘,諾,還你的鳳仙花汁!」蘇梓墨將一瓶嶄新的鳳仙花汁遞給了二娘,二娘將包袱搭在手腕上,接過了瓶子。
「哦呵呵,謝謝蘇姑娘了,好了,我……我要走了!」
「走?您要去哪兒?」
「我就要離開并州了,這幾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決定離開這裡了!」
「你走了,那武家怎麼辦?」蘇梓墨問道。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本來就不屬於這裡,就跟大少奶奶一樣,我們不過是被命運強行安排到了這裡,這裡有太多不好的回憶,我還是決定離開這裡!」
「嗯,您路上小心……」
「走了,對了,蘇姑娘,我還是要奉勸您一句,要是您也遇到了一個自己喜歡的男人,記得一定要牢牢將對方給抓住,不要等到被人家搶走了,後悔就來不及了!」
「知道啦,好啦,一路順風!」…………
「張……張先生,你的解藥什麼時候給我啊!」管家哀求著張柬之說道。
「解藥?哦呵呵,我給你吃的啊,只是讓你清清腸胃的藥丸而已,不會要你的命的!」
「啊……這……這……」
「管家,還是要謝謝你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我們!」狄仁傑說道。管家苦著臉,只是眼前一個武功超群,一個又是并州刺史狄知遜的公子,心裡有苦不能發作,只能苦笑著。
從武家出來的時候,張柬之伸手指了指武家的大門,
「他們也算做了不少壞事,難道真的不用受到懲罰嗎?」狄仁傑笑了笑說,
「我想他們已經受到懲罰了,走,我們去城東醫館!」
「等等!狄仁傑,同行如世仇啊,你這會兒讓我去城東醫館做什麼?」
「你啊,還真該跟靜淑姑娘好好學學,人家的醫術真的是……」這一切卻偏偏被蘇梓墨聽得真切,她沒想到狄仁傑真的對那個蒙著面的神秘女子上了心,更沒有想到的是,狄仁傑對她,跟對自己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態度。
…………并州,刺史府。剛剛勝任并州刺史的狄知遜還在忙碌著,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狄知遜便開始夙興夜寐,整頓并州的吏治。
在并州街市上,只有零星幾家店鋪亮著燈,裡面的夥計,滿面倦容,準備收拾好了行囊,準備關門休息,一家酒館的小二斜靠在門上,面無表情的看著獨自坐在酒館裡面喝酒的男人,
「張員外,天兒也不早了,您看,您要不要明兒再來,我們要打烊了!」
「怎麼了?連你都要趕我走?你算什麼東西!」他從懷裡掏出一袋銀子,摔在桌子上,
「老子有的是錢,不怕不付你酒錢,你給老子將酒滿上!」
「您再不回去,只怕您家裡人要著急了!」小二一邊點著袋子里的銀子,一邊說道。
「著急?呵呵,不怕,我就孑然一身,爹娘死的早,自從我坐牢,叔伯兄弟親朋好友對我是能躲則躲,我拼死拼活的賺錢,創立了這份家業,有什麼用?我也想……娶個漂亮媳婦,生個大胖小子,有用嗎?人家一聽我是大牢里放出來的,送去的聘禮,一分不少都給退了回來,我心裡那個憋屈啊,我都四十了!」張員外白了一眼小二,
「算了,我也要走了,回家,睡覺!」他拎著酒,走在回家的路上,周圍十分寂靜,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張員外聽到身後傳來了嗒嗒的馬蹄聲,張員外醉眼朦朧,口中謾罵道:
「誰特么大半夜騎馬,嚇著老子了!」回頭一看,他開始哆哆嗦嗦,拎著酒的手開始顫抖起來,馬蹄聲越來越近,他滿臉詫異,盯著馬上坐著的那個人,一道寒芒閃過。
那個騎馬的人消失在寂靜的街市上,張員外的頭顱掉在他的身邊,砸碎的酒罈子還在一邊淌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