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 調查
第767章調查
對於這個問題,松哥回答的卻十分謹慎,只說了句「或許吧」。
畢竟目前所知的信息,都僅僅只是汪海的一面之詞罷了,具體如何,尚不明確,而全信嫌疑人的一面之詞,無疑太過愚蠢,這樣的低級錯誤支隊上下沒人會犯。
只是他們也明白,汪海並沒有撒謊的必要,尤其在球隊已擺明要全力為他打官司爭取將他保出來的情況下,更沒理由拼著把老闆得罪死來撒這麼一個謊言。
雖然,在他認罪以後,再牛批的律師也不可能保他,牢獄之災是絕對免不了的。以他現如今的年齡來看,籃球生涯可以告終了。
「做好心理準備了嗎?」片刻后,松哥又笑問道:「如果這些事兒都是真的,那這傢伙恐怕是個狠角色,搞不好又會藉助製造交通事故等方法來對付咱們幾個。」
「怕什麼。」祁淵輕笑著搖頭,說道:「這一年來,大大小小的威脅也碰過不少了,辦案過程中,刀子也受過,拳頭也挨過,習慣了,都沒什麼大不了的。」
「嘖。」松哥有些感慨,說道:「你這一年過的比我曾經在派出所三年都精彩啊。」
「嘿嘿。」祁淵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松哥也露出和煦的笑,沒再接話,專心開車。
目的地離得倒不是很遠,又開了十七八分鐘左右也就到了。
這兒,也是個城中村,而且相對來說很是落後,還能看到些許零散的平房甚至棚戶房、集裝箱房。
一眼看去,祁淵也有些詫異。
余橋的經濟實力並不算強,前些年才成為珠三角城市群的擴充城市,但其實也並不弱,主要是受廣大山區面積拖累,其實城區的發展還是相當不錯,主城區的人均GDP等數據也十分好看。
尤其這些年余橋在大力推動新市區建設,對大量城中村進行改建,棚戶區基本都已經被拆除了。
如該村這般的屋子,近些年已很罕見。
松哥也嘖了聲,搖搖頭,眼中流露出些許緬懷的神色:「還記得,我讀書的時候也住著這樣的集裝箱呢。」
「噢?」祁淵詫異的側過頭,看向松哥。
松哥輕笑著回憶道:「很小的時候,我爸媽從縣裡農村來市區打工,租了個棚戶房。
這房子夏天忒熱,當時又用不起空調,我們一家子就在房子外頭搭起桌椅板凳,一手拿筷子一手拿蒲扇,邊扇風,邊吃飯。
還有寫作業的時候也是,點一盤蚊香,我媽不幹活的時候就坐在邊上,幫我扇風,看著我寫。要時間晚了,太陽落山了,就拉個燈泡出來吊著,給我打光。就是在那樣的條件下,我考中了咱們市的重點高中。
後來,大概是我上高中的時候,建築工人的工錢有了明顯上漲,家裡條件也好起來了,就租了個兩室一廳的房子,置辦了許多加點,我爸也起了點別的心思,開始想著自己接活,單幹。
後來,我考上了公安大學,也是那一年,家裡有了重要轉折,老爸接了幾套私人樓房工程,包工包料,一年賺了六十萬,買了房子……
別說啊,小時候條件差歸差了點,日子過得還挺舒服,也無憂無慮的,想想還真有點懷念呢,只是那樣的日子是真回不去了。」
祁淵張了張嘴,臉上流露出佩服的神色,說道:「松哥你還真了不起,要我是這種條件,可能根本學不進去……」
「說什麼呢。」松哥笑道:「我們那會兒啊,大環境可不比你們,那個時代好些孩子都和我差不多,不也出了好些優秀人才么?」
祁淵無法理解,但也跟著輕笑,說:「其實我最佩服的還是松哥你的這種性子,不論什麼時候都一副陽光開朗的模樣。」
松哥搖搖頭:「沒什麼,只是經歷的多了,想要用更輕鬆的態度去過日子罷了。」
「嗯。」祁淵輕輕頷首,沒有追問。
從蘇平和荀牧那兒,祁淵也了解了些松哥的過往,知道他曾經是緝毒警,而且還立過個人二等功一次,三等功兩次,集體二等功一次。
松哥的兄弟,好些都犧牲了——也是那一次行動,他們獲得了集體二等功表彰。
可以說,支隊當中最讓蘇平和荀牧看中的,其實就是松哥。
「走了。」松哥再次搖頭,說道:「別耽誤時間,先去村子里看看吧。」
祁淵回過神,一邊跟上松哥的腳步,一邊問道:「話說回來,這要怎麼查?靠基站三角定位畢竟有一定的誤差,咱們無法精確判斷目標地點到底是哪棟樓,更別說具體戶號了。」
「問問總會有結果的。」松哥說道:「像這樣位於市區,卻甚至還有磚瓦房棚戶房的存在的城中村啊,往往是治安的大難點,魚龍混雜,但同時,想要收集線索與情報,卻也比較簡單。」
「噢?」
「住在這兒,總不會都是無業游民,混混小偷。」松哥解釋說:「絕大部分其實還是打工人、上班族,他們也渴望擁有安定和諧的治安環境,只要能打消他們的顧慮,他們很樂意向我們提供線索。
而……那些小混混們,如果肯安分的過日子的話,也就不叫混混了。這些年對著和方面的打擊力度很大,他們或許有所收斂,不敢打家劫舍,但……
你能理解的吧?就是那種詭異的氣質,哪怕那幫傢伙不惹事兒,老百姓瞧著依舊會皺眉頭,覺得他們是爛仔。」
祁淵輕輕點頭。
松哥接著說:「尤其房東,對這種人恐怕更有意見,所以只要稍微問一問就能找到些許混混,即使他們不是咱們要找的目標,但他們的圈子很小,不多時就能找到咱們要找的落腳點。」
頓了頓,松哥又補充道:「關鍵是……雖然有誤差,但誤差並不是太大,也就那麼幾棟樓而已。」
說著,他們已經走入了村內的小巷道當中。
很快就走到了定位範圍之中,祁淵抬手,看著附近的幾棟房子。
這幾棟樓,是城中村內常見的握手樓,樓下雖然留下了勉強能過車的小巷道,但上邊卻在竭力「爭取」更多面積,是以兩棟樓之間的間隔不過區區一米出頭,彼此挨著的兩戶人家打開窗戶,甚至可以在空中握手。
如此高密度的樓房,採光可以說差得很了。
另一方面,樓房本身也並不高,只有五層的樣子,樓梯外牆不少瓷磚已經剝脫,還長了大量的青苔。
顯然這樓也有些年頭了。
據祁淵所知,這樣的樓房在蓋的那個年代,單間還並不太能讓人接受,主要集中於筒子樓中,眼前的居民樓大多都是兩室一廳的套間,住起來其實還不算太差。
但近些年,有大量房東為了收取更多的房租,對這些房子進行「改建」,硬生生把原本的套房給隔成了一套套小單間,就很難受了。
「應該就是這幾棟了。」松哥點點頭,抬手一指,說道:「咱們先從這兒問起。」
「好。」
……
與此同時,刑偵支隊,審訊室。
錄取口供證詞,其實是個相當繁瑣的活,哪怕汪海十分配合,也得耗費大量的時間。
而蘇平已經漸漸沒了耐心,因為外邊的大局,還需要他來指揮。
於是他就通知方常過來接替他的工作,與不適合到處跑的荀牧一塊繼續完成後續的工作,自己則跑了出來,點上根煙,然後向老海詢問各刑警們的工作進展,並逐一聯繫上進行確認。
大概掌握情況之後,正好一根煙抽完。
見他放下手機,掐滅煙頭,老海試探著問道:「蘇隊,咱們接下來,真的要同時跟進三樁案子啊?」
「哪三樁?」蘇平挑眉。
「汪海父母失蹤案,汪海劫持、殺人案,還有汪海他老闆疑似涉嫌有組織犯罪……」
「這是兩樁。」蘇平打斷他,搖頭說道:「而且我說了,失蹤案,抽調幾位感興趣的同事查一查即可,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進去並不現實,而且能取得突破的可能性也很低,就當給汪海一個交代了。」
老海看了蘇平幾眼。
他明白,以蘇平的性子,能說出這種話,說明蘇平對這樁案子也完全沒底氣——但這也難怪,十九年前的失蹤案,當真不是能力出眾就能偵破的,完全就看投入人力的多少,還需要極好的運氣。
沒見汪海找了十九年,踏遍了十五平方公里的山地都完全沒發現么。
這時,蘇平又說道:「至於汪海他老闆疑似涉嫌有組織犯罪的事兒……說實話,這樁案子,咱們未必能插手。」
「噢?」
「別忘了,汪海所在的俱樂部在花羊。」蘇平又點上一根煙,說道:「即使有進行了些許犯罪活動,我想也是在花羊那邊乾的,我們並沒有許可權調查,最多將情況轉告給花羊那邊的同事,由當地有組織犯罪偵查大隊負責跟進。
至於這邊的這幫小混混……他們或許跟汪海的老闆脫不了干係,可這樁案子十有八九這個老闆並不知情,恐怕牽扯不到他身上。」
老海皺眉:「好不容易釣到一條大魚,難不成就這樣放過了?」
「那也沒辦法。」蘇平搖頭:「除非他在余橋犯過罪,而且咱們有足夠的條件立案,否則就像我剛剛說的那樣,咱們管不到花羊。」
「也是。」老海揉揉太陽穴。
說沒幾句,兩人就沒話了,陷入沉默。
蘇平也不是會沒話找話的人,便擺擺手:「我去各個科室,進一步統合下目前已有的線索,有事來辦公室找我。」
「好。」
剛走出去兩步,蘇平又想到件事兒,頓下腳步,回過神說:「對了,那個所謂的『監理員』,記得想辦法繼續跟進,重點抓下,其他方面都沒啥子問題了,關鍵就剩這個傢伙,目前一點線索都沒有。」
「放心吧。」老海說道:「我們幾個也討論過,結合汪海的態度,基本能認定這傢伙和汪海交情匪淺,有這條線索,我想應該不難查才對。」
「嗯,那就交給你了。」蘇平擺擺手,再次轉身離開。
……
城中村。
松哥和祁淵同時回頭,看向身後的那棟樓。
有租戶的兒子把房東打了一頓,被勒令搬走?
附近幾棟樓,就這麼一個出名的「爛仔」?
那估計就是他了!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想到。
隨後松哥立馬對眼前的小賣部老闆道謝,還順便買了兩根雪糕。
老闆樂呵呵的讓他們掃了碼,又說:「警官,可千萬別說是我講的啊,我怕……」
「放心吧老闆。」松哥笑道:「咱們肯定會嚴格保密的。」
老闆連連點頭。
松哥祁淵倆便吃著雪糕,走出了小賣部。
他們沒急著上去,而是先給那棟樓的房東打了電話。雪糕吃完,房東也正好下來,目光左右看了兩圈,最後落在祁淵和松哥身上。
「是……趙警官嗎?」
「這裡。」松哥抬手招了招,自我介紹道:「老先生,你好,剛在電話里聊過了,我是刑偵支隊的刑警,趙擎松,這位是我同事,祁淵。」
「趙警官,祁警官。」老房東和他們打了聲招呼,然後有些納悶的問道:「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松哥直入正題,問:「聽說前不久您與一名租客發生了肢體衝突,是嗎?」
「呃……」老房東張了張嘴,隨後點頭說:「是有這事兒,不過我記得我沒報警,咱們私了了。
怎麼說呢,小孩子不懂事,當時我也真的生氣,想把他們一家子趕出去,但他爸媽一直求我,我見他們也確實不容易,就又給了他們個機會。」
「您還真是好心。」松哥輕笑,接著問:「請問……那戶租戶,住在幾號房間?」
「哎?」老房東眨眨眼睛,接著忍不住擺擺手,說:「那個,警官,我已經答應他們不追究這件事了,他們真的怪不容易,就算了吧?左右我也沒什麼大事兒,就一點皮外傷……」
祁淵微微眯眼。
這房東的表現有些奇怪……
未免也太老好人了點。
松哥同樣發現了問題,但沒有表露分毫,只說:「我們這次過來並非是因為你們先前的矛盾,而是有另一樁案件,可能與他相關。」
「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