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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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的人，不管心裡怎想，都點頭稱，連連奉承。

寧王妃不笑，屋子的喧嘩熱鬧，聽在耳中有如嘲諷。

坐著不動，面無神色，似在出神。良久，便開了方掛著鎖的紫檀木素麵箱子，自裡面取了塊令牌出來，遞給嬤嬤，低語吩咐了幾句。

嬤嬤吃了驚，不由問道：「娘娘，你……」

寧王妃臉篤定道：「我打定主意了，去吧。」既然寧王已經靠不住了，便只能依靠自己。

此事若成，便還有機會。

王嬤嬤將嘴抿成了條緊繃的直線，為了的姐，都肯做的。

應了聲，轉身出門而去。

寧王妃便在屋中枯坐，看著窗外天色漸漸暗了下去。

過得片時，婢女送了碗雞絲燕窩粥上來，隨口了句：「娘娘，外頭又落雪了呢。」

寧王妃端了碗過去，淡淡道：「今年的風雪，比往年更多些。」

正吃著，府中的管家匆匆進來，滿面倉惶道：「娘娘，宮裡來人了，傳娘娘進宮去問話。」

寧王妃頓了頓，將碗放在了旁，臉上的神色卻還平常，道：「知道了，伺候我更衣罷。」

蘇月娥換了衣裳，穿了皮裘斗篷，走到外頭，果然見那風雪甚緊，天地間片花白，大片的鵝毛裹在風中，略遠些的地方便都看不清了。

嘆了句：「真好大的雪。」便下階往外走去。

宮裡傳去做，大概知道些，但心裡卻並不發慌。

這日，終究還來了。

乘著馬車，路到了宮中。

進宮方才知曉，帝竟在乾清宮等。

走到乾清宮門外，朱公公早已候著了，見著，皮笑肉不笑道：「給王妃請安，皇上皇都已等候多時了。」著，便向裡面傳報去了。

寧王妃挺直了腰背，邁過門檻，步步走的穩健。

進得正殿，果然見皇帝皇都在上位坐著。

易峋與寧王，則各在旁站立。

寧王妃不去看，上前道了萬福，嘴裡字句道：「妾身見過皇上、皇娘娘，不知傳妾身進宮，有何吩咐？」

口吻已大不如往日那般恭敬，冰冷生硬。

皇帝看著，並沒有言語，皇便先口道：「大雪裡，傳你過來，為著往年段舊案。」

寧王妃沒有話，寧王卻有些不安。今日下了朝堂，皇帝將留下，叫在此處等候，並不知到底所為何事。見了易峋，本想跟幾句話，但易峋卻全不理睬。

此刻又看王妃被傳進宮中，心中便隱隱揣測到大約當年的事發了。

寧王按捺不住，開口道：「皇上，今日風大雪緊，內子近來身子不大舒坦，可否改日再問？」

皇帝尚未話，寧王妃卻已先冷冷開口道：「不必了，妾身既然來了，皇上娘娘要問，今兒就氣兒都問了吧，免得日麻煩！」著，笑了笑：「妾身曉得，今兒不把話個清楚明白，有人夜裡回去，恐連覺也睡不踏實了。」

這話，明著便嘲了皇帝皇，暗著則譏諷易峋。

寧王看今日御前竟敢公然頂撞，頗為驚詫，低低斥道：「王妃，皇上面前，不得無禮！」著，又急忙向皇帝請罪。

皇帝這才開口道：「誰的過錯，便由誰來承擔，胡亂替罪？」

寧王見這情形，著實不對，不敢再多字。

皇便問道：「寧王妃，當年前王妃到底因何過世的？」

寧王妃便知今日必然為這件事，不無諷刺的笑道：「當初的事情，記檔上寫的清楚明白，女醫女官回宮，也都奏報給娘娘得知了，娘娘不知道，怎又來問著妾身？若娘娘覺得，當年的事情另有隱情，娘娘中宮皇，國之母，這些內務事都由娘娘管轄的，怎到了今日娘娘才來問著妾身？」

這話，便明著譏刺皇治內無方，統轄無能方才導致今日之局。

皇並不惱怒，只淺淺笑：「本宮果然有失察之罪，自會向皇上請罰。然而畢竟隔著宮室宅院，許多事情不能親臨，難免有不到之處。那時候，前王妃你的親姐，寧王奉旨外出，將王妃生產託付你，你有看護之責。王妃難產亡故，孩子亦也夭折，但峋兒如今就站在我面前，當時到底發生了事？你經手人，自然要問你。」

寧王妃臉色冷，道：「妾身早已過了，世子被茹嬅和易琮兩個奴才偷盜出府的。妾身那時又不是王府的主母，易琮是王府的侍衛，茹嬅更是姐姐的婢女，這事卻要妾身怎麼管？」

皇臉色正，沉聲問道：「本宮且問你，月嬋到底怎死的？！」

寧王妃字句道：「姐姐難產而亡，宮廷記檔上有記載，且有女官女醫為證！」

易峋始終盯著寧王妃的臉，這幅美艷的皮囊底下，到底包裹著怎樣個冷血狠毒的靈魂？

想及開館之時，屍骨的情狀，儘管同生母並無真實的情分，但卻依然感到憤怒。

個女人，在最脆弱的時候，被自己的親姊妹如此對待，被自己的丈夫棄之不顧，會滋味兒？

易峋不知道生母當年到底遭受了多少折磨，但秦春嬌生產時痛苦的樣子，如今想起來都還覺得心疼，這些人又怎忍得下心的？

不由自主的握緊了雙手，森然開口：「若難產而亡，我母親的骨殖怎會烏黑片？！」

寧王與寧王妃道怔了，寧王忍不住問道：「峋兒，你……難道你開了棺？」

易峋頷首道：「兩日前，我同岳父道去往京郊王妃份上，開棺驗屍。王妃的屍身已然腐化，只余骸骨。骨殖自喉部往下，片烏黑。岳父已然令錦衣衛供職的仵作驗看了，這中毒之症。」

這話才落地，寧王妃臉上便陣近乎扭曲的難看，死死的咬著下唇，幾乎滲出了血。

寧王卻勃然大怒：「你怎能擅自去開你母親的棺材，打攪你母親在地下的安寧？！這冰天雪地，你竟讓你母親的屍骨重見天日，何等不孝！」

易峋看著這個男人咆哮的樣子，忽然覺得可悲可笑。

似乎認為，這些面子上的事情，強過切，痴情的標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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