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囚徒困境

廁門被重重關上，但接下來的情況超出寧如斯預料，趙三石半個身子竟然從門中探出，一雙手抓住了寧如斯的肩膀。

頓時，陰冷、狂躁、暴戾的情緒洶湧而來。

『自然靈？』

寧如斯身上白光微閃，圓靈盾自動發動，同時『響指』一打，廁所燈一亮一暗，各種『千奇百怪』『嬉笑怒罵』之聲在對方耳邊爆炸，趙三石身子忽然一歪，主動往下栽去。

趁此機會，寧如斯連退幾步，保證了一個安全距離，手上撲克牌一翻、一甩，小丑牌便插到了對方身上。

血腥小丑『嘻嘻』一笑，從趙三石的腦袋上鑽出，清冷的月華照遍對方全身，竟然照了個通透。

寧如斯雙眼微眯，「自然靈？」

自然靈是一種意識體，有些特殊序列的特職者可以通過操縱它，來完成某些隱秘任務。

不過自然靈不可能超過本體的靈能上限，對付普通人可以，但寧如斯精通三種基礎能力，靈能又在對方之上，經驗豐富，手中又有小丑牌，對付它實在是太簡單了。

眼看著趙三石的形體在緩緩消散，寧如斯忽然一驚，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從活動室到教室的這段時間裡，他是沒有記憶的。

而且視覺映像也很模糊，總有些奇奇怪怪、卻看不到人影的聲音在耳邊回蕩。

他猛的低頭，燈光照射下，自己是沒有影子的！

『難道——』

寧如斯轉頭看向盥洗台的鏡面，開啟了靈視，片刻后，鏡子中的寧如斯正一點一點消失。

『果然，自己現在也是自然靈。』

幾乎在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一股龐大的吸力便從背後傳來……

「你沒事吧？」

活動室中，徐笙正一臉擔憂的望著自己，不遠處，蕭芳芳玩著手機，猴賽馬在跟人談成功學。

「沒事。」

寧如斯從地上爬起來，扶起椅子，表面平靜的坐好，其實心裡已如驚濤駭浪。

『不只我一個人的靈性被竊取，所有特職者預備役都是如此。』

手腕處，晶瑩剔透的六瓣雪花手墜只剩下一瓣雪花，摸上去依舊有些發熱。

寧如斯看到了趙三石，他趴在桌面上睡覺，在所有人都在聊天或學習中，他顯的格格不入。

『我是因為手墜的提醒，短時間裡掙脫了控制，趙三石或許另有任務，這是幕後黑手交給他的任務，就像是死去的陸謙——』

線索越來越多，寧如斯感覺只差最後一點，自己就能把它們串成線。

不過腦海中暈厥感大增，他又感覺之前的記憶開始消散。

『啪嗒』一聲，六瓣雪花手墜的最後一瓣，突然裂開。

「不好！」

寧如斯突然感覺自己情緒、記憶、意識開始混淆，似乎自己本就應該待在活動室自習，之前的一切事，不對，之前沒有發生什麼事……

寧如斯艱難的掏出撲克牌，顫抖的指尖上，一點銀光乍現，往血腥小丑的臉上一點！

『嘻嘻嘻嘻嘻嘻——』

清冷安寧的月光照在自己的乙太體上，讓他昏昏欲睡，然後在下一剎那，狡猾的、殘忍的、讓人瘋狂的笑聲突然從耳邊爆發。

寧如斯耳朵中的毛細血管不斷開裂，血水從鼻尖流出，皮下神經從肌肉中鼓起，眨眼間他就變成了一個醜惡『怪物』。

好在這『怪物』在瘋狂的邊緣，掙扎著將小丑牌一翻，再度封印了血腥小丑。

『幸好在夢中試驗過自己能承受的最大限度，不然沒被別人搞死，卻要自殺而亡了。』

『對自己使用小丑牌，一度精神混亂，乙太體也受到了損傷，不過這時也顧不了這些了。』

寧如斯臉上密密麻麻、小蟲子一樣的青筋和血管再度縮入真皮層，倒是鼻血依舊在流。

『我都這個模樣了，居然沒人在意，果然如此。』

其它人似乎根本沒注意到這一幕，就連旁邊的徐笙也一副視而不見的模樣。

『既然是靈性被控制，那無論逃多遠都沒用了，現在只能期寄靈視2.0能夠破除幻象，回歸本體意識。』

寧如斯深吸了一口氣，觀想感知符號，額心越來越緊繃，突然裂開了一個血口，血水滑落之餘，右眼的瞳孔一下子不見了。

明明開啟了靈視，眼前景象卻反而模糊起來。

『不夠，還不夠，這種程度還不夠！』

寧如斯頂著腦門被扯裂的痛苦，加深觀想程度，另一隻眼的瞳孔漸漸變淺，然後一點一滴，消失不見。

在兩隻眼睛都變成盲人的那種病態白翳之後，那血口中，一顆純黑的眼珠突然冒出，細碎星辰和純色光芒完美融入其中。

寧如斯忽然『看』到了白色的人性靈體，它們被吊著，頭頂一條灰線穿透虛空，分散成牢。

再細看，其中一道白色靈體對自己產生了強烈的吸引力，他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

「啊！咳咳咳刻~」

寧如斯再次睜眼，燈光刺眼，他再一次回到了活動室中，不過這一次，他確定是回到了真正的活動室。

他第一反應是摸脖子，好像被吊了許久，又疼又癢，等他掃了一圈后，倒吸了口冷氣，只見除了自己之外的七個人都筆直的站著，腳尖墊地，脖子被拉的老長，像是被一條無形的線拴住，臉上都憋的通紅。

『這是『囚犯』的能力，『心靈囚籠』。』

『難道奶茶哥說的是真的，麻三子真的藏在我們學校。』

『他的目標是什麼？』

八個人，一個個被拉的喉骨『嘎吱』『嘎吱』作響，徐笙的臉已經憋的發紫，眼看著撐不了多久了。

寧如斯下意識翻出手機，再次撥打徐從良的手機號，依舊沒人接聽。

「媽的，關鍵時刻這老男人一點都不頂用！」

寧如斯推開大門，直接沖了出去，期間還撞倒了兩個同學，心靈的領域攻擊，不找到正主是取消不了的。

黃毛電話接通。

「喂，B神你幹啥呢，我跟你講，補習班的女老師身材一級棒，很有AV畫質……」

「問你叔要那個奶茶哥的電話！」

「哈？你找那傻屌幹啥？」

「快點！！！！」

寧如斯一聲咆哮，把附近不少人都嚇了一跳。

「B神？」

「他臉上怎麼全是血？！」

寧如斯一鼓作氣，衝進了三號樓的監控室。

監控室中沒人，學校門衛應該是出去吃完飯了，寧如斯目光掃過好幾個監控畫面，很快確定了目標。

學校後門口，一個穿著舊夾克，頭戴鴨舌帽的青年，藏在角落的陰影之中，他的一隻手抄在口袋裡，另一隻手像彈鋼琴一樣不斷點動。

『就是他，『囚犯』麻三子！』

『叮』

黃毛的微信發來一串手機號。

寧如斯立馬撥打電話，不到三聲就被接通，「喂，珠水路派出所韓聰為您服務。」

「我找到那個通緝犯了……」

放下電話，寧如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腦袋一陣疼痛，能做的他都做了，現在體內空空如也，剩下的，就看奶茶哥能不能及時趕到了。

而且就算能夠趕到，也未必是對方的對手，無聲無息間，一口氣控住所有特職者預備役，普通的特職者可做不到。

對方很可能不是F級『囚犯』，而是E級『囚犯』！

「幾百萬人口的一個大城，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寧如斯暗罵一聲，臉上還黏糊糊的，血水都沒幹，更別提意識昏昏沉沉，單是這一次隔空交手，就能看出正式特職者對於新手的絕對壓制。

過了一分鐘，還是兩分鐘，槍聲忽然響起，寧如斯看向屏幕畫面，只見周圍人狼奔鼠竄，一個警服男子一邊衝來，一邊開槍。

然而這些子彈射在麻三子周圍三米時，都自動轉了方向，牆壁、地面、小賣部上全是彈孔，但無一顆子彈打在他的身上。

『將囚禁的靈分佈周圍空間，一旦子彈射來，便會給子彈附靈，讓子彈自我轉向。』

麻三子表情很輕鬆，單手隨意一召，周圍便有十來人倒地，然後一團團黑煙腦殼中鑽出，罩向對方。

畫面中的韓聰做大喝狀，驅散周圍黑煙。

『奶茶哥用的是那天晚上的招式，招來靈潮『震懾』邪惡靈么。』

麻三子面色不變，右手做虛抓狀，韓聰面色一變，倒地幾個戰術翻滾，熟練的換上彈夾，這一次的子彈打出，肉眼可以看到一道金線。

然後無形的漣漪炸開，屏幕中一陣雪花模糊。

麻三子眼中凝重之色閃過，忽然扯住自己頭髮一拽，另一個『麻三子』被拽了出來，接連拽了四次，五個麻三子出現在校門口。

一前一後一左一右，四個『麻三子』包圍上去，奶茶哥看上去看上去有些不妙。

而似乎是『主體』的麻三子則退到校門口，一隻手繼續抄在口袋裡，面帶笑意，另一隻手依舊虛點著。

黑煙漸漸籠罩了攝像頭，畫面變黑，寧如斯心也微微沉下。

奶茶哥，貌似有點頂不住啊。

不過寧如斯突然浮現了一個疑惑。

如果只是為了『囚禁』『放牧』自然靈，有必要得罪一個警隊的特職者？

他可是通緝犯啊！

除非，這學校里有他迫切想得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