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肉符道士
我叫夏獵,開著一間紋身店,但是主要的收入來源,卻不是紋身。我說一個職業,保證各位都沒有聽說過,叫做肉符道士。
別的半仙大仙畫符用黃紙,我們肉符道士,直接是在人身上畫符。肉符道士一開始也是道門正統,只可惜,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一脈徹底沒落。
我應該是除了那個男人外,唯一一個還會畫肉符的人。名門正統的打壓,讓我們不得不改頭換面,把肉符改做紋身,隱藏與市井之中。
跟紋身有異曲同工之妙,同樣是在身上動刀針上顏色,而且一次付費,永久有效,叫做紋身師,也不冤枉。
我店裡只有兩個人,除了我,還有一個叫張力的年輕小夥子,我教他紋身,但是他八字不夠硬朗,沒吃肉符道士這碗飯的命。
天色陰沉沉的,沉悶的氣氛讓我壓抑得快要瘋了一般。張力在一旁用筆在素描紙上不停勾畫。
學紋身,有最重要的三個基礎,一是臨摹,二是素描,三就是耐心。這些是扯卵淡的,揭開不表,和我要說的沒有太大關係。
雖說現在是科技時代,有很多電子AI代替了人工,手藝人越難存活。
但我一直堅守著以手藝吃飯,從來不用機器。這跟我年少時候的一個承諾有關。
「張力,關門吧!」我伸著懶腰對張力說道,張力這小子立馬如同一隻猴子一樣,蹦躂到捲軸門前,將捲軸門拉下。
不過在還有一道縫隙時,一雙纖細的手,拉住了捲軸。這是一雙女人的手,而且從手看,還是一個漂亮的女人。
造物主不會將這雙手安在一個醜女人身上,那樣也太暴殄天物了。我揮手制止張力,放那人進來。
果然,我猜得沒錯,真是一個十分漂亮的女人。高挑的身材以及飽滿的胸脯,無時無刻不在炫耀她的本錢。
張力看得哈喇子都流出來了。高挑女人在店裡掃了一圈,隨後將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徑直走到我跟前。
「我是唐書介紹來的。」單刀直入,沒有跟我絲毫廢話。我輕輕點點頭,從抽屜裡面拿出兩百塊錢,遞給張力。
「今晚你放假了,去玩吧!」張力嘴邊露出一個我懂的笑容,滿臉邪笑的看著那個高挑女子和我。
我一腳踹在他屁股上,示意他趕快滾。這小子挺懂事,走的時候順帶把捲軸門給拉了下來。
我對那個本錢很足的女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叫夏洛洛,唐書說,你這裡可以幫我。」我不置可否,將這個叫夏洛洛的女人帶到工作室,隨後拿鑰匙打開一扇不起眼的小門。
帶著夏洛洛進到小門之中,昏暗的光線下。擺著一套紋身常用的工具,以及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還有許多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夏洛洛絲毫不害羞,一下脫掉上衣。雙手捂著胸口的本錢,趴在工作台上,露出光潔無暇的背部。
我吞咽了一口唾沫,強行讓自己集中注意力。我一邊帶上口罩,一邊故作輕描淡寫的問道:「你要畫什麼符,畫在哪裡?」夏洛洛擺動著身子,如同一條充滿誘惑的美人蛇一樣,自己盡量躺得舒服一些。
「背上,給我畫個麒麟溢血。」聽到麒麟溢血這四個字,我拿針的手猛的抖了幾下。
針直接扎穿了我的手皮,血珠子立馬冒了出來。畫肉符就是紋身,或者說紋身就是從道門肉符一脈衍生出來的,只不過少了些許步驟。
所以,用的工具都差不多。我急忙扯過一團棉紗,將手上的血擦乾淨,然後把染了我手指血的刺針包好,慎重的放進自己的口袋。
夏洛洛一臉平靜的看著我,似乎覺得還不夠勁爆,又加了幾個字。
「割肉畫法,滿背麒麟溢血。」我嘴邊閃過一抹冷笑:「姐妹,我看你也不像是嫌命長的那種,怎麼?想不開啊?」夏洛洛突然笑了一下,笑容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愛。
「唐書說只有夏師傅你能幫我,你就不能幫幫洛洛這個弱女子嗎?」我深吸一口氣,媽的,張無忌他媽說得沒錯,漂亮的女人都是禍害。
原句雖然不是這個,但是大致意思差不離。我轉身出了工作台這間小屋子,掏出手機給唐書撥了一個電話過去。
電話沒響兩聲,就接通了,唐書特有的慵懶聲音想起:「喂!小獵啊!」我強壓著怒火說道:「唐書,你個王八犢子忘了我的禁忌了?」唐書這個混球,從我踏入這個地方,吃文身這一口飯開始,就認識他。
除了名字有點操蛋,念著像是堂叔,這麼些年來,他一直很守規矩。我們的關係,用通俗點的描述來說,他就是個經紀人,我就是他手下的藝人,當然,他手底下的藝人不止我一個。
偏七行幾乎全佔了,我這個肉符道士只是其中之一。唐書不急不躁,電話里的聲音依舊如同三春暖陽。
「不就是三四不畫嗎,你放心,那個叫夏洛洛的女子不一般,能壓得住。」三四不畫,就是三個四不畫,四個部位不畫,四種方法不畫,四種圖案不畫。
這些東西,一輩傳一輩,都是我們肉符這一行的禁忌。割肉畫法,溢血麒麟,這兩個都是三四不畫之中的。
我咬牙切齒的說道:「唐書,你在偏七行撈了這麼多年,你應該知道,這種事,要是出點什麼意外,不止我們一輩子毀了,估計下輩子也跑不了。」電話那段,唐書沉默了許久:「你畫,這次對方開出的條件我沒辦法拒絕,就當你幫我這一次。」我冷笑一聲:「幫你?拿我自己的小命幫你?」唐書似乎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下定決心一般說道:「你描述的那個男人,我有消息了,你幫我畫這一次肉符,我拿這個消息來換。」在唐書第一句話出口的時候,我就知道,我沒法拒絕,那個男人就是我的致命軟肋。
關於他的太多太多,我都無從知曉,每當想起他那張帶著邪笑的臉時,我就感覺我的脊梁骨一陣生疼。
只要能找到那個男人,不說就是給那女人畫個麒麟溢血,就是給我自己畫,老子都干。
那個男人不止給了我畫肉符的本事,還給了我一個夜夜不間斷的噩夢。
我想,我要是不找到他,這輩子,我都擺脫不了這個噩夢。不就是張肉符嗎?
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