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夜 微君之故,胡為乎中露
「嗯?明姑姑,怎麼了嗎?」林粟真的十分好奇她到底要看什麼,但是自己又實在看不到,偏偏這時候明姑姑又有一聲感嘆,更是讓林粟的好奇心升高了幾個度。
「真的是……」明姑姑聲音中帶了一些微微的顫抖,但是卻很明顯的喜悅的聲音。
林粟還是不明白到底看到了什麼,只等著明姑姑穿好衣服后掀開轎子的遮簾,然後跟著走了出去。
「大人,此女正是是我們要找的人,她的背後……」明姑姑把聲音壓的很低,儘管林粟很儘力的去聽她依然聽不清。
也罷,林粟索性打量起了這個紫衣男子。他腰間掛著一個翠綠色的玉佩,看著好像雕著一條魚,魚嘴那裡穿著一條線,連上了腰封的玉鉤。
這個大人看起來並不是表面上那麼的刻板啊,竟然在腰間掛了一個頗有農家風的魚兒。
林粟目光再往上移,雖然這位大人雙眼無神,但是眉宇間還是有幾分英氣在的,可能他沒有眼睛之前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吧,林粟心想。
「村長,我奉擎天長的命令,將她帶回,他們的父母在何處?」只聽見大腦里翁的一聲,林粟很清楚,如果是以聖女的名義前往宮殿,今生的最終歸宿將是祭天。
林粟真的十分害怕,她不想離開父母,不想離開則片土地,更不想成為聖女,她雖然有時候會渴望有錢和有權,但是並不想以生命為代價換得。
林粟不敢妄言,只是跟著她的父母跪在了地上。其他的女孩子們看向林粟的眼神帶著許多的羨慕和嫉妒,聖女在二十五歲以前,她是僅次於擎天長的存在,她的父母會擁有一筆足夠一輩子吃住行的金錢,一生衣食無憂,聖女自己也會能夠成為那個萬人敬仰的存在。
人啊,總是看到別人的好,忘記了背後的辛酸,終其一生都貪婪的想要得到不應該是自己的東西。
「今後這位姑娘無論生死,都將與你們無關。作為她們的父母,你們會得到一筆撫恤金,足夠你們一生衣食無憂。」說著,幾位士兵將三個檀木箱搬到了三個姑娘的父母面前。
「這箱子里除了黃金,還有一張免死牌。」那位大人默默的說道,語氣中不帶一絲的感情。
「謝大人恩典。」林粟一家伏在地上磕頭謝恩。林粟有一種辛酸的感覺湧上心頭,像是自己要赴死一般。
眼睛突然紅了起來,她本以為自己的一生會平平淡淡的度過。本想著明天及笄后便可以得到母親的那隻白玉簪子,好好的欣賞一下那隻自己期待了好久的蘭花簪子。
本想著等自己的兄長參加完會試回來讓他給自己認真的講講自己的見聞,林粟就坐在家裡的小木凳子上雙手托著腮……
「粟兒,既然是老天定的,我也沒有什麼想說的,只希望你不要忘了我和你的爹爹,」林粟的娘托住林粟的手,看著林粟,眼睛不覺的紅了起來,
「這本是我想著你明日及笄要給你親手戴上的……」林粟的娘從袖兜里掏出了那隻透亮透亮的白玉簪子,
「孩子你轉過頭去,為娘給你把她戴上。」白玉簪子穿過林粟有些泛黃的髮絲,透過光的照射,像是一汪清水穿過了發間。
林粟面對著爹娘,拜了三拜,眼淚不停的流……微微的有幾縷風吹過來,它固執的向著眼睛輕輕的吹,大概是想要帶走這些讓人不知所措的眼淚,反而讓離別的人更加傷感。
偏偏太陽又向西邊倒下,白雲被渲染的像是織女漂壞了的畫,雜亂零散的飄在天上。
「天色已晚,各位姑娘無需準備,直接上車趕路罷。」明姑姑打斷了這一場告別。
林粟本想著以後會永遠記得她的爹娘,卻不知道,告別的儀式本身就是一種忘記。
唯一只有那隻白玉簪子,可能還能讓她在未來想起她也曾是有血有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