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需要幫忙嗎？
另一邊。
顧程枝扶著肚子疼的卿一走近宴會大廳入口處。一旁的酒店工作人員看出不對勁，立即上前詢問，並搬來椅子讓卿一先坐下。
此刻也顧不上姿態優不優雅了，顧程枝將禮服的裙擺往上一拉，屈膝蹲在卿一面前，面色著急地問道：「怎麼樣，還是很疼嗎？」
卿一面色蒼白，無力地點點頭。
顧程枝將剛才在附近便利店買的暖寶寶撕開，在卿一小腹和背部各貼了一張，然後搓了搓手，捂上去。
卿一難為情地左右看了看，低聲道：「程枝姐，這樣好醜。」
顧程枝瞪了卿一一眼：「疼起來還顧著丑不醜，你給我好好獃著！」
卿一從小體弱，這是她給顧程枝留下的第一印象。
每次見到卿一時，她都是一副柔柔弱弱求保護的樣子。也正是顧程枝因為心軟，才在一次保護卿一后，被她徹底纏上了。
後來卿一進入青春期，每次生理期都要痛得死去活來的。今天也是運氣差，剛好撞上生理期。
律城已經是夏季了，今天溫度也不低，再加上著急，且手心傳來的溫度灼人，顧程枝的額角已經泌出了細細的汗，但是她的手卻一直捂在卿一的小腹和腰背部。
卿一縱然年幼任性，卻不再反抗，坐在座椅上，弓著腰順勢將腦袋抵在顧程枝頭頂上。
從小，時家就對卿一呵護備至。因為她是早產兒，體弱多病，她的爸爸媽媽在一次登山活動中發生意外，至今未找到。時外公便把卿一接到時家照顧。
人人都怕卿一磕著碰著，讓她日漸自卑，覺得自己比瓷娃娃還不如。唯獨顧程枝把她當個正常人。
卿一每次磕著碰著了，顧程枝不但不會好言好語地哄著她，反而會兇巴巴地說她怎麼這樣都能受傷。
想到以前，再看到此刻顧程枝算得上是柔和的眉眼，卿一就這麼咯咯地笑開了。
顧程枝見卿一能笑了，知道她是好些了，沒好氣地嗔罵了一句：「你倒是沒心沒肺的。」
說完還伸出食指在卿一眉心戳了兩下，見她笑得更歡了，又擰著眉加重力道再戳了一下。
溫彧川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明明看起來是兇巴巴的表情，他卻覺得此刻的顧程枝似乎連髮絲都散發著溫柔的。像炎夏里清晨的風，清新卻熾熱。
溫彧川一步步走過去，才看到顧程枝因為有些熱而紅彤彤的臉頰。讓他莫名地就想起今早管家買回來的據說甜蜜香脆的水蜜桃。
他腳步頓了頓，最終還是走過去。
「需要幫助嗎？」
卿一聞聲抬頭，見是哥哥一直交代她別去招惹的那位溫家少爺，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溫彧川皺眉，目光隨即垂落在顧程枝的肩頭，連自己都沒察覺到他在等待她的回應。
顧程枝今天穿著一件右肩挖空的不對稱禮裙，小巧圓潤的肩頭，肌膚雪白，明明該是妥帖肌膚的設計，卻意外有些空空的。
溫彧川的眉頭越皺越深。
怎麼會這麼瘦，不是才得了設協的金獎嗎，按理說應該有一筆不菲的獎金，連肉都吃不起了？
身後那兩道視線太過明顯，顧程枝扭頭看過去的時候，一眼就撞進了那雙深沉的黑眸里，睫毛濃密到像是畫了眼線一般。
不知怎的，顧程枝覺得這是一雙迷人而深情的眼睛……
如果不看他的整張冷淡到像是冰雕似的臉的話。
溫彧川沒想到顧程枝突然回頭，視線來不及收回，眉心動了動，隱去一絲尷尬，索性和她對視起來，裝作熱心好市民似的再度開口問道：「需要幫助嗎？」
顧程枝感覺到卿一那隻軟軟的手在她的手腕處撓了兩下，她垂眸嘴角淺淺地勾了勾。
卿一緊張得不行，生怕顧程枝接受溫彧川的幫助，不停地撓著她的手腕內側。
下一刻，卻聽見顧程枝淡淡拒絕道：「謝謝這位先生，我和妹妹有開車來。」
顧程枝的聲音不大不小，卻是拒絕得堅定。
溫彧川凝視著那張不同於照片上看到的更為具體化的臉。
巴掌大的小臉上，一雙美目尤為明亮動人，掀起眼帘的瞬間，頂上的燈光折射進那雙眸子里，讓顧程枝的瞳仁變成了琥珀色。
溫彧川怔了怔，很快便回過神來，不動聲色地讓宋臨往這邊來。
宋臨一直關注著這邊的情況，溫彧川只不過不經意地往他的方向掃了一眼，他便懂了自己先生的意思，抬步走過去。
在看到顧程枝的樣貌時，宋臨失神了一秒。
自知有失禮貌，他先抱歉地朝顧程枝微微頷首，然後才轉向溫彧川：「先生。」
氣氛陡轉直下。
宋臨莫名地感覺到了一股勢力朝自己撲了過來，無端地打了個寒顫。他低頭看了眼自己今天的著裝。
西裝三件套。
不應該冷呀……
顧程枝大概明白了溫彧川叫來下屬的意思，率先開口打破了冰冷凍人的氣氛：「這位先生，謝謝您的好意，如果真的有需要，我們一定會向您求助的。」
的確，顧程枝從不打算逞強。只是今天這個情況是女生生理期的特殊性，卿一又還是個未滿十八歲的小女生，不到迫不得已，顧程枝也不會求助於一個陌生男人。
雖然長得……還算不賴吧。
宋臨感覺自己的頭皮都快繃緊了，瞠著一雙眼睛，在溫彧川和顧程枝之間來回掃動。
居然拒絕兩次他家先生的主動幫助？
還這位先生？
難道顧程枝還不知道面前這位冰雕臉是誰？
宋臨的腦袋裡閃現出無數個彈幕，八卦的因子躍躍欲動。他捏著小拳頭，極力剋制自己的八卦之心。
溫彧川顯然沒料想到顧程枝會再度拒絕他，但到底是見過大場面的人，面上沒有任何神色改變。
他只是微微挑了挑眉，眼底露出一抹不解：「您？」
根據資料顯示，顧程枝今年二十三歲，只不過比溫彧川小了五歲而已。
溫彧川側眸看向宋臨：我看起來很老？
宋臨猛烈搖頭：先生你最年輕。
顧程枝還想解釋一下，卿一卻忽然扯了一下顧程枝的裙擺。
她扭頭看過去，只見卿一的臉色比之前更蒼白了兩分。顧程枝心裡一緊，連忙轉身蹲下，焦急不已：「一一，更難受了么？我送你去醫院。」
卿一咬著嘴唇，鼻尖都因為疼痛而冒了細細的汗珠出來。她扭頭朝宴會大廳里看了一眼，小聲嘟囔道：「可是……外公讓我來參……」
「我會給時外公解釋的，我們先去醫院。」
言罷，顧程枝便動作利落地架起卿一，經過溫彧川二人時頷首以示感謝后，便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