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照騙的技術標準（7）
「歡迎大家來到我的直播間，今天的主題是作死式復原，世界上總有一些菜譜，是為了折騰人而存在的，為了準備這次直播，我差點就成了禿頭少女。」
林晚致雙手合十做哀嘆狀，做了一個活躍氣氛的開頭，她今天直播的場景依然是平時那張桌子，或者說這間本來就不大的出租屋裡，也只有這個地方能直播。
「首先是甜點，今天的甜點，叫做芙蓉涼糕。」
林晚致調整了一下鏡頭，於是餐桌上的東西就出現在了觀眾視野里。那是幾個造型漂亮的瓷碗，裡面裝著各種顏色的麵糰，旁邊還有一隻小碟子，盛著洗乾淨的月季花瓣。
「為了節省時間，我提前準備了材料。這一碗是磨好的蓮子粉，我用的是新收的蓮子，用冷水泡兩三個小時，如果是乾的蓮子的話，就要泡一個晚上。去掉最外層青皮清水煮爛，然後撈上來去心去皮。用細網的篩子細細麓過，可以得到一大團稍微帶一點淺黃色的蓮子糊。」
「這一碗是糯米粉，糯米粉裡面要拌上糖漿，這一步比較麻煩，又不能太黏，糖又不能少，又不能結塊兒，又不能太稀，控制好比例是最重要的。然後再準備另外一塊白色的糯米粉，，白色的這份糯米粉不能太甜，只需要稍微放一點糖漿即可。這兩種糯米粉用量都不多，大概各佔總數的三分之一。」
林晚致將準備好的蓮子粉捏出一片片的花瓣形狀，然後將成品放到冷碟里，拿出調好糖漿的紅糯米粉，按照上三分之一是紅的，下三分之一是白的比例扯出來，然後將它揉勻一點，但依舊保持尖子是紅的，中間是粉的，尾尖兒是白的。
「之所以要把糖漿主要放在這種染了色的糯米粉中，是因最後可以通過顏色來判斷這一塊的甜度，煮制時剝掉的蓮子心現在可以拿回來，放在捏出來的荷花糕的蓮蓬位置。」
平常視頻里由於時間限制，林晚致一般都是挑最簡要的做法說一說，但現在是直播，她當然不介意說的更詳細點，隨著她的講述，一片片花瓣和葉子也逐漸在她手中成型。
林晚致在盤子里擺了四五朵花，兩三片葉，在盤子空白處又用小毛筆蘸了焦糖畫了一尾小魚，然後一盤糕點就做好了，配上她今天穿的衣服，倒真有幾分韻味。
做完甜點，林晚致並沒有著急做下一道菜，而是捧著一隻裝了月季花瓣的小碟子，坐在桌子面前一邊慢慢的吃一邊看彈幕，選著回答其中一些問題。
「月季花瓣是用來擰出汁子染色用的，至於荷葉倒不是用荷葉磨粉，因為顏色不正，要用茶粉和糯米粉慢慢調和出來。」
「為什麼要吃花瓣？這個是因為月季花的口感很不錯，我很喜歡。小時候家裡有個小院子，我媽媽喜歡種花，家裡種了各種各樣的花，我小時候就拿花當零食吃，桂花最好吃，細膩甜潤，櫻花比桃花薄但是慢慢含著更香，臘梅比較硬，但是早上的臘梅花花心裏面會有蓄了一晚上的露水，一滴就夠唇舌嘗到那種涼涼的香氣。有時候沒控制住吃的多了，家裡大人經常會嘀咕花園裡是不是有老鼠。」
「色素？我這個懶人倒是想吶，但是用了就不適合裝逼了，委屈屈。」
「一頓最多吃多少……這可不行，女孩子的食量是秘密吶。」
「衣服鏈接？為了避免廣告的嫌疑，等會我偷偷告訴你~」
閑聊的效果不錯，彈幕里一邊哈哈哈一邊表示果然是吃花喝露水的小仙女，瘋狂的吹著彩虹屁。
這個時候不斷上漲的觀眾人數也終於穩定下來，在一個相對較小的範圍內浮動。
但不和諧的聲音也開始出現了，一開始是零零星星的一兩條，混在一群粉絲髮言里還不明顯，但是很快這種言論的數量不斷增加，粉絲們立刻發現了不對勁，這段時間日常就是對掐的粉絲們紛紛擼起袖子，瞬間把彈幕變成了戰場。
【文明觀兔，呵呵】
【？？？前面是什麼東西？】
【驚現千年檸檬精。】
【嘖嘖嘖不愧是全網黑，服氣服氣。】
【能紅不就是靠包養么，有什麼了不起的？床上把金主伺候舒服了，床下當然得拿點實際好處。】
【還有時間在杠呢，有這時間不如回去看看令堂還在世不？杠精不配擁有母親。/微笑】
【黑子滾！】
【長成這樣還好意思出來直播，真是不要臉。】
【同意不要臉+1】
【都別攔著我，隔著網線我也想咬死前面那個孫子，有本事發照片啊，跟你長得多好看似的！】
【最近黑子多的讓人噁心，都看我家小仙女好欺負是不是？】
【呵呵，為什麼都黑你不會反思一下么？那麼多主播就黑你一個你難道真沒點問題？】
【9012年了還有人這麼想？仗著互聯網不用實名就心安理得的當狗真是666】
彈幕里開始打起了嘴仗，一時之間滿地雞毛。
眼睛一掃那飛快翻滾的彈幕，林晚致的卻冷靜的出奇，她臉上的表情都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是心裡卻飛快的對1047下達了命令。
【林晚致：啟動備案2號。】
【1047：是！】
作為一個曾經的資深記者，林晚致在剛進入這一行的時候，就無比深刻的明白了一件事，很多事她其實並不需要一個答案，她需要的只是如何尋找和以何種方式呈現這個答案。
有些事是不是真的並不要緊，要緊的是你怎麼處理，想要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1047被限制了功能，並不能明目張胆的輔助她，但是它所被允許使用的功能，就已經足夠強大了，林晚致這些天做了各種備案，應對各種可能出現情況。直播的時候她雖然手一直沒停過，但是她給了1047管理員的許可權，讓它密切注意著情況。
但還沒等1047動手，那些黑子言論卻忽然就消失了，走的乾乾淨淨一條不落。
1047：？？？我還沒做什麼啊？
雖然沒有黑子是好事，但是這種情況還是怎麼看怎麼古怪。
既然沒有問題了，1047也沒有去打擾林晚致，而是繼續密切監控直播間狀況，至於這些古怪還是等直播結束再慢慢查好了。
林晚致和1047都沒注意到，放在一邊兒的手機忽然亮了一下，而一直趴在屏幕角落打瞌睡的小海豹，忽然睜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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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是個宅男，他是自由職業者，可以不用每天上班打卡，他自己本身也並不喜歡出門，所以每天有大量的時間可以用在網上。
偶爾他也接一些水軍的活，為此他精心的養了幾十個小號，方便噴人的時候一擁而上。
比如今天他就接了一個活，去一個主播的直播間搗亂，不停的刷惡意言論，直到對方直播無法繼續下去。
其實那個主播長得還蠻可愛的，可是一想到自己這個任務能拿到的報酬，李建頓時沒了半點猶豫。
等到直播間人數到達他的預定時，他就開始將自己提前編輯好的文字一條條的發出去。
「長成這樣還好意思出來直播，真是不要臉。」看不上我不就是因為我沒錢嗎？裝什麼裝？
「能紅不就是靠包養么，有什麼了不起的？床上把金主伺候舒服了，床下當然得拿點實際好處。」那點工資也配和我談奉獻，你當老子傻的嗎？！
「呵呵，為什麼都黑你不會反思一下么？那麼多主播就黑你一個你難道真沒點問題？」整天用鼻孔看人還把自己當什麼人物了，就你也配！
心裡的惡意逐漸隨著發出去的攻擊言論不斷的增長，好像每發出去一句話，就能把他心裡積攢的憤懣發泄掉一部分。
電腦屏幕卻忽然黑掉了。
李建愣了一下，還以為家裡停電了，但下一刻，黑屏的電腦忽然又亮了起來。
但是電腦上出現的並不是直播間的畫面，而是一隻白色的海豹，這隻海豹長得很可愛，是那種女生們恨不得抱著吸的萌物。
然後他就看到，那隻胖嘟嘟的萌物，忽然對他露出了一個極度惡意的笑。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個笑的意思，他電腦上的播放器就自動打開放大全屏，開始播放起了恐怖片。
李建最害怕的就是恐怖片，平時連恐怖短故事都不敢看，所以那個血淋淋的畫面剛出來的幾秒內，一聲驚駭欲絕的尖叫就從他口中爆發出來「啊！！！」
「為什麼關不掉！」
李建瘋狂的按著退出鍵，但是他崩潰的發現無論怎麼操作，電腦都毫無反應，依舊盡職盡責的用著最大音量播放著恐怖片精選剪輯，殭屍異形女鬼輪番上陣，你未唱罷我就登場。
如果李建還存在理智的話，他應該能夠注意到，這些剪輯都非常精準的選中了一部恐怖片裡面最嚇人的片段，多一幀都不帶剪的。
可是已經被嚇得魂飛魄散的李建哪還有心思注意這些，他瘋了一般扣死筆記本，將它向遠處的牆角丟去。
電腦撞擊在牆上，終於停止了工作，而李建縮在被子里瑟瑟發抖，連看一眼他的筆記本摔成什麼樣都不敢。
類似的差點當場輪迴的場景出現在很多地方，但這是此時的林晚致並不知道，她的直播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