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鏡中水月

距離太遠，有心伸手去抓，可也抓不住。

衛平眼睜睜地看著華服少女從前方墜落，無能為力，心裡頭很不是滋味。

偏轉目光，見雷石不知何時睜眼，也是眼睜睜地看著，面露悲戚。

「唳—」

一聲嘯音劃破天際，青光環繞，一頭金雕如同旋風般急轉直下，轉瞬間接住華服少女，安穩飛向白玉廣場。

接著響起安然的口宣聲：「佘婷婷，淘汰出局！」

這是第一個被淘汰出局的人，正在登峰的近千人警惕的同時，壓力徒增，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衛平對雷石略一點頭，繼續跑倒懸石台。

雷石很是詫異，躬身還禮，而後閉目養神，恢復體力。

漸漸習慣加倍重力的環境后，第兩千四百多塊倒懸石台處，衛平駐足停下，他是隨著一少男一少女停下而停下的。累是當然的，同時也有著好奇。

一千三百多塊倒懸石台後，他跟莫沖莫夭齊頭並進，兩兄妹身材頎長，年齡看著較小，身高卻有一米七八，連妹妹看著都比衛平高一點點。腰細如蛇，看上去柔弱無骨，一扭一擺間，速度奇快，好似不受加倍重力的影響。

最為奇特的是，哥哥莫沖皮膚黝黑，妹妹莫夭皮膚雪白，一雙眼睛卻都是橢圓形的，瞳孔豎立，看上去稍顯冷漠。

不冷漠的是，哥哥時時拉著妹妹的手，妹妹也拉著哥哥的手，不放開。

衛平緩緩挪步走動，妹妹莫夭坐在哥哥莫沖身旁，依偎著他休息，歪著腦袋好奇地望著他，不明所以。那目光一直望著他，衛平再次轉身後，目光回望向她，嘴角勾起燦爛的傻笑，解釋道：「我這也是恢復體力的一種方式，沒什麼大不了的。」

莫夭聽了他的話，臉上的好奇變成迷惑，問道：「恢復體力，坐著不是更好嗎？你們人族真奇怪！」

衛平一愣，猶豫再三，問道：「你們不是人嗎？」

莫夭嘻嘻一笑，毫無防備地說：「我跟沖哥哥都是妖，來人族世界尋找父親，人族有許多壞人要殺我們，聽說浩然宗妖也可以修道，我們就來了。」

莫沖握著莫夭的手緊了緊，莫夭不明所以地看向他，見莫沖無奈一笑，又將目光轉向衛平，滿臉認真地問：「你是好人嗎？」

衛平又是一愣，這都什麼跟什麼，而後點點頭，眼神真誠地望著她說：「我是好人。」

莫夭突然站起身，把另一隻手遞到他的面前，嘻嘻一笑說：「族裡爺爺奶奶說，要跟人族交朋友，就要握手。」

衛平望著那隻手，有些怔住，這是幼兒園小朋友玩的把戲吧？那隻手久久地伸在空中，倒是挺堅持不懈，他遲疑著伸出右手，握住那隻雪白的縴手。

那隻縴手握住他的手上下搖了搖。

「嘻嘻，那我們以後就是朋友了。」莫夭開心地說。

衛平抬頭望向她，見到她天真無邪的笑容，不由想到郭倩，點頭笑道：「嗯，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我叫衛平，很高興認識你！」

「我叫莫夭，沖哥哥叫莫沖，我們都很高興認識你！」

……

之後的登峰路一人兩妖同行，一路上莫夭問東問西，有時問得衛平都找不著北，但是卻很開心，笑聲不斷。

黎明時分，太陽升起，霞光鋪滿雲層，給九玄峰鍍上一層耀眼光輝，仙境想來也不過如此！

一人兩妖到達狼牙峰頂，峰頂石欄處已有外門弟子等待，見他們上來，其中一人來到近前，拱手為禮，說道：「三位請隨我到偏殿休息，宗門第三試在三日後舉行。」

狼牙峰頂即為知樂觀所在之地，三重殿宇群巍峨聳立，雲霧環繞，霞光籠罩，真是宛如仙宮！莫夭震驚非常，驚呼連連，莫沖也是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而衛平則是裝作一臉淡定，畢竟是第二次看了。

第一重殿宇，位於三百三十三階漢白玉石梯之上，四座偏殿分佈四方，走過游龍影壁，走過山石園林，走過演武廣場，一人兩妖被領到東書閣偏殿。偏殿中央擺放著一張張蒲團，橫豎十排，整整齊齊，其中三張已有人坐。

姬雪，一身白衣勝雪，坐在最右上角，拿著一本古書正在翻閱，陽光透過窗扉打在她的身上，肌膚瀰漫著晶瑩的光，看上去聖潔無比，長長的眼睫毛眨動，流光溢彩的大眼睛轉動間，有一股攝人心魄的美散發出來。

幽芒，一身黑衣，坐在離姬雪不遠的蒲團上，陽光照不到的地方，臉色蒼白，線條剛直，刀削斧鑿一般。盤腿而坐，背脊挺得筆直，隔得老遠，都感覺有股逼人的氣勢遠遠傳來。

滕中天，一身藍色錦衣，隨意隨性地坐著，面對偏殿殿門，下巴微抬，一雙眯成縫的眼睛精光乍泄，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剛進來的一人兩妖，看到莫夭時眼神一亮。

書閣偏殿長寬五十米，高三十米，古香古色的窗扉一圈圈一排排，陽光透過窗扉，將四周靠牆擺放的書架照得亮堂。書架巨大，層層疊疊，幾乎與牆壁等高，上面橫豎撇捺放滿書籍，可說是浩瀚如煙。

衛平將目光從三人身上收回，立即投身到書的海洋，他對這個世界懵懂無知，極其需要書中的知識來填補空缺。

《大陸通史》、《神仙集》、《道書》、《器圖鑑》、《魚蟲鳥獸圖》、《天材地寶綱目》、《丹經》……

一看就是三天，除了吃喝拉撒睡，其餘時間都花在了書本之上，要不是莫夭提醒他宗門第三試即將開始，多半還要繼續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咔嚓咔嚓咔嚓——」

衛平起身扭腰擺臀，活動手腳，咔嚓聲響起一片，引來周圍一片詫異的目光，幸好他背對眾人，否則又是尷尬復尷尬。將書籍放回原處，回身跟著眾人走出殿門。

他在人群中看到了雷石，經過一天的休整，他的臉色還算不錯，白里通著紅，紅里透著白，不禁對他刮目相看，能三天之內登峰，且精神狀態良好，對於一個沒習過武的人來說，毅力之堅強可想而知。

雷石也在人群中看到了他，目光相對，衛平扯出標誌性的傻笑，對他點點頭，雷石回點，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似乎不經常笑。

殿門外演武廣場，三人已在等待，見人都到齊后，東方卯長袖一揮，一葉扁舟由小及大，變大到足夠百多人站立時，懸停在地上三寸之處。

東方卯當先一人站在船頭，屠小白安然站其身後，眾人依次上船，等所有人都站好，飛出狼牙峰。

雲海之上，雲霧漫漫。朝陽初升，陽光普照。一葉扁舟飛往仙人峰，那裡有宗門第三試等待著——鏡中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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