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喬四倒了
段潔一副內疚憂心的樣子，「洪文，這全怪我！我把稿子遞給我們副主編審核，他說很好，會採用的，我就忙著其他事情去了，哪知道他——現在更麻煩的是，我得到消息，這篇稿子會被省報和中國青年報採用，那時候影響太大，就沒法收場了，說不定市委和省委都會追求你的責任！」
隨著段潔爆出更大的消息，所有人都震在當地，呼吸都緊湊起來：捅到全國了呀！事情真的大條了！
不過洪文只是短暫的震驚后，馬上就更加暗喜開來，捅到越高越好呀，要是能捅到中央領導人的辦公桌上那才就更好呢！反正這正符合國家的形式需要，證明我有遠見，能充分理解中央政策並對時局有清晰獨特的認識嘛，搞不好連中央領導都要表揚我的，那陞官不就更快了？小樣的唐逸，你等著，老子一定會追上你的！
看到其他三人都一副沮喪的樣子，洪文心裡暗笑，平淡的說道，「算了，一個副鄉長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停職就停職，反正我現在也上不了班，風頭過去可能就好了。」
「二傻呀，你真傻呀？你的停職是縣委常委會通過的，估計你這輩子就不可能再復職了，知道不？即使他們發現自己做錯了，但是為了維護常委會的尊嚴，你會那麼乾的。」大傻對官場中人那是非常門清的，打交道太多了，「我們還是不管這趟混水了，跟我一起做生意去吧，咱們兄弟倆聯手肯定天下無敵。」
「是呀，洪文，你要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早作打算吧，估計當官這條路你這回是到頭了。」段潔也勸說著。兩人的目的非常清晰，那就是然洪文死心了仕途這條路，讓他跟著大傻一起經商做生意，這也是洪武一定要把段潔拉到家說這個消息的原因。
洪文好笑的看著兩人，他知道大傻這是為他好，仕途不是那麼好混的，勞心勞力還很危險，稍不小心就被人整的爬起來都困難，但是他已經決定了這條路當然不會放棄，自己的優勢還沒有發揮出來呢，自己可是發誓要做唐逸那樣的高官的。
「大傻，我知道你是好心，我已經跟你說過了，這條道我是一定會一路走下去的，你就不要再費心勸我了。」洪文看著這個對他照顧有加的大哥笑道，「至於說這次停職，只要市委沒有把我處分了，就憑縣裡那些貪官們的決定，肯定是不夠的，我敢肯定，2個月之內全國肯定會颳起掃黑風暴，到時候證明了我的預見性，市委甚至省委肯定會給我平反的，他們需要樹立我這個典型來安撫人心。」
看著大家還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洪文有些無奈，笑道，「這樣吧，你們給我半年的時間，如果半年裡我還不能再官場里作出一番成績，那我就跟大傻做生意去，好不好？」
洪武終於輕鬆的笑了起來，依二傻著炮筒子直往前拱的性格，他是真不看好他在官場上的發展，而且自己也沒法照顧他，現在能讓他鬆口是取得很大勝利了，對這段潔做了一個勝利的眼神，哈哈大笑道，「哈哈，好，就這麼說定了——不過，打擊黑道這事我們還得繼續做下去，既是配合市委的行動，也是對上次事故里那些冤死的人一個交代。」
幾個人取得一致，又商量了一下各個行動的細節，洪武和段潔又出去忙活了，他們的事情太多，除了要為掃黑行動做大量地下工作，本質工作還有大堆的事情需要去做的。
也在6月20日這一天，付明在市委組織部部長饒天民和市委秘書長譚麗麗的護送下高調上任。本來，就是一個副縣長，組織部最多派一個常務副部長送下來就已經很給面子了，但是，饒部長是個嗅覺非常敏銳的人，他感覺到市委好像對付明的下派很重視，所以就決定親自下來了。臨走的時候，秘書長譚麗麗才匆匆過來，說是順道去大興縣辦點事情，但誰都知道，這根本就是借口。饒部長不由暗贊自己決定的正確性。
一個副縣長牽動了兩個市委常委的來陪同上任，可見這位副縣長的重要了。從縣委書記范進到縣裡四套班子的成員，都感覺到了這位副縣長的強勢和得寵。
付縣長上午上任，吃過午飯送走兩位市委領導，下午就參加了常委會——他這個主管政法的副縣長是常委會裡排名最後一位。不過，高調上任的付明還是很清楚這時候不是他高調的時候，所以他一直靜靜的坐在那裡，看著其他幾位的表演，縣委書記幾次邀請他就洪文的事情表態，被他以不熟悉情況拒絕了，決議時也投了棄權票，雖然心裡也在暗嘆這位傻子鄉長的魯莽行為。少了一個天然的盟友，他的第一件工組的任務難度將加大不少。
不過，這次常委員也給了他天然的借口。散會後，他就直接把公安局、法院、檢察院的3個頭頭腦腦叫到了辦公室，要聽取他們對洪文這件事情的態度，並以更好的了解和掌握情況為由，要求公安局長陳笑天把所有關於洪文及土溝子村公路慘案的所有卷宗向他移交，並隨時彙報進展情況。
好死不死的，陳局長來的時候遲到了一點，理由是事情太忙，結果被付縣長當面訓斥了一頓，隨後憤怒的向范書記和代理主持政府工作的常務副縣長常縣長反映情況，認為目前查處公路慘案是一件大事，又是跟目前的焦點洪文副鄉長有直接關聯，鑒於陳局長工作太忙，建議由縣公安局常務副局長陸有為同志專門負責此案。兩位縣委縣政府領導正為洪文的事情傷腦筋，又不願得罪這位高調出擊的新貴，無奈之下只好同意了。
6月26日，在付縣長的直接指導下，縣公安局發現了公路慘案現場有炸藥爆炸痕迹，確定慘案系人為，舉縣震驚。
6月28日，陸有為副局長親自出馬，在永和鄉派出所民警張大炮的帶領下，在土溝子村抓獲一名製造慘案的嫌疑人黃二狗，經審訊，黃二狗招認了犯罪事實，公路慘案系人為，炸藥據說是一個叫楚軍的磷礦老闆從公安局陳局長手中弄得的，黃二狗從陳局長的弟弟陳笑地的手裡接的貨。
6月29日，市紀委書記帶人進駐大興縣，直接對公安局長陳笑天進行雙規。同時，公路慘案由市公安局接手，縣局不得介入，但付明縣長由於掌握了具體情況，參與到案件的調查審理領導工作。
7月1日，3月份剛剛恢復成立的中央政法委指出，「犯罪團伙急劇增多，並且愈益向黑社會組織演化」，「較之1983年嚴打前的流氓團伙，危害性明顯升級」。全國根據中央的指示精神，再次組織嚴打活動。
7月，黑龍江公安機關率先行動，查獲了「喬四」等三大集團，這是中國第一批被公眾熟悉的黑社會性質組織，解開了打擊黑惡勢力的序幕。
喬四案舉國震驚，讓所有人意識到了中國黑惡勢力的泛濫。
喬四當初在哈爾濱號稱「夜夜作新郎」，當時在哈爾濱可謂橫行一時。他最開始包建築工程，發了家，同時養了一批打手專門替他收保護費，搶女人，砍人。
當時所有的工程項目都必須經他的手往出包，第一，他和黑龍江省高層關係很密切。第二，沒有人敢和他搶生意。他還收取保護費，沒有人敢不交。喬四在哈爾濱的坐駕是一輛黑色賓士，車號是黑a88888，他的車沒有交警敢攔，所有哈爾濱的車見了都要讓路，比警車開道還管用。只要他看上了大街上哪個女人，就如同香港電影黑社會一般，車停到你身邊，然後竄出兩個人給你架到車裡，開起來就走，他****過後一般會給10000元，被他糟蹋的良家婦女可以說不計其數。加上**女，交際花，所以他號稱「夜夜作新郎」。
當時，政府的動遷、規劃、基建等部門在城建中十分頭疼「釘子戶」，喬四瞅准了這個行當，聯絡起一批地痞流氓和「兩勞」釋放人員亡命徒，專門「幫助」政府「拔釘子戶」。哪裡出現「釘子戶」，喬四就帶人找上門去，要麼威脅恫嚇，要麼大打出手，打著政府的牌子，以惡開道，沒有拔不掉的「釘子戶」。喬四集團由此出了名，一些拆遷、建築單位紛紛高價聘請他們去拔「釘子戶」，只要喬四帶人去，沒有一個不怕不聽招呼的。喬四看準了這一優勢，乘機拉起了拆遷隊，哪個工程賺錢就往哪裡鑽，弄不到手他就派人去威脅、搗亂，最終都一個個弄到手才罷休、憑著他的惡行霸道，很快壟斷了全市拆遷業。
據說，喬四不僅和黑龍江省公安廳等狼狽為奸，而且是省長的座上客。當時喬四在哈爾濱可謂風光無限，最囂張的是，國家領導趙雲到哈爾濱視察，前有警車鳴笛開道，所有的車都讓了，只有一個車竟然從趙雲的車旁超了過去，就是喬四的賓士。趙雲當時大為憤怒，但是只是問了一句是「誰的車」，答是「喬四的車」。
「『喬四』集團是一個典型。」有法律專家分析說，過去查犯罪團伙，沒有人想到保護傘，「以暴力為主的流氓集團想進一步壯大，就必須有更多的經濟實力；謀求更多經濟利益，就必須有後台和保護傘。」
查辦「喬四」案時，有62名公安民警涉案，其中處級、科級幹部各5人，甚至涉及廳級領導人員。而隨後查獲的三大集團黑勢力犯罪案中也不過只有47人被處以刑罰。
「喬四」案進一步警告各級政府警匪勾結、涉黑**在全社會的泛濫。
7月10日，江南省委省政府再次聯合發文，要求全省範圍內各級地方政法機關要深刻領會中央精神，在7月12日至9月20日組織專項打擊活動，在全省範圍內嚴厲打擊涉黑犯罪，還全省人民一個晴朗天空。在內部的通報會議上，省委領導還特意點了長湘市的名。
7月12日，長湘市委王書記為首的主要領導聽取了市公安局長楊勝天和大興縣主管政法的副縣長付明的聯合彙報，決定調集大量警力對永和鄉境內的磷礦進行大範圍治理整頓，必要時可以請求市武警支隊支援。
同日，《長湘日報》再次出現洪文的署名文章《打擊黑惡勢力，促進經濟良性發展，加快改革步伐》。文章再次強調了打擊黑惡勢力對發展經濟的必要性，並呼籲黨和政府加強黨員幹部的廉政建設，積極轉變政府職能，更好的經濟發展服務。第二天，幾乎所有有知名度的報紙都轉載了這篇文章，人民日報也轉載並加了評論員文章，認為文章作者把住了時代的脈搏，深刻認識到改革過程中的社會經濟的複雜性和多變性，值得所有黨員幹部學習思考。文章甚至受到了國家政法委的一位副書記的讚揚。
洪文也沒有想到這個世界的90年打黑活動會提前到來，也許是受到了自己穿越帶來的胡蝶效應吧。這次再次通過段潔發表了這篇文章，這次段潔一直盯得很緊，沒有再出現意外。聽到到處的叫好聲，他知道，自己的出頭之日到了。
7月13日開始的隨後一個星期，在公安、武警配合下，永和鄉境內的磷礦產區得到徹底清查，共抓獲犯罪分子52名，制式手槍2把，土槍12把，管制刀具83件，沒有經過登記的**炸藥若干。市委要求大興縣委對永和鄉磷礦進行徹底整頓治理。
隨後，大興縣一系列官員相繼落馬。包括常務副縣長、紀委書記、宣傳部長、公安局長、縣人民法院院長和永和鄉黨委書記、鄉長、2位副鄉長、派出所所長的豪華「黑惡勢力保護傘」陣容讓所有人口瞠目呆，民眾嘩然。
很少有人知道，這一切的背後，都是一個號稱「傻子」的副鄉長在悄然推動，甚至，市局楊局長和付明副縣長手裡的很多線索材料，根本不是他們偵察審訊而來，而是事先洪文兄弟提供的，就是那個關鍵的永和鄉派出所民警張大炮，也是洪文提前安排的一顆棋字；先抓捕縣公安局長陳笑天的方案和證據，也是洪文兄弟的策劃——
更沒有人聽到市局楊勝天局長在從礦區行動結束后的一句私下的感嘆，「沒有洪家兄弟的精心安排，警察在山裡就是一個瞎子，毛都撈不著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