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死刑
應良醒來的時候,眼前都是白色,旁邊擠著好多人,看了一圈,甚至連外公都來了,唯獨沒有看見自己心中期待的那張臉。
應良媽媽看見自己兒子醒過來,本來就緊張的不行,連忙撲上去,喉間有些哽咽:「阿良,阿良,我的孩子,你怎麼樣了?哪裡難受告訴媽媽。」
媽媽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打斷,一個滿面紅光的老人走到病床前,看了一眼應良,又看了一眼哭哭啼啼的應良母親,拿拐杖使勁戳了戳地面,眉頭微微皺起,有些不悅:「哪就那麼嬌氣了?!一個男孩子,不就是急火攻心昏過去了,醫生都說沒事了,有什麼好緊張的?」
外公是軍人出身,平日就見不得那些嬌嬌弱弱的小家子場面,心裡雖然也是疼著自己的外孫,但嘴上卻誰也不饒。
應良母親癟癟嘴,默默退到一邊。
外公冷哼一聲,大手在應良眼前晃了晃,問了句:「能看清嗎?」
應良點點頭。
「你小子可是能耐,大馬路上你也能昏過去?平日里就讓你多吃點飯,非是不聽,現在躺著了吧?我看你比我這個老頭子還不中用!」外公的話言辭犀利,但應良並不生氣。他深知外公的脾性,眼下也是為了他好。他默默閉眼,不再去看任何人臉上的表情。
看應良閉上了眼,外婆以為應良是累了,連忙小聲哄著外公出去,屋裡只留下應良的父親和母親。
自己兒子現在魂不守舍的樣子,不用說也知道是因為什麼。應良的母親還想勸慰幾句,被應爸一把拉住,無聲的沖她搖搖頭,然後又走到應良窗前,輕輕拍了拍自己兒子的肩膀,像交代兄弟一般:「好好睡一覺,明天天還會亮。」
聽見門合上的聲音,應良才慢慢睜開眼睛。白熾燈散下滿屋子慘白的光,照的應良眼睛酸疼無比。
真的只是眼睛酸,自己並不想哭。
應良默默地在心裡安慰自己,可偏偏,鼻子不爭氣的酸了起來。
那麼多人都在關心自己,本應該知足,可他偏偏沒有一絲感動。
當你很想吃一塊奶油蛋糕的時候,別人給你再多的馬卡龍,你也毫無胃口。
只因,那不對你的心。
人的心說來簡單卻又複雜。
也或許,就像歌里唱的,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門外忽然有了一絲響動,應良偏過頭去,迅速將快要溢出來的眼淚,用手背粗魯的擦掉。
來看他的是向一涵。
「還行,你還沒死。」向一涵拉了一張椅子大咧咧的坐下,拿手指戳了戳應良的後背。
他是典型的精瘦類型,雖然看著一副瘦弱書生的樣子,但卻十分結實。
曾經她不止一次幻想過這個溫暖結實的後背,可經歷了那麼多事情,她已然想開,現在對應良再無半點當年的瘋狂。
這次應良外公的生日,要不是應良主動邀請她過來,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出現在應良的眼前。
可她看見吳未出現的時候,才明白自己掉入了一場騙局,全身而退已經不可能,她已經做過一次壞人了,可不想再做第二次。
應良心裡對向一涵也是有愧疚的,上次解除婚約的事情,外公不知道,又因為雙方老人是多年的老戰友,怕影響老人過生日的心情,應良一直瞞著沒有說,甚至在外公要求他把女朋友帶來看看時,也爽快地答應了下來。他以為,只要熬過今天就好,可誰也沒有想到,會有那麼大的一個意外。
把自己炸的措手不及。
應良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誠懇的道歉:「對不起一涵,是我自私了。這件事情我會解釋清楚的,不論是吳未那邊還是外公那邊,一定不會讓你背這個黑鍋。」
向一涵看他小心謹慎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彷彿聽了一個什麼十分搞笑的笑話:「吳未那邊能不能聽你的解釋,我不管,我也管不著。以前反正也已經做過一次壞人了,再做一次,也無所謂。但是我爺爺那邊,你務必解釋清楚,不然他老人家以為我吃鍋望盆,水性楊花呢!」
「、、、、、、」
應良無言以對,默默扭頭。
向一涵見他不說話,主動跟他搭話:「話說你這暈倒怎麼回事啊?我聽說,你暈在人家吳未小區門口?大哥我說你是不是想搞苦情戲想過頭了,人家都在她閨蜜家,你跑人家家小區去幹嘛?」
應良猛地抬起頭,像獵豹一般盯著眼前的向一涵,把向一涵看的毛毛的,站起來就想往外走。應良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一字一句的問:「你剛才說什麼?你說吳未在她閨蜜家?吳未沒有出國?」
向一涵的手被抓的有些疼,她苦著臉,使勁掙脫他的魔掌:「出什麼國啊,從你那離開以後,吳未就去了她閨蜜家。別問我怎麼知道的!你現在就像神經病一樣!」
應良只匆匆聽見了前半句,後面只看著向一涵的嘴一張一合,滿腦子都是向一涵剛才說的那句:吳未沒有出國。
太好了!
吳未沒有出國!
太好了!
應良在心裡大聲吶喊,臉上寫滿了高興二字。來不及叫護士,他伸手就去拔針,恨不得立刻飛到吳未的身邊。
向一涵被他瘋狂的舉動嚇到了,一邊控制著他的手,一邊勸阻他:「你瘋了是不是?你還在輸液呢!你現在跑去找她,你覺得,就吳未那個倔脾氣,她會見你嗎?」
應良此時滿心滿眼都是吳未,哪裡還聽得進去向一涵的隻字片語。但她也是使勁了渾身力氣壓住自己,兩個人莫名其妙就滾成了一團。
關著的病房門就是這個時候開的。
沒有知道吳未什麼時候來的,也不知道她看見了什麼。
她遠遠的站在門口,眼睛了寫滿嫌惡。
應良這個時候才知道吳未眼裡的自己是什麼樣子的。
他半敞著懷,露出結實的胸膛,而向一涵披著長發,半趴在自己身上。
應良彷彿聽見了驚堂木落案的聲音。
這一次,大概就是死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