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見不得人的是他南宮羽
瑪瑙依舊按照世子妃的藥方給王君熬藥,第三副葯喝下,他的臉色變恢復過來。
此時王后已回到寧安殿,絕食四天。世子回宮的消息傳來,瑪瑙這才覺得有了盼頭。
不過幾日時間,徐氏將近衰老了十歲,當兒子推開殿門打破屋內的昏暗時,她嘶啞著嗓子開口:「南宮慕飛鴿傳書說松綾要回無名山剃度出家,他一路留下了暗標,你趕緊把人尋回來。」
「要私奔的人還會傳信說他們的目的地?母后別被騙了。您的身子如何?御醫開方子了嗎?」世子坐到床邊,看清母親消瘦的容顏,心頭狠狠地被揪了一把。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私奔?誰告訴你的?」因著數日未曾進食,徐氏說話顯得有氣無力。
「上次回宮我去龍脈山找她,發現她跟四弟睡在一處,抱得緊緊的,不是有私情還能是甚?她要走便走,如今我已尋回芸兒,不要這個浪蕩的婦人也罷!」公子羽裝作不甚在意的模樣,起身端了茶水喂母親喝,
「瑪瑙說您與父君生了嫌隙?到底怎麼回事?你看你這虛弱的樣子,是想要兒子心痛死嗎?」頭髮亂糟糟的王后無力苦笑:「你父君被人下毒昏迷,松綾為了尋解藥才冒死去的龍脈山。雖然我不知為何南宮慕會在那裡,但松綾絕不會做出不守婦道的事來。你趕緊去把這孩子找回來,我有事求她。什麼尋回芸兒?芸兒早就死了,你還糊塗不成?」
「母后,您可是有把柄在她手上?之前逼我成親也不說理由,現在她與人私奔你竟要我把她追回來?到底是為何?」南宮羽覺得自己沒有派人去暗殺這對姦夫淫婦已經很仁慈了,他當真不明白母後到底在計劃什麼。
徐氏突然橫眉倒豎,用足力氣把床欄拍得邦邦響:「為何?因為我間接害死她母親!因為我一己私慾搶了她母親的男人和鳳位!因為她是救你萬箭穿心命格的貴人!沒有她,你也活不長久!現在你知道為什麼了?還不快去把人找回來!你道她為何離宮?因為她知道了我做的一切惡毒事!我寧願她一劍殺死我,也好過她跑去我們找不到的地方讓你被萬箭穿心而死!」母親的話猶如天雷劈在自己身上,炸得他頭暈目眩。
原來自己又冤枉她了嗎?眼見不為實?!從不信天道鬼神的南宮羽並不在意命格之事,他只聽到了母后說她害死了韓松綾的母親,還搶走了別人的男人?
父君?這麼說來,自己並不是堂堂正正的南宮部落世子?若沒有母后的插手,成為王后的應該是韓松綾的娘?
呵!當真是風水輪流轉,曾經還嘲諷她地位低下,到頭來,見不得人的竟是他南宮羽!
公子羽的輕功雖比不上四弟,但在韓松綾之上。雖然晚了三日,但還是追了上去。
韓松綾出門出得急,身上沒有半分銀子,連禦寒的大氅也沒有。跟在後面的公子慕看她歇在山洞,只能吃融化的雪水充饑,心痛得不能自已,但不敢現身,唯恐她發現又趕自己走。
他只得趁她睡著時去雪林里捕捉雪兔扔洞外,然而第二日天光,她發現凍死的兔子不僅不吃,反而念經為她超度,饒是南宮慕脾氣好,也氣得想要跳出去指著她的鼻子罵:自己都快凍死餓死了,還守著佛家那套死規矩!
公子羽是南宮部落的半個主人,他跟著四弟的暗標走了一天,分析出女人趕路的下一個目的地后抄了近路去截她。
二人在雪林碰了個照面,韓松綾想也沒想掉頭就跑。公子慕抓住時機跳出來攔在她面前,好心勸道:「世子妃,您就別再走了……咳咳……有什麼話同世子講清楚,莫要任性!」
「你居然又跟蹤我?」韓松綾看了看一前一後堵截自己的兩人,手掌一抬,罡風四起,她是真的動了怒。
帶著十成內力的一掌向南宮慕拍去,逼得不會武功的他連連後退。公子羽見她動手,喝退四弟,自己凌空翻身過去接下那一擊。
嘭——內力撞出的真氣震得韓松綾連退數十步才堪堪穩住身形,數尺深的積雪也被掀翻,露出光禿禿的土地。
「跟我回宮,母后要見你。」南宮羽不知用何口氣同她講話,明明兩人分開前還是情誼漸濃的新婚夫妻,如今卻有血海深仇橫亘在中間,讓人不可忽視。
「我不想見她。昨晚母親託夢告訴我不要滿心仇恨,我做不到,但我可以選擇離你們遠些,這樣我才能控制自己的殺念。你回去告訴她,就算我娘死後放下前塵往事,但我還活著,我會將她的狠毒記得清清楚楚。」韓松綾覺得自己連哭的力氣都快沒有了,她很餓,還很想睡覺,或許
「還活著」的她,下一息就要死了。公子羽握緊拳頭又鬆開,看到她搖搖欲墜又將拳頭緊握:「母后說,若你要她償命,她不會拒絕。」
「呵!笑話,她償什麼命?我娘是失足掉進水塘里淹死的,與她何干?」韓松綾不願再跟他多說,邁著步子朝雪林外走去。
「世子,她的情況很不好。」公子慕站到大哥身側,擔憂地望著默默離開的女人,
「她太倔了。」作為她的丈夫,公子羽自然比四弟了解女人的性子,他遠遠看著她,待到妻子終於只撐不住倒在雪地里,這才跑過去抱起她,又轉過頭對公子慕道:「你去找柴火生火。」南宮慕抱著柴火去到大哥找的山洞時,正好看見他把世子妃濕透的衣衫解開。
他背過身燒火,聽得世子低身問:「你為了她站在我這邊?我覺得二弟似乎有奪嫡的野心,不過沒查到他行動的證據,你不幫他?他才是你親哥哥!」
「我誰也不幫,這樣才能活命不是嗎?」公子慕歪了頭吹風,想把火燒得更旺,
「你也不要多想。我跟著她是因為她見我的第一面就給了我治體弱的方子,又親手為我炒葯,現在身子輕鬆了不少,我理應報答她。」
「哦?報答到了相擁而眠的地步?」公子羽見女人仍舊有些抽搐,解開自己的衣衫將人裹在懷裡用體溫給她解寒。
公子慕驚得轉過身去看的眼神,然而想起他在給世子妃取暖,又轉回去開口解釋:「她在雪山裡不停歇地走了三日,似在找什麼東西,我看到她采了兩朵雪蓮后暈倒,這才帶她去了山洞避風雪。想來是眼睛受傷了,她將我看成是你要我過去抱著她,我發現她渾身抖個不停,應該是凍壞了,這才沒顧及禮儀為她暖身子。我對世子妃當真沒有非分之想。」
「最好沒有。有也趁早給我掐斷了!」公子羽瞧了瞧懷裡睡得極不安穩的女人,命令四弟再將火生旺些。
公子慕一直在進進出出找乾柴和燒火,待他終於歇了口氣時,又聽得大哥開口:「這幾日我的暗衛受到重創,不知是誰幹的,你若是願意,我請你到我這邊來,我知道師傅偷偷教你輕功的事。」
「好處呢?我不要江山權力。」
「難不成你想要她?」世子低頭看了看懷中人,
「你想死就可以肖想。」
「想不到有朝一日,大哥竟會為了薈芸表姐以外的人動情。」公子慕笑了笑,
「我只求你把她留在身邊好好待她,這樣我就有免費的醫女為我治病了。」
「你真當她是醫女了?」公子羽無奈地撇撇嘴,
「把你的葯圃搬到世子府來再說。況且母后與她的糾葛太麻煩,一時半會兒怕是摁不住她。就算把她帶回去了,她也要鬧騰一陣子的。」公子慕知道自己與世子算是結盟了,他摸了摸飢餓的肚子提醒道:「你讓她懷孕不就鬧不起來了?」公子羽一怔,這還真是個套住她的好辦法,當下笑出聲來:「我也想不到悶葫蘆南宮慕竟會想出這些歪點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