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眼光四處搜尋顧言今的身影，發現他在陽台上澆花，她難道連那些花都比不過嗎？

「坐。」

「媽，你也別問了，我跟顧言今之間的事情不是三言兩語說的清楚。」

「說不清楚就離婚，你們這種做法簡直是沒有責任心。」

顧言今也逃不過，之前秦亦琛在不好說，現在都是自家人。

「抱歉，離婚是我提出來，我也是想彼此都冷靜冷靜，看看是否對方是自己要走下去的人。」

葉長剛和唐婉都沒料到會是顧言今提出離婚，一時間沒了言語，氣氛「咻」的降下來，葉靜榆垂著腦袋，捂著咕咕叫的肚子，打了個哈欠。

唐婉看女兒這副不上心的樣子，心裡是越看越氣，一點正經樣子也沒有，現在顧言今要提出離婚，他們做父母的說什麼好，他一貫都是有主張的。

「餓了吧，廚房裡給你留了飯菜，去吃吧。」

「遵命。」

葉靜榆一溜煙小跑著進了廚房，顧言今從陽台上出來，坐在一邊，看了眼廚房的方向，和葉長剛交談起來。

她在廚房裡吃飯，聽見外面的說話聲，像是故意壓低了聲音，她豎起耳朵也聽不清楚，快速吃完出來，他們明顯是換了話題。

「吃飽了？」

顧言今回頭朝她伸出手，拉著她一起坐下，原本離婚的夫妻，有他們這樣親密的嗎？

挨著他坐下，葉長剛臉色好了很多，她不清楚顧言今跟他說了什麼，就連唐婉眉眼間也有了笑意，她看看顧言今，想從他臉上窺探出些東西來，發現根本是徒勞的。

下午顧言今和葉長剛下了盤棋之後，他們才離開，她試圖從他口裡套話，皆是被他輕飄飄的擋了回來。

這樣的顧言今可一點也不可愛啊。

「你電話響了。」

「嗯，幫我接一下。」

他的手機在她手裡，葉靜榆見上面是固話，看號碼熟悉，是鄭喻那邊的固話，如燙手山芋般的扔給了顧言今：「你自己接吧，我可不敢接。」

顧言今鄙視的眼神瞅過來，等接完之後，臉色不太好，細問才知道是鄭喻心口痛又發了，現在人在醫院。

「你在前面讓我下去吧，不是我不去醫院看她，是她若看見我，沒準心口更痛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心裡一陣難過，不知是何種感覺。

「我先送你回去，然後在去醫院。」

「這樣不好吧。」

「沒有什麼不好。」

顧言今不是神，也有他無能為力的時候，婆媳關係他不曾放在心上，如今不得不好好考慮，如何化解她們之間的芥蒂。

「回去后好好獃著，別到處亂走。」

「嗯，過幾天我要出去旅遊。」

「和誰一起？」

「當然是和帥哥哥一起。」

「葉靜榆，你現在別以為我管不到你了。」

他越是咬牙切齒，她越是高興。

「剛才騙你的，其實是和肖笑一起，好了，我下車了，路上小心。」

顧言今看著她一蹦一跳進了小區，摸了下自己的心口，剛才那裡跳動的太快，他的人生一帆風順這麼多年，也就遇到那麼一個不在他控制之外的東西。

葉靜榆，是他的劫，亦是他的幸。

顧言今倒車，車子駛進了車流，葉靜榆進了小區之後就沒走，蹲在門口屋子後面，大概是想看著他走吧。

他總說她轉身太快，總是看著她的背影，現在也看看他的吧。

雖然這樣有些矯情，反正他也不知道。

顧言今到了醫院，並不意外何婧也在，點頭打了招呼，拉過椅子坐在病床前，高級病房纖塵不染，設備十分完善。

「媽，好些了嗎？」

鄭喻臉色依舊很難看，捂著胸口，那裡疼，一陣陣的疼，人年紀大了，毛病就多了。

「我沒事，多虧了何婧，幸好有她在。」

顧言今扯著嘴角笑了笑，對何婧說了感謝，何婧站在病床尾，昨天的一場音樂會，是她不願意在提起的，那個笑的風輕雲淡的男人，在給了她希望之後，又把她打入地獄。

他的細心，似乎都給了那個叫做葉靜榆的女人，只是她不相信，真的可以無怨無悔這麼久，葉靜榆她不配。

「阿姨好好休息，醫生說情緒不能激動。」

「我這都是給氣出來的，他們兄妹兩個，一個賽一個氣我，要是他們能有你一半善解人意，我也不會住院。」

顧言今聽著鄭喻的數落，面色不變，恍若在說一件與他無關的事情。

鄭喻看兒子這表情就知道大概是沒聽進去，她也是氣急了，今天聽聞林姨說他去了岳父岳母那邊，更是氣，都已經離婚了，還買了東西去。

「何婧，你幫我下去買點東西來。」

「好。」

何婧乖巧的踩著高跟鞋出去了，順手帶上門，顧言今換了個姿勢，椅子往後摞了摞。

高級病房，採光非常好，下午正好陽光都落進屋子裡，將房間照亮，他起身將窗帘全部拉開，屋子裡更明亮。

「媽，我已經跟何婧說清楚，這輩子沒可能。」

顧言今話落，鄭喻拿起旁邊桌上的杯子朝他扔過去，他也沒躲開，杯子打在他肩膀上，「啪」的一聲掉在地上，碎了一地的渣，他肩膀上一片水漬。

伸手擦了擦，踩著玻璃渣就走了過來。

「你生氣也好，不贊成也好，我都已經決定了，難道你想我像言清那樣？」

鄭喻被踩中死穴，臉色「咻」的蒼白，撫著胸口似是喘不過氣來，眼睛睜得老大的看著他。

「媽，那件事情言清被蒙在鼓裡不知道，不代表我和爸不知道，你看她現在痛苦成這樣，難道你不愧疚嗎？」

鄭喻手抖了抖，臉色又蒼白了幾分，指著他，最終什麼話也沒說出來。

何婧拎著東西滿心歡喜回來，顧言今已經不在了，鄭喻面色蒼白的躺在床上，眼角竟然泛起了淚光，被她看見，伸手擦去。

「何婧，你也回去吧，我想一個人休息會。」

「好，我不走，就在外面，阿姨你睡吧。」

顧言今從醫院出來直接去了公司，到了公司樓下才發現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何磊也下班了，看來他真的是糊塗了。

車子調轉方向回了住處，空蕩蕩的屋子，被收拾的整整齊齊，習慣了有她亂糟糟的樣子，現在倒不習慣了。

茶几上沒吃完的餅乾，桌子上剩下半杯的奶茶，窗子口掛著買來的風鈴，這些曾經都是他熟悉的，如今再也看不見。

他坐在沙發上，茶几下面還有她上次來沒吃完的零食，巧克力豆，這個牌子的一直是她喜歡吃的，開了一袋，丟了顆放嘴裡，太甜。

而她就喜歡這種甜到膩的感覺，肥喵在旁邊也喵喵的要吃，他拿了一顆放在茶几上，它先用爪子撥了撥，巧克力豆滾了下，覺得好玩，又用爪子撥了撥。

後來才小心翼翼的伸出舌頭舔了下，又喵喵著跳開，主人喜歡吃甜食，寵物卻不喜歡。

他又找了包魷魚絲出來，拆開給了它一根，自己也吃了一根，都是女人喜歡吃的東西，擱下又拿出別的來。

一晚上，一人一貓把女主人的零食都嘗了遍，最後得出結論，還是芝士餅乾最好吃。

顧言今看著一桌子的零食袋子，自己笑了起來，他也有這麼幼稚的一天，肥喵不懂他為何笑，喵喵著搖著尾巴。

這個冬天來臨的悄無聲息，昨天還艷陽高照，今天一下子就冷了下來，太陽也不出來了，只剩下冷風呼呼地吹。

大學城周圍沒有高建築，風更大，她早上直接穿了呢大衣，系了厚圍巾，帶了毛線的帽子，縮著腦袋跑進教室，誰知道臨時又換了地方，等她進去，又遲到的了。

這個教授有個毛病，每次上課專門找遲到的回答問題，葉靜榆逃不過，一節課都認真聽講，最後他竟然沒找她回答，頓時覺得不該如此。

「我們的旅行計劃還實施嗎？」

「嗯，當然要實施，這裡太冷了，我們要遷徙了。」

「……」

我的閨蜜是逗比，葉靜榆打算有時間的話一定要寫本，小說的原型就是肖笑，然後在加幾個男人之類的，滿足下她的虛榮心。

「對了，我離婚的事情，我爸媽已經知道了，現在出去旅行是最好的時機。」估計這幾天還會在召見她，不如直接溜掉，讓他們找不到人。

「那我去訂票了，坐飛機吧，來回都快。」

「嗯，訂吧。」

肖笑負責訂機票，她開始負責訂酒店，下午在圖書館兩人忙的不亦樂乎，就連秦懷寧過來坐在她們對面都沒發覺，若不是他出聲的話。

「不介意我坐在這裡吧？」

「嗯，你隨意哈。」

葉靜榆又低頭開始在手機上找酒店，要找個口碑好，還要地段好，性價比高的。

「肖笑，你看這個怎樣啊？」

她把手機拿過去，上面的圖片看著不錯，底下的評論也不錯，但周圍的吃的似乎少了點。

「還有別家嗎？沒吃的怎麼行。」

「我看的眼睛都花了，手機要沒電了，秦懷寧，你手機借我用下。」

秦懷寧的手機屏幕大，看著也爽，她又找了幾個，跟肖笑商定，最終決定定哪個。

「你們要去旅遊？」

「嗯，這個星期五就走。」

「去哪啊？」

肖笑報了地址，扯開了話題：「你不是在實習嗎，怎麼今天有時間在學校？」

「最近要考試，請了天假，回來看看書。」

對於秦懷寧這樣的學霸，原來考試也還要看書，她和肖笑兩人相視一眼，忽然覺得內心平衡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