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所以那天晚上到底怎麼了?」講了一大堆,凈講胡不凡和趙杏的仇怨去了,白瑤嘆了口氣,無奈地看著胡不凡。
被打斷了的胡不凡面色不善,不過前塵往事似乎都被他抖落的差不多了,所以只單瞥了白瑤一眼,又講起來了。
「那天晚上關道長叫我派人去抓趙杏,後來被她逃了,僅此而已。」
胡不凡說這套說辭時面目端正,義正言辭,可白瑤他們顯然不會相信他的空口白話。白瑤望向江韶,李干河也看著他,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灌灌奪了九尾狐的內丹,卻不解封印,後來她發現需要九尾狐的心頭血才能解開封印,叫胡不凡去綁了九尾狐想解開封印煉化內丹,而胡不凡……」說著江韶看他一眼,淡道:「想把內丹據為己有,讓自己長生不老。」
江韶邊說的時候胡不凡臉色便大變,等江韶全部陳述完,胡不凡已經臉色蒼白,額間密密麻麻的冷汗冒出來。
「你會讀心……」胡不凡虛看著江韶,眼裡閃爍著不可置信。
「胡大少爺好手段。」李干河笑著打斷他。
「鈴鈴鈴——」忽然,房裡不知誰的電話響了,幾人陸續都拿了手機看,在確定不是自己的之後一齊看向胡不凡。
躺在床上的人騎虎難下,在眾人審視的目光下接起了電話,房間里很安靜,一按接聽鍵,對面激動的大嗓門他們聽得一清二楚:
「大少爺,趙杏找到啦!」
此言一出,病房裡的三人皆緊緊盯著胡不凡的手機。
胡不凡看他們一眼,不動聲色地問對面:「在哪?」
「桐尾街胡宅,她好像在找什麼東西,我們要現在動手嗎?」
對面的人說這話的時候有種,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感覺,李干河趕緊出聲輕咳,一雙銳利的眼神盯著胡不凡,顯然是讓他不要打草驚蛇。
「不用,你們守著不要讓他走了,我馬上叫人過去。」
「哦……那好吧,那少爺您快派人過來。」
胡不凡掛了電話看著李干河:「趙杏是妖,我就算把她殺了我也不需要負什麼法律責任,別說我沒幫你,你要是要去封印她就趕緊走吧。」
白瑤和李干河都皺眉看著胡不凡,這話說的人實在心裡不舒服,可他說的也沒錯,人妖殊途,胡不凡把趙杏殺了還真不用付什麼責任。
「那就謝謝胡大少爺了,我們走了。」李干河冷哼一句,快速走出了病房,白瑤和江韶立馬跟著出來。
「凡人的法律懲治不了他,妖界沒有法律嗎?落日樓沒有規矩嗎?」出了病房,白瑤的聲音在樓道里響起。
「山海異獸錄是獨立的空間,並不屬於妖界,而我們落日樓的主要任務是封印逃跑的異獸,若這途中異獸出了意外,還真只能飲恨了。」李干河解釋道,不過他顯然不願在這個問題上多做停留,目光期許地看著白瑤:「你速度快,你先趕去桐尾街攔住那趙杏,千萬不要讓她逃跑了!」
白瑤得了令,身影一消,馬不停蹄地往桐尾街胡宅趕。
一路疾風過耳,不出片刻,白瑤便停在了這棟華美的建筑前,比之上次夜裡看見的要更加宏偉壯觀,不論是歐式的雕塑,花園,或是復古的亭台樓閣,小橋流水,都無一不彰顯著主人家的品味風趣與財大氣粗。
胡不凡派來的那幾個人還真是盯梢的好手,至少白瑤巡視了兩圈也沒找到人在哪。
她圍著整個大宅子轉了一圈,沒有見有人要闖出來的跡象。胡不凡的手下說她在找什麼東西?什麼東西?除了九尾狐的內丹,還有什麼東西值得她再回來找的?
白瑤對著這棟冰冷的建築低喃:「她還捨不得胡家的財產不成?」
話音低沉,不用風吹都能即刻散在空氣里,一句話落,立刻有什麼東西闖進白瑤的餘光之中。
別墅三樓的陽台上,燦白色的陽光灑在瓷磚上,把整個陽台都映得金光閃閃的,趙杏一襲月白長裙,貓著腰在陽台摸索著什麼。
白瑤愣了一瞬,李干河還沒來,一時之間她不知該不該出手。可就在她恍神這會,趙杏似有所感,她猛的朝白瑤看來,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遙遙相撞。
白瑤連思考都來不及思考,便直接沖了過去,一桿不知什麼材質的黑色長繩甩了出去,直接捆住了九尾狐。
繩子是李干河臨行前給她應急的,怕上次灌灌的事情重演。
四肢被縛,不得動彈,趙杏恨恨地瞪了一眼白瑤,朱唇輕勾:「有本事就把我封進去!」
白瑤低頭看地上坐著的女人,不得不說九尾狐的氣質真是與生俱來的,明明現下已經如此狼狽了,她還是高傲得在雲端的模樣,不允許自己有絲毫的低落。
繩子捆的時候正好把她的手捆在前面,白瑤一低頭就能看見那雙玉潔的手,生的光滑玉潤,倒真真比柔荑還纖嫩嬌貴。
只是那手真的太過光潔,不帶一絲修飾,連無名指,也空空蕩蕩的什麼飾品都沒有。
白瑤心裡咯噔一聲,心裡似乎浮現起一個趙杏回來驚人的緣由。
「你是回來找戒指的?」
別人沒有注意到,但她可是知道的,趙杏無名指一直帶著一隻做工精美的鑽戒,戒指上一顆很漂亮的鑽,而且,毫無稜角的的鑽,因為她每次看見趙杏,後者的手總會時不時搭在上面摩挲。
要什麼樣的情感,才能對一顆戒指日夜摩挲,直到把上面分明的稜角都磨平。
「你愛上胡三榮了?」白瑤皺眉。
趙杏顯然也沒料到白瑤觀察的這麼細緻,她忽然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沉默,而後抬頭,對上白瑤的眼睛笑:「你猜啊。」
白瑤還想去說點什麼,可對上趙杏的眼睛,她便覺得腦子裡翻江倒海的暈眩,她眼前一黑,意識在一瞬間消失。
這種狀態並沒有持續很久,迷迷糊糊里感覺有什麼在舔自己的臉,白瑤慢慢睜開了眼,立刻有什麼東西伸著舌頭把她剛睜開的眼皮又舔合上了。
……
白瑤心一驚,手一揚趕緊把不知什麼東西的怪物推開。
「唧嗒—唧嗒!」
旁邊是一隻通體純白的狐狸,約莫有半人高,一雙水靈的眼睛骨溜溜看著她,看著很招人喜歡。狐狸身後九尾龐龐,在空中靈活地揚起,落下,又揚起,再落下。
「小白,別睡啦,你家大人找你來啦!」狐尾輕輕掃了她一下。
白瑤張了張口,想作答,想問這裡是什麼地方,可是嘴巴一張,什麼話也講不出來。
「河裡好像有東西?」她聽見一道脆生生的嗓音。
「河裡那些怪魚長得可難看了,誒你離遠一點,你家大人來了,我要趕緊走啦!」狐狸話說的又快又急,一眨眼便沒了身影。
白瑤身前空蕩蕩的,狐狸不見了,剛剛那道聲音出處她也不知道在哪。
「小白,你怎麼老喜歡在河邊玩,離河邊遠一點。」忽的,又一道男聲出現,聲音一出,白瑤整個人都顫了一下,雞皮疙瘩發了一身。
這聲音低沉得很好聽,可也實在不至於這樣的反應,白瑤雙手互扶,讓自己躁動的細胞安靜下來。
「大人,河裡好像有東西。」小白用她脆嫩的聲音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
「我看見他的眼睛了。」小白說。
「走吧,我們該走了。」大人沒有理會她的話,只是招呼她走。
白瑤眼前是悠揚的草地,各色的花開了遍個草地,綠的夾的紅的黃的粉的,看著很養眼。不遠處是茂密的森林,河從森林蜿蜒出來,在這片平地上蜿蜿折折奔向遠處。
而從始至終白瑤都只能看見這片草地,除了剛剛離開的狐狸,小白的和大人她沒有見到任何一點影子。
所以等那位神秘的「大人」說完要走之後,小白沒了回應,白瑤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原來是這樣……」有人若有若無地嘆了口氣。
是趙杏的聲音。
白瑤終於摸著點眉目了,都聽說狐狸擅魅惑,她這是進了趙杏編織的幻境里了?
忽的,天地模糊,整個世界好像要坍塌了一般,白瑤心一緊,本能地想要逃,可是一雙腿黏在地上一樣紋絲不動。
過了一會,峰巒林立,樹林陰翳,各處是嘈雜的謾罵聲音。
「你知道我和雲霧的事情嗎?」趙杏問。
白瑤沒有回答,她的目光只停留在這參天的密林上,抬頭,頭上是一張鋪天的林網,藤蔓樹枝纏雜,不計其數的鳥兒在其間穿梭,嬉鬧,停駐。
「二姐,父皇不是說要把雲霧給我嗎?」尚且年幼的趙杏,還是一副明眸皓齒的小姑娘模樣。
旁邊略大一點的清俏女孩摸了摸趙杏的頭:「雲霧太弱小了,二姐給小十選個厲害的夥伴。」
小女孩呆了呆,花了兩秒明白自己姐姐的意思,嘴一癟,眼睛一瞪,「哇」的一下就喊了出來。
「我就要雲霧!我就要雲霧!」
十公主從小就長的可愛,被家裡人寵的嬌嬌滴滴的,半點委屈都受不了,這下她一哭,二公主立刻亂了手腳。
她把小十抱住,往懷裡一拖,趕緊好聲好氣哄著:「姑奶奶,別哭了,乖啊,別哭了。」
「哎呦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