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江韶奇怪地看她,秦婭面露戲謔。白瑤欲哭無淚:「我不想被做成人肉包子……」江韶聽得這麼一句似哭非哭,哭中帶叫的話,古怪地看向了秦婭,秦婭一眼回敬過去:「看我幹嘛,我隨口一說,她被嚇到可不怪我。」
「而且,」秦婭朝他一挑眉:「小丫頭挺喜歡你的嘛。」江韶收回目光,不作猶豫,往樓上走。
「喂,別走啊,回來!回來!」這個叫喊一直持續到江韶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秦婭依舊那副似笑非笑的戲謔神情,她蹲下來,套了個指環在白瑤手上,便綻出一個笑:「既然他不肯救你,那我只好辣手摧花了。」白瑤瑟縮了一下,驚懼地看著秦婭,只可惜她全身不能動彈,也拯救不了自己什麼。
好在秦婭收了玩心,並不嚇她了,正經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白瑤默默地吞了一口唾沫:「白瑤。」
「來這幹嘛?」
「探險。」
「探險?」秦婭睨她一眼,輕笑:「你不會是東區那邊派來的卧底吧?」白瑤一激靈,忙道:「我不是卧底!」秦婭上下打量了一番白瑤,若有所思。
白瑤被她看得心頭一顫,人還恍惚著不太清醒,便聽得蛇蠍美人輕吐朱唇:「那行,就這樣吧。」
「就這樣」是怎樣,白瑤一頭霧水,她以為眼前這個女人要放了她,可又覺得不太可能,她之前可是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樣子。
果然,秦婭說完,之前那指環藍光涌動,白瑤便暈了過去。外面仍舊是電閃雷鳴,整個城市籠罩在陰霾之下,偶爾有光弧把遠處的天空撕裂,雷光把整個城市映得森森慘慘,叫人分不清這城市的黑究竟是陽光隕落還是被烏雲淹沒。
雨夜好像永遠不會過去。暴雨過後的天空明凈而透亮,像是被一遍一遍清洗過,暄光妍妍,雲霏淡薄,金燦的早光投射在落日城中心街區43號的十四層古樓上,陳舊而斑駁的樓牆上流爍著金色的光,像童話里夢幻的城堡。
「這麼把她放進來,萬一真的是東區那邊的姦細?」
「江韶檢查過了,沒什麼問題。」
「沒什麼問題?江韶說的是她腦子裡沒記憶了,誰知道這裡面打的什麼花樣!」
「一個沒有記憶的人,怎麼會是姦細?」
「你是打定主意要她留下來了?行,反正到時候出了事我不會管,隨你意。」白瑤意識尚不清醒,只聽到有人在她耳邊嘰嘰喳喳,至於嘰喳的內容,她也只聽到一句不耐的壓抑著怒火的
「你隨便吧」以及輕軟鞋底踩著地板離開的聲音。然後,她便意識回籠,睜開了眼,與眼前臉上橫著兩條刀疤的青年男人對個正著。
說實話那兩道不知何時的陳年舊疤,已經只剩下淺褐色的痕迹,平整地貼在青年臉上,並不算猙獰,反而給這張臉帶來幾分剛厲與邪氣。
「白瑤?」見白瑤醒了,青年男人先說話了。白瑤戒備地看著他:「你是誰?」青年男人溫和地笑:「我叫李干河。你失憶了?」白瑤抓緊被子的手一滯,隨後看著青年的眼神更加戒備,眉頭緊鎖:「那又怎樣?」李干河覺得白瑤的情緒稍微有些激動,於是他抿了抿唇,用盡量溫和的聲音道:「我覺得我們需要談一談。」白瑤古怪地看他一眼,想起昨天晚上那三個男人的遭遇,無名指緊張地一顫:「談怎麼把我做成人肉包子?」這話有點超綱,李干河一時沒反應過來,先愣了一下,旋即失笑:「我不吃人肉,也不會做包子。」
「不,我不想和你談什麼,現在放我出去。」李干河自動忽略了這句話,他來這裡可不是找她閑聊再放她走的,他有必要搞清楚這個失憶的人到這裡來的目的。
「你失憶了為什麼要到這裡來?」這事倒是問對了,白瑤瞬間有些失神。
她失憶的時間是在一個月前,腦海里只有一個意識告訴她她的名字叫白瑤,與此同時她身邊沒有任何親人朋友,獨自一人在這個城市遊盪,發現自己擁有異於常人的能力——瞬間移動與飛行。
她聽說,這座古樓里充滿了傳奇,裡面住著各種妖魔鬼怪,於是她就悄悄潛進來了,也許,她也是妖魔鬼怪的其中一員。
「我來找回記憶。」白瑤眉間染上冷寂,又帶著些許迷茫。
「你也會異能吧,你認識我嗎?」她有些目光灼灼,然而面對眼神稍稍熱切的少女李干河只是平靜地搖搖頭:「不認識。」白瑤失望了。
「我可以幫你找,你留在這裡,反正你也無家可歸,不如加入我們,我們還能幫你找回記憶。」李干河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白瑤對這座樓並沒有什麼好的印象,對樓里動不動吃人肉的人異人就更是了,她臉一白,脫口就要拒絕,忽然一道清冷喑澀的男聲打斷了她的話。
「留下來,我幫你找。」白瑤往門口看,是昨天晚上控制她的那個少年,他依舊穿著一件寬大的黑色風衣,帽子蓋下來遮住大半邊臉,只露出那瘦削髮尖的下巴,冷清得又一副生人勿近的氣場。
白瑤想起昨天晚上倒立時看見的眼睛,忽然心裡一顫,像某種未知的信號一樣。
她看著少年,鬼使神差地應了了聲:「你真能幫我找到?」江韶卻沒有多管她,只朝李干河淡漠一句:「李哥,客人來了,走吧。」李干河安撫地拍了拍蓋住白瑤的被子:「你放心,我們都會儘力幫你找的,會找到的。」說完李干河就跟著江韶出去了,白瑤躺在床上看著兩道身影消失在門口,眸色不定,心神更不定。
或許,她真的可以留下來?畢竟她確實沒地方可以去。白瑤呆坐在床上,房間空空如也,她開始打量起這個房間來。
聽外面的人說,每一個進古樓的人都能看到完全不一樣的古樓模樣,而她此刻看到的,就是如同上世紀的宮殿一樣的,寬敞明亮的房間,超大size的床,以及各種透露著歐洲風格簡潔大方的布局裝飾。
和昨天晚上那三個盜墓賊看見的古色古香的宮廷風格完全不同。她往牆上看了看,豪華的掛鐘顯示著:六點三十分。
剛剛江韶說有客人來了,李干河看了一眼白瑤,默默地退出了房間,不用說也是去接待客人了,而十四樓的營業時間是日出六點至七點。
那麼,這棟樓在經營什麼呢?客人又是誰?白瑤下床穿了鞋,胡亂往門口走。
「胡夫人,我們會儘快找到的,合作愉快。」白瑤找了好一會,才找到這個會客廳,明凈的陽光從棉白的窗帘灑進來,柔和得像絲滑的綢布輕輕掃過臉頰。
白瑤趕到時,李干河正把一疊白紙緩緩推到對面去,陽光透射在白紙上面,把上面黑色的字映得發白。
「你們在幹嘛?」白瑤站在門口,臉色發虛,好像目睹了一場地下的黑暗交易。
面容姣好,氣質輕凈的年輕貴婦輕輕掃了白瑤一眼,大概以為她也是這樓里一員,邊拿筆簽字邊道:「我想委託你們找一隻紅色的木盒。」
「木盒?什麼木盒?裡面有什麼嗎?」白瑤皺眉覺得奇怪。胡夫人三兩下籤完了自己的名字,放下筆,拿起自己的纘著白色毛皮的包,站起來,直視白瑤:「誰知道呢,也許裡面有我老公生前留下的遺囑和財產。」說完,她輕輕一笑,優雅的身段左右搖曳,踩著細高跟緩緩步出了眾人的視線,空氣中只留下高跟鞋
「嗒嗒」的餘音。白瑤懵然,眼睛往李干河那邊看,卻目及到會客廳里站著的另一個人。
那人高得很,腳上趿著一雙高跟鞋,連著身高看起來得有一米八了。她身上一襲桃紅旗袍,旗袍上開著紫的紅的各種花,襯得身段愈發妖嬈窈窕。
頭髮用燙板燙過,規規矩矩地卷出滿意的形狀,貼在耳後一絲不苟。她的臉蛋也精緻的很,經過一層又一層細緻的塗抹,濃和淡的地方都恰如其分。
眉眼細緻,身段窈窕,像是從掛歷上跑出來的民國風韻美女。白瑤認識她,是昨晚說要吃了那三個亂入者的女人——秦婭。
秦婭見白瑤視線停在自己身上,把自己從上到下掃了一遍,扭著腰肢過去拍拍她的肩:「白瑤妹妹,又見面了。不過啊,姐姐給你一句忠告,嘴留一張吃飯就夠了,多了就不中用了。」白瑤臉色一白,這是怪她剛剛多嘴了?
她愣了一瞬,再回神秦婭已經風姿搖曳地出了門。
「江韶,你帶帶白瑤,我去摸摸底。」李干河看著白瑤,又看看江韶,話說的就像黑幫里的前輩帶著晚輩一樣殺人放火一樣。
白瑤心裡嘁了一聲,不敢苟同。反正這棟樓里,她就不覺得有一個正常人。
「我帶?」江韶的眉眼隱在帽子里,只聽得出話里有一絲困惑。李干河點點頭,也退出了會客廳,陽光透凈的房間里,只剩下一襲黑袍的江韶還有尚且穿著長衣長袖睡衣的白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