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節 鑽營
劉安繼續說著自己的想法:
「臣以為,海選是件很辛苦的活,千年以來至善、至仁、至義、至信、至惡、至奸、至邪之事,須從千千萬萬個歷史真實事件當中選出,首先要懂史、懂禮、知善、知惡才可作此事。」
皇帝喜歡讀書人,也非常喜歡為作學問而下功夫的人。
劉安提議的這事,從商失德開始選歷史至善、至仁、至義、至信。至惡、至奸、至邪之事確實是件大工程。
李沆這時說道:「官家,此事可為,一點點錢帛的花銷不在顧慮之內。臣唯顧慮的則是,如何把握。」
劉安上前:「臣請三位相公為終審。」
這下,李沆擔心的事情也沒有以,說是終審,這很可能就是他們要署名了。
李沆擺了擺手:「老夫不足稱為大賢,朝中有賢者。」
李沆也是謙虛了一下,皇帝立即說道:「李公此事,定要親自出面,朕以為,此事可為。暫定為秘書少監上任后第一事。」
「是。老臣定當盡心竭力。」
皇帝立即命小太監將幾位重臣都請到了崇政殿。
三相,李沆、呂蒙正、寇準。然後是王旦、工部尚書向敏中、端拱二年榜眼現結事中曾會。
這些人是李沆挑的。
都是清名在外的清流,李沆不喜歡媚臣,更不喜歡那些愛鑽營的人,那些人會污了這書。
寇準進來,看了文章,又看了劉安一眼,再看李沆之後,寇準很想告訴李沆,你上當了,這小子才是一個會鑽營的傢伙。
不過,寇準不討厭鑽營,只討厭立身不正。
劉安到現在為止,還沒什麼讓寇準討厭的。
若說寇準對劉安有意見,那就是太年輕,太浮躁。
但劉安這次要辦的事,寇準喜歡,能警示皇帝的書,可以編,正好在編書的過程中也看看劉安的才情。
呂蒙正一直樂呵呵的,他是真正的文豪,編書這事,第一進來就支持了。
三相都支持,皇帝又拿錢出來,其餘人誰都提意見。
很快,這事就定下了。
編撰為六人,就是崇正殿這六位。然後總監為劉安,其餘參與者有功會留名,無功直接踢出去。有大功,下次大考會酌情加分。
但寇準提了一個要求,每個故事在挑選出來之後,負責挑選這故事的人,要寫百字的論。
這事就這麼定下了。
劉安回到劉府的時候,都已經天黑透了。
一回府,劉安就把正式的公文給了王曾,王曾一看大吃一驚:「這,這就成了。」
劉安不以為然:「難道還要議上十天半個月?就是編本書嘛,李相公經常為官家讀史,現在有素材可以給三位相公提供,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
王曾猛搖頭:「不是這個,而是這事有點大。只說編書寫論讓三位相公兩位尚書還有曾給事中點評,就憑這個,舉人們怕會瘋涌而至,你又加上大功者會在大考有加分,這一條我認為會出亂子。」
「什麼亂子?」劉安有點不理解。
「大考。」王曾只說了這兩個字。
劉安依舊不理解,劉安心說高考加分這種事情,後世很常見啊,再說了。放在眼下,也就是補錄幾個人,這似乎沒什麼。
王曾看劉安還是不明白,對劉安說道:「不如這樣,叫范威等幾個過來。」
「行。」
范威很快就到了,一見到這份公文,當場就給跪了。
其餘五個人也一個樣。
范威眼淚嘩嘩:「劉兄,我願意獻金千貫,請劉兄給我弟弟一個機會去編書。」
劉安傻眼了。
要知道,劉安正在算,如何剋扣這些舉人工錢,壓榨舉人們的勞動力呢。
這會有送錢的。
王曾看劉安發獃,這才慢吞吞的說道:「加分,一分千貫不知道會有多少人願意出,這事會出亂子的。劉兄現在信了吧。」
加分規則並不在這公文之中,三相正在討論這個加分的規則。
原則講,對於那些差了那麼一點的,給了同進士出身還是可以的,對於極優秀的,三甲提二甲也不是不可以。
差太多,肯定是不行的。
王曾的話是真的,劉安此時也想到了,可劉安依然一臉的迷糊:「王兄,難道這不是一次為國選材的事情,為何要與阿堵之物扯上呢,我實在是不明白。」
王曾猛然醒悟。
為什麼劉安能入職就正五品,為什麼三相能夠對劉安另眼相看,就憑這一身正氣。
就憑劉安這思想之中充滿著正氣,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自己錯了。
王曾感覺很慚愧,自己錯了,錯的太離譜了,此事本就與錢無關。
王曾對著劉安長身一禮:「劉兄是我錯了。」
「王兄也沒錯,或許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但負責篩選的人剛正不阿,這些事情自然是不會發生的。」劉安對王曾說完后,又問范威:「范兄,你說是不是。」
「是,是!」范威很緊張,剛才他說要給一千貫的事情,這事不僅僅是丟臉,萬一傳到三位相公那裡,自己的仕途就完了。
劉安其實很想說,范威,你去收錢吧,把錢都給我。
可這事不能說,更不能幹。
不過,劉安還是想到了省錢的點子。
這些舉人的工資可以不用給了,還讓他們自帶筆墨。
劉安一拱手:「此事,有勞范兄幫著在來京趕考,還沒有離開的舉人那裡宣傳一下。雖然沒有俸祿,卻管吃管住。」
「是,定把此事辦好。」
許多舉人確實沒有離開,有一大部分是等著開榜之後再帖出試捲來。
首先是會試的試卷,然後是殿試的。
特別是一甲三人的。
對於每一個參加科學的學子來說,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劉安去休息了,明天他大婚,要累一整天的。
王曾卻把范威等五人叫到自己的屋,嚴厲的警告了這些人,絕對不能在這件事情有私心,半點也不行,此事是官家親自過問的,若有濫竽充數的行為,等同於自毀前程。
劉安沒想那麼多,累了一天,回屋倒頭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