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下野獸

暮然從昏睡中蘇醒，蘇西猶如溺水者般，撫摸著胸膛，感受其中的心跳，發出沉重的呼氣聲。

「這是哪裡？」

看著四周陌生的環境，蘇西疑惑的說道，隨後迅速想起昏迷前的景象驚呼道：「霍奇，對了還有那個人！」

想到生死不明的霍奇，蘇西激動的從床上爬起，但雙腿一軟，迅速的跌倒。

聽到屋內的動靜，夏無恤拉開房門，看到醒來的蘇西，淡漠道：「你醒了。」

「你沒事？」看著安然無恙的夏無恤，蘇西驚喜道：「你沒事，真是太好了，還有這是哪裡？」

聽著蘇西真摯的話，夏無恤平淡道：「下次如若遇見此事，轉身逃跑就好。」

對於夏無恤的話，蘇西生氣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怎麼可能見死不救，那豈不是違背獵魔.....不，違背我的原則了么！」

「好險，差點連獵魔人的身份都泄漏了，」蘇西連忙拍著胸脯，暗自慶幸道。

原則么！

聆聽此言，夏無恤深邃的瞳孔，泛起絲絲漣漪，想要開口時，忽然聽到咕咕聲。

「哈哈，這是我的肚子發出的聲音，」蘇西摸了摸肚子，又聽到從夏無恤處傳來的聲音，燦爛笑道：「你也餓了么，我這裡還有黑麵包。」

隨後就要伸手去拿包袱，摸到空處，怔了怔不好意思笑道：「抱歉，我的包袱似乎掉了，對了我叫蘇西，阿德萊斯.蘇西。」

望著滿頭白髮的蘇西，夏無恤淡淡道：「我是夏無恤。」

隨後便轉身離開。

「夏無恤？還真是奇怪的名字，黑髮黑瞳是羅馬人么？」望著夏無恤離開的身影，蘇西有些好奇的道。

來到屋外，見到已經死去的貝克，蘇西驚訝道：「你居然將他俘虜了。」

想到之前夏無恤手無寸鐵的樣子，蘇西疑惑道：「可是並未從你身上，感受到魔力的波動，你是怎麼做到的？」

「拳頭！」

夏無恤坐在地上，閉眼淡漠的回道，之前的戰鬥，令他體力耗費不小，而今只覺得腹中空落落，而現在正值黑夜，乃是這些魔怪的世界。

倘若現在出去覓食，法力被封的他，怕是在自找死路，所以只能減少體力消耗。

而蘇西也同樣坐在地上修養，哪怕心中擔憂霍奇，但在這個崩壞城市當中，苟延殘喘良久，她更加清楚夜晚的恐怖。

漆黑狹小的屋子，陷入沉浸之中。

城市遠方傳來嘶鳴、怒吼聲，都顯得在耳畔般。

時間過了良久，夏無恤驟然抬起頭道：「來了！」

不用夏無恤說明，蘇西也知道來的是什麼，身為獵魔人，從小她就泡在各種禁忌藥草當中，令她產生變異，五感變得極強，而銀白髮色就是副作用。

聽著街道上異樣的腳步聲，蘇西手背因握刀過度，青筋節節暴起。

「比爾，你確定是這裡么？」

魁梧壯漢望著四周一片廢墟，朝身旁瘦削男子問道。

「就是這裡，貝克那傢伙的氣息，就是在這四周，而且還有極香的氣味，以及獵魔人那該死的酒臭味。」

比爾聳動鼻子，仔細的尋找那在空中瀰漫的氣息，對於貝克他毫不在意，但那股香味，令他彷彿靈魂都在顫抖。

僅僅聞著氣息都令他沉迷忘返，倘若吸取一口，那滋味絕對是無與倫比的美味。

「原來在那裡么，」望著街道內側，比爾掩飾不住笑容道：「克蘭，我們走，去抓住那兩隻該死的老鼠。」

「果然懷有僥倖心，萬萬要不得。」夏無恤拿出一把匕首，冷漠的說道。

從貝克嘴裡，雖然知道這些生物的嗅覺，比狗都靈敏，但沒想到就連一晚的休息時間，都不讓他擁有。

在黑暗當中，微微側視蘇西，而感受夏無恤的眼神，蘇西拿起鋼刀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能夠戰鬥。

拉開木門，夏無恤緩緩走在街上，以自身為誘餌，打算快速解決戰鬥，倘若陷入追逐戰，絕對對他更不利。

黑夜茫茫，廢墟當中，夏無恤的身影在兩名血族眼中，如同白日般清晰。

「這香味，讓我變得蠢蠢欲動了，」比爾擦了擦嘴角，下一刻身子驟然消失在原地，連片刻功夫都不想耽誤，只想暢飲眼前人的鮮血。

面對美味，有的血族會細細品嘗，而比爾是另一種，面對美味，當然是吃到口中，然後在事後慢慢回味。

除卻依靠自身的力量，技巧一無是處！

望著比爾的襲擊，夏無恤依舊面色如常，宛如山嶽站在原地，等待真正出擊的時刻。

腳步微動，在比爾不可置信的眼神當中，夏無恤輕而易舉躲開襲擊，並且左手握著的匕首，在深夜綻放寒芒。

嗤！

血花從比爾脖子處綻放，鮮血如噴泉湧出，隨後翻倒在地，感受生命力的流逝。

「什麼？」

遠處因為笨拙，導致慢半步的克蘭，眼睜睜看著比爾被眼前的人類，一擊必殺，雙眼瞪的如銅鈴大，充滿著不敢相信的神色。

然而在下一刻，感受胸前的異樣，克蘭低頭看見鋼刀穿胸而過，刀劍還帶著心臟的碎肉。

「呼......成功了！」一擊得手的蘇西，扶著破牆發出急促的呼吸，每強烈運動一次，她體內的毒素便蔓延的的更快，直至她全身被感染，直至死亡。

夏無恤迅速上前攙扶，在他的感知里，一隻兇悍的猛獸，正在快速趕來。

「往左跑，那裡有污水溪河，可以洗去我們身上的氣味。」蘇西也察覺身後的異樣，急忙朝夏無恤道。

將蘇西強行背在身上，夏無恤凝重的朝左邊跑去，身後那擁有強大氣息的怪物，倘若在全身時期，翻手可輾碎，然而此刻法力封印，正面對上，有死無生！

污水溪河，並不大，與其說河還不如說是臭水溝，每一次污水涌動，都會傳來令人作嘔的臭味，其中有著耶德全城的排泄物，以及各種垃圾。

蘇西聞著這污水的臭味，腸胃翻滾，因為一天未進食，唯有吐出一口酸水，本異常臭的酸水，在這污水河面前，都彷彿和香水一般。

哪怕不懼死亡的蘇西，在這污水面前，也有了退意，側頭望著夏無恤，想要看見他的退縮之意。

然而夏無恤，望著眼前的污水沒有絲毫猶豫，挺身便跳入惡臭的河水當中。

面對果斷的夏無恤，蘇西也唯有祈禱自己不會死在這污水當中，否則可真的就死不瞑目了，隨後也躍入其中。

撲騰！

約莫半分鐘，一頭碩大霜狼帶著強烈勁風飛馳而來，湛藍瞳孔望著散發惡臭的污水河，在原地打轉幾圈，發出不甘的咆哮。

最終還是沒能選擇跳入，前去追捕那散發香味的獵物。

......

「好臭....嘔.....」

好不容易從惡臭污水中爬出，蘇西還是未能忍受自身散發的惡臭，再次發出嘔吐聲，從嘴裡吐出一口酸水。

而夏無恤面色如常，將上半身衣服脫落，淡漠問道：「這附近，哪裡有乾淨的水？」

「你這傢伙，居然連一絲猶豫都沒，就敢跳進去，」蘇西扶著肚子無力的叫道，因為傷勢以及多次反胃，令她此刻渾身上下都變得極為無力。

「如果不跳，現在就是在野獸胃裡翻騰了，」夏無恤側首冷聲說道：「那隻野獸，你知道么？」

「那隻野獸，應該是狼人一族的。」說道狼人時，蘇西情不自禁的摸著大腿，那裡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狼人么，」對於這個答案，夏無恤深邃瞳孔閃過一抹寒光，面對生命危險，可以毫不猶豫的跳入如同糞坑的污水，但並不代表他不介懷。

而後看著還在反胃的蘇西，夏無恤平淡道：「走吧，去清洗這一身惡臭。」

找到乾淨水源洗漱身體，天邊也泛起了白光，城中的各式怪物也紛紛回到巢穴，等待黑夜再次到來。

清洗了三遍，蘇西抬手聞著胳膊上的氣息，皺眉道：「好臭，如果有香水就好了。」

而夏無恤則坐在地上，望著手中的黑麵包，皺眉問道：「這東西，你確定它沒壞么？」

「別看它外表不好看，但內在是個可愛至極的食物，又便宜還耐餓，並且這東西我吃了十幾年，可以肯定告訴你，它沒壞。」依舊有些糾結臭味的蘇西，翻了翻白眼道。

嚼著酸、臭、鹹的黑麵包，感受味蕾傳來的抗拒，夏無恤漸漸恢復了體力，雖然味道並不好，但卻是充饑的好食品，在這個時期，沒體力代表著死亡。

「這個城市，究竟發生了什麼？」夏無恤就著清水，將黑麵包咽下后問道。

對此，蘇西也仰頭望著晨曦到來，充滿迷茫道：「發生了什麼？我也想知道，只明白這一切都發生在一個月之前，在以前這座城，極為富饒，而我和霍奇，只是路過的旅客，只想補給后，就離開。」

「然而在我們要離開的時候，原本充滿陽光的天空，布滿了黑雲，彷彿和黑夜一樣，隨後從中出現了一顆巨大血色瞳孔，隨之就是城中出現了數不勝數的惡魔。」

「面對惡魔，人類脆弱易碎，僅僅一個小時，這座本富饒的城，便成了死城，怪物的巢穴！」

說到這裡，蘇西眼前，彷彿再度出現那時不堪忍受的回憶，雙手抱腿，臉龐無力埋在膝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