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墨寶
「墨寶?」陸淵斜覷了魏亮一眼,不屑道:「你看得懂嗎?」
明明是不學無術之徒,偏愛附庸風雅,陸淵最鄙視的就是這類人。
素綰差點沒忍住笑出聲,忙移開幾步,讓掌柜帶路,往裡面的雅座走去。
雅間里驀地爆出一陣叫好聲,讓素綰下意識間又瞥了裡面一眼。
這一看之下,她停下了腳步。
雅間裡面懸挂著的一幅字畫捲軸上,有柳輕煙身上脂粉的味道。
莫非這就是那幅消失的《韭花帖》?
凌素綰情急之下,忙拉住陸淵,「大人,既然魏世子盛情相邀,不如就進去看看吧,說不定是難得的墨寶呢。」
一邊說,一邊暗中朝他使著眼色。
陸淵倒也不笨,察覺到凌素綰的異樣,便順勢接話對魏亮道:「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寶貝讓你如此興師動眾。走,小炭子,咱們進去瞅瞅。」
雅間里的人都認識陸淵,紛紛起身向他行禮的行禮,招呼的招呼,陸淵也不理,直接走到那捲軸所在處,伸手展開。
果然是周朝楊少師的《韭花帖》。
就是它?陸淵看著凌素綰,無聲問道。
素綰微微點頭。
字畫上雖充斥了各種各樣不同的味道,但是她還是分辨出了柳輕煙身上獨特的那一點點不同之處。
的確是她身上的脂粉味道,與她房中擺放的脂粉味道一致。
陸淵上下看了字帖幾眼,嗤了一聲,「還以為是個什麼好東西,原來只是個贗品,魏亮啊魏亮,你被人騙了。」
「什麼?」魏亮睜大他那雙被臉上的肥肉擠壓的小眼睛,「這……果真是贗品?」
「信不信由你,你以為楊少師的真跡是那麼好得的?」陸淵像看傻瓜一樣看著魏亮,「想當年我二哥為求一幅楊少師的真跡,輾轉數地,足足奔波了好幾個月。這種東西,也就只能誑誑像你這樣的門外漢了。」
雅間里一片鴉雀無聲,眾人都頗覺尷尬。原本是顯擺,現在卻成了獻醜,魏亮被陸淵說的臉色鐵青,拍案大怒,「那個殺千刀的墨寶齋老闆,居然敢誑本公子,看我不拆了他的店,扒了他的皮!」
墨寶齋與大理寺隔了一條街,算得上是京城老字號的字畫店了。
陸淵和凌素綰趕到墨寶齋的時候,正碰上沈宴也帶了他的親信前來。
」沈大人,當值期間在街上亂逛,這可不像你的作風啊!「陸淵見到沈宴冷冰冰的樣子,就忍不住調侃他幾句。
沈宴也不以為意,淡淡道:」非是亂逛,而是查案。我查到,這墨寶齋的老闆曾與崔敏發生過爭執。」
如此看來,這老闆的確甚是可疑。
正是中午時分,店內沒有一個顧客,掌柜的坐在櫃檯后百無聊賴,正閉著眼打盹。
沈宴所帶的親信是一個精悍的中年男子,名王忠。他拍了拍桌案,對掌柜道:「大理寺查案。」
掌柜被嚇的從椅子上跳起來,「什麼,什麼安?」
待定睛看清眼前幾人,兩個風姿俊朗的公子,和一壯一瘦兩個侍從,他穩了穩神,露笑道:「兩位爺,不知有何貴幹?」
「大理寺查案,把你們老闆叫出來。」王忠亮了亮手中的腰牌。
「是是是。」掌柜躬身哈腰,忙跑去內院把老闆叫了出來。
墨寶齋老闆名韋一寬,三十餘歲,面白無須,儒雅溫和。見到陸淵和沈宴,他雖略驚慌,但不失氣度,朝他們行禮,「見過二位大人。」
沈宴開始對他詢問,而凌素綰則站在陸淵身後,靜靜審視著。
「韋一寬,你可認識國子監學生,崔敏?」
「不認識。」韋一寬搖頭否認。
「是嗎?」或許是審問犯人慣了,沈宴雖語調平平卻自帶一股凌厲氣勢,「上月,有人看見就在這墨寶齋內,你與崔敏發生激烈爭執,可有此事?」
「上月?」韋一寬回想了一下,坦然道:「大人,凡店開四方者,與顧客偶爾發生爭執在所難免,上個月的事情過去太久,小人不記得了。」
「好一個不記得。」陸淵冷笑,「那麼韋老闆應該也不記得,幾日前,你賣了一幅字帖給鎮北侯世子了吧,你可真行啊,那幅字帖可是害的他顏面掃地,火冒三丈呢。」
韋一寬真是百口莫辯,「小人真的冤枉,那字帖乃是魏世子見了之後喜歡,硬買走的,小人本是不賣的……」
「這話你還是留著對魏世子去說吧,聽說他已經在來墨寶齋的路上了。知不知道上次賣假貨給他的那人,後來怎樣了?」
「剜其雙目,廢其雙手。」沈宴在一旁悠悠道。
韋一寬聞言,臉色瞬間煞白。那魏世子殘暴無德,他早有耳聞,情急之下只喃喃道:「是魏世子他自己硬要拿走的,那字帖本是不賣的,我收的好好的,本是不賣的……」
「你與攬芳閣的柳輕煙是何關係?」沈宴出其不意提問道。
「柳輕煙?攬芳閣的姑娘?那個,小人去攬芳閣的次數並不多,實在是記不得了。」韋一寬答。
「哦?既是如此,那你為何隨身佩戴著柳輕煙親手所繡的香囊?」陸淵指向韋一寬腰間,忽然提高音量,厲聲喝問。
韋一寬下意識的摸向腰間,矢口否認道:「這香囊乃是我夫人所制,與柳輕煙無半點關係。」
「當真?」陸淵冷笑一聲,「嘴還挺硬。小炭子,你來告訴他,讓他知道什麼叫做不見棺材不掉淚。」
凌素綰嘴角抽了抽,應聲說是,對韋一寬道:「韋老闆可知,攬芳閣有一種名為歡顏的香料,為其獨家秘制,供閣里的姑娘熏香熏衣之用。而你身上所佩的香囊,正有此味,因此必是出自攬芳閣。」
陸淵哈了一聲,「若是這香囊上的歡顏香料不是柳輕煙的,那麼韋老闆在攬芳閣內莫非是不止一個紅顏知己么?」
韋一寬臉色蒼白,「小人……小人不知……」
「這樣吧,不如我們先走,讓韋老闆好好想想該怎麼說。說不定過會兒等魏世子到了,他就知道該說什麼了。」陸淵作勢欲走。
魏世子來,他就死定了,甚至還會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韋一寬掙扎半晌,終長嘆一聲,承認道:「是,這香囊的確是柳輕煙所贈,但是我和她的關係,卻並非各位所想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