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聽到有人爭吵
插上香,眾位女眷上前來攙扶。
看著一張張熟悉的臉,此時都是一副悲痛哭泣的模樣。
可靖雯知道,這些人只不過兔死狐悲罷了。
就例如現在拉著她的手要她坐下的婦人,祁府的三姨娘,韓氏。
原本是她娘親身邊最得力的丫鬟,結果她娘還沒懷上,她就不知何時爬上了祁景洪的床,並且懷了子嗣,提了姨娘。
想到這裡,靖雯又專門側頭看了看哭腫雙眼的韓氏,心道:惺惺作態。
靖雯坐了一會,止住了哭意,卻被下人告知她家王爺被祁景洪請走了,說是太子和其他皇子都來了,想在一塊坐坐。
無奈,靖雯只能跟著這群婦人去了後院亭子里等著。
路上,她看著那些婦人本在祠堂內悲的傷心欲絕,哭的梨花帶雨的,這會才出祠堂一刻。
幾個人竟掛起了笑臉,和她說笑。
唯獨一位身穿異服的女子面色蒼白,眉頭緊鎖,面帶抑鬱的行了禮道:「各位夫人,妾身身子不適,想先行告退。」
靖雯看著她,沒有說話,點了點頭。
待她走後,韓氏還冷哼一聲:「這個沒規矩的,還望各位夫人莫怪,她是外域女子,不懂規矩的很。」
靖雯擺手,沒興趣搭她的話,淡淡回了句:「無事。」
半路上,聽著其他府上女眷誇讚府邸的話語,靖雯臉色有些蒼白:「各位姐姐,妾身最近身子不爽,先失陪一會。」
韓氏趕緊上前問道:「靖夫人身子不適,可要請大夫來?」
靖雯不動聲色的將手臂從她手中抽了出來,搖了搖頭道。
「妾身想去....如廁。」後面兩個字她說的聲音很小。
韓氏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那妾身就派個奴婢帶您去。」
「不用了,我和青竹去就成了,你們慢慢聊。」
說著已經後退幾步,見眾人還朝她看來,露出絲絲微笑,行了個曲膝禮,朝茅廁方向走去。
這本就是一件小事,眾人也就沒放在心上。
穿過亭廊,靖雯帶著青竹熟悉的繞過假山,看著她再這生活了十六年早已熟悉於心的院子,心裡滿是悲涼。
她總覺得自己的死,沒有那麼簡單,可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又從何查起呢,難道去求那身子還不如女子強健的病王爺?
他本就不是那多事的人,她也沒理由去開口讓他調查此事。
本來橫死之人不能留棺太長,今天已是第二天,想必明日,父親就會將她埋入祖墳。
一想到這裡,靖雯前世那種孤立無援的無助感再次襲來。
單手扶著假山,心道:也不知道遠在蘇州的姐姐如今可知曉了她的死訊。
想在這時,青竹推了推她的手臂,小聲道:「靖夫人,你聽,有人在爭吵。」
她這麼一說,靖雯回過來了神,屏住呼吸,就聽到假山後面確實隱約傳來爭吵聲。
「你把那玉佩給我。」
說此話的人,靖雯一句便聽出了是誰。
祁景洪的小妾,娜古樂。
剛才還跟她們一起出來的異服女子,就如同韓氏所說,她是個外域女子,蒙古人,之前有人為了陞官,巴結祁景洪時獻給的女人。
能歌善舞,熱情嫵媚,和大朝女子的含蓄內向不同,她性格直爽,行為開放,在她們都笑不露齒,腳不露面之時,她竟能穿著暴露,只穿肚臍裝跳她們當地的民族舞,甚至可以和男子親密接觸,搔首弄姿。
靖雯之所以能瞬間聽出她的聲音,只因為她說話時的語氣,與她們大朝人還是不同,總覺得她們說漢文,很難。
不過,這並不耽誤她成為祁景洪最心肝的女人。
就聽另一聲音響起:「憑什麼給你,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我現在可是這丞相府里唯一的小姐,你一個賤妾,敢這麼與我說話,想挨罰嗎?」
靖雯再次皺眉,將耳朵又貼近了幾分,祁方怡。祁府的二庶女,韓氏的女兒。
娜古樂冷哼:「你只是一個庶女罷了,囂張什麼,真是不知多黑的心腸,才能連死人的東西都拿。」
她說的很慢,音調也不太准,可靖雯還是聽懂了。
死人的東西,玉佩!
心裡猛的一咯噔,玉佩,那是前世她娘留給她的念想。
靖雯蹙眉咬唇,扶著假石的左手一緊,就聽外面的繼續說著:「對呀,你也說了,一個死人的東西,人都死了,誰說著東西就是她的,有本事你倒是將她從棺材里叫出來,讓她來搶。」
娜古樂被堵得說不出話來,指著她的手直顫:「你...你...」
漢文說不利索的她直接一大段藏語砸了出來,直接將身著一身流狐白衣裙的女子說懵了。
待她反應過來后,掐著帕子指著她罵道:「說的什麼鬼話,本小姐聽不懂,在大朝不說漢文可是要殺頭的,在你們那什麼規矩本小姐不懂,可在我們大朝,賤妾就是賤妾,膽敢和小姐這般說話,信不信我叫人杖打你五十大板,讓父親送你這不要臉的賤妾回你的破草原。」
娜古樂冷哼:「你打一個試試,看老爺不放過誰。」
祁方怡自知在祁景洪面前自己肯定不如她,白了她一眼,嘴裡嘟囔一句:「狐媚子。」
說著就要轉身,不想與她糾纏,誰知娜古樂不依不饒,再次擋住她的去路。
「把玉佩交出來。」
「賤妾,你沒完完沒了。」
站在靖雯身後的青竹聽不下去了,怒氣沖沖就要衝出去。
被靖雯伸手攔住,只見她面上掛笑慢悠悠的從假山後走了出來。
「好不懂規矩的女子,一口一個賤妾,這是罵給誰聽呢。」
本還想在嘴上佔了上風的祁方怡看到她時,臉色瞬間慘白。
走上前兩步對她行禮:「見...見過靖夫人。」
靖雯也不讓她起身,笑道:「本想找間茅廁小解一下,沒想到貴府的院子這般闊氣,倒是讓我迷了路,正巧被你們的爭吵吸引了來,本不想參與你們自己的事,可你這一聲聲賤妾罵的我是心口堵得直上不來氣。」
女子說著,眼神瞄向祁方怡身後,之間其中一個丫鬟正偷偷的朝旁邊撤,想來是要去搬救兵的,這正合了她的意,只當沒看到。
轉身看向依舊行屈膝姿勢的祁方怡笑道:「祁家二小姐是看不起我們這些做妾的嗎?」
祁方怡此時腦門上都嚇出了汗來,語氣都有些結巴:「不...不敢。」
靖雯知道她也就是個窩裡橫的主,欺負欺負小妾,丫鬟們還行,在外面誰一句狠話,都能將她嚇得直接癱在地上。
之前在她這嫡女面前也是卑躬屈膝的,妹妹,妹妹的叫,嘴甜的不行,沒想到她屍身還沒埋進土裡呢,這人就已經肖想著她屋裡的東西了。
靖雯轉身在看站在一旁氣的滿臉通紅的娜古樂,朝她抿唇一笑。
竟不顧還行著禮的祁方怡,和她說笑起來。
娜古樂也看出了眼前這女子是在幫她出氣,也配合這和她說話。
女子問為何要跟祁方怡吵,娜古樂氣憤的指著不遠處的祁方怡答道:「她偷拿了三小姐不少的東西。」
跪著的那人被說急了,直接起了身,氣急敗壞的指著娜古樂道:「你胡說。」
眼見兩人又要在靖雯面前吵鬧起來,站在一旁的青竹站了出來虛擋在靖雯身前,喝道:「你們兩個大膽。」
這麼一聲,倒是讓兩人立刻閉了嘴。
靖雯簡直被她們氣笑了,側頭又問娜古樂:「那你剛才一直追著要的玉佩是怎麼回事?」
還沒等娜古樂開口,祁方怡就先搶了話頭。
「還能怎麼回事,估計是早就惦記上了,我那三妹也是可憐,人剛走,一些有心的就去翻了她箱子,不然這人也不能找到我這來。」
說著,竟然紅了眼眶,裝模作樣的拿帕子抹了抹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