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留在丞相府
走到門口時,還單手握拳放在唇邊輕咳。
靖雯一看是自家的病王爺,趕緊幾步上前,將人扶住。
夏日炎熱,都穿的比較薄,靖雯扶著他手臂時,便也能感覺到他手臂冰涼。
抬頭看到殷明宸臉色蒼白,不由問道:「王爺可是冷?」
男子擺了擺手。
走了幾步,發覺身邊的女人有些微喘,再看她走路綿軟,扶著他的手臂也是虛浮,這兩日她都沒怎麼用食,今日雖然吃了一些,想來這時也消化的差不多了。
想到這裡不由將腳步稍稍放慢,兩人一病一殘的進了偏房。
將病王爺扶到榻上坐下,她自己也累的不行了,輕吐一口氣,卻不敢逾越的坐下,撐著兩條直打顫的雙腿,站在一旁。
殷明宸看著站在一旁纖細的身影,放佛隨時都要癱軟倒地的模樣,雙手緊握著絲帕,輕咬紅唇苦苦支撐,不由輕笑。
他的身子羸弱,走路需要人攙扶,可剛才路上別說讓這女人攙扶著他,他甚至能感覺自己手臂上還有意無意的壓了些力道。
端起丫鬟剛倒上的茶水,伸手讓她坐下。
看她坐那吐了口粗氣的模樣,不由好笑,開口道:「最近京里女人總是在說節食保持體形,莫非你也有興趣?」
靖雯抬頭看他,臉色蒼白,擺手道:「妾身可不需要。」
說著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兩口,這才算是緩解了眩暈感。
聽她這話,殷明宸將她打量了一番,目光在她纖細的脖頸和隨著呼吸上下浮動的突起,被深藍色腰帶束起的楊柳腰上繞了一圈,心道:確實不需要。
將桌面上的糕點向她推了推道:「吃一些吧,這時候離晚飯還有些時辰,這雨,今夜不會停。」
說到最後一個字,殷明宸還意味深長的看了靖雯一眼,只不過女子看到糕點時,胃裡又開始翻滾,無暇顧及他這話里的深意。
端起茶水抿了兩口,才算是將胃裡的翻滾給壓了下去。
放下茶杯時,竟覺得這茶杯都是沉的。
靖雯便知道,自己就算是噁心,也要強忍著吃一些,不然她的第二場喪事可就要在王爺府辦了,倒是不知下次她還有沒有這麼好的運氣,再次重生。
她捏起一塊糕點,皺眉忍著噁心,咬了一口,只覺得嘴裡的糕點又干又澀,食不入味,強忍著下咽,竟還剌嗓子。
喝了兩杯水才算是咽了下去,噎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再抬頭就見殷明宸皺眉著看她,眼裡滿是嫌惡。
撐起身子道:「你在這吃,本王有些累了,休息片刻。」
靖雯看了看自己手裡的糕點,在看他往內寢的背影,待他關上房門后,低聲問青竹:「我的吃相很難看嗎?」
青竹有些為難,頓了頓點頭,小聲的回道:「回靖夫人,看您吃飯......總覺得讓人沒有了食慾......」
「......」
不知道是病王爺的嫌棄表情刺激到了她,還是青竹的話打擊到了她。
當晚飯送過來后,她坐在殷明宸對面默默的竟然食下了小半碗米飯,中間神情淡然,竟看的殷明宸,青竹,千然幾人微微一愣。
待她放下碗筷,喝水壓下胃裡的翻滾,深出一口氣時。
殷明宸忍不住開口問她:「不噁心了?」
靖雯抬起眼帘,看著他那疑惑的表情,勾起薄唇笑道:「王爺可還嫌棄?」
殷明宸挑眉,沒有說話,繼續往碗里夾菜,低頭細嚼起來。
用過晚飯在榻上休息時,祁景洪還打發了小廝來請殷明宸去前廳下棋,不過被殷明宸以精神不足拒絕,自此外面那些人也就沒打擾了。
想必其他人也早有耳聞這病王爺不喜與人往來的性子。
戌時,天已完全黑下來,殷明宸歪在榻上拿著一本《明渠遊記》看的起興,靖雯也懶得跟他坐在一起,就在內室歇息。
這時辰按禮數是不能卧床而眠的,可靖雯晚上還有打算,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再說她家病王爺,也不是個計較禮數的人。
亥時,青竹將她輕聲喊了起來,說是王爺找她。
出了內室,就見她家王爺正躺在榻上輕寐,靖雯不由疑惑的看向青竹。
不是說她家王爺找她?他這不是在休息嗎?
就在她疑惑不解這是怎麼回事之時,就聽榻上的人緩緩開口:「好懂規矩的妾氏。」
一句話,嚇得靖雯一哆嗦,趕緊上前行禮:「王爺可是醒了?」
榻上的人緩緩睜開了眼睛,修長的眼瞼下是一雙攝人心魄的眼睛,看的靖雯心裡直發顫,低著頭,就聽坐起來的男人順了順衣擺,繼續道:「本以為你是在內室做什麼勤快事,沒想到竟是逾越著規矩,不顧自家主子在外榻躺著,自己卻在內室躺了軟床。」
靖雯連忙行禮,面上惶恐不安,心裡不由叫苦,這個病秧子怎麼這般陰晴不定。
前兩日兩個人的院子隔得比較遠,聽聞她食不下飯,他還派人在探望,今天這住在一起才曉得,還真是個怪性子。
在進內室前她還專門跟他請示,說不打擾他看書,便進內室稍休息片刻,他也是點頭應允的,這都休息完了,他又來說事,不是故意找茬又是什麼。
可主子想找你麻煩哪還需要理由,只能受著便是。
靖雯只是認命一般,聲音糯糯道:「妾身恕罪,請王爺責罰。」
只見男子臉色蒼白,五官俊逸,此時眼眸裡帶著一些深意,看著面前不敢抬頭的女子,嘴角勾起一絲邪笑道:「既然你這麼奢睡,便由青竹將旁邊的屋子收拾出來給你休息,今晚本王不用你伺候。」
靖雯本想再說些什麼,見旁邊立著的千然給她使了眼色,便住了口,微微施了一禮。
帶著青竹去了偏房的屋子。
待女子走遠了,立在一旁的千然才微微向前走了兩步,小聲道:「主子,這麼做是不是太明顯了些,如若今晚九皇子見她那般輕鬆的就出去,會不會懷疑我們。」
男主繼續看著手中的書,說道:「她犯了錯,本王懲罰她有何不可,如若今晚她真的在這房中睡,你說我是逮她還是放她,那時九弟不是更懷疑咱們故意而為之。」
立在一旁的千然沒了話,心裡嘀咕,明明是王爺故意引她犯錯。
不過這話也就心裡想想,他一個奴才可是不敢說自家主子的不是。
偏房內,女子見屋裡已收拾乾淨,蹙了蹙眉,轉身問身下的青竹:「這屋子何時打掃乾淨的?」
青竹越過她,將床鋪平展了道:「就是靖夫人熟睡時,王爺讓問您在內室做什麼,奴婢一時嘴快,說您在內室輕眠,王爺就讓命人將這屋子收拾了。」
靖雯暗暗後悔,責怪她道:「那時你怎麼還不喚醒我。」
青竹有些委屈:「奴婢想進內室喚您來著,可王爺不讓,說讓您睡吧,直到兩個時辰后,才命奴婢將你喚醒。」
靖雯扶額,沖她擺手道:「如今王爺不讓我去伺候,那你便去他身前伺候著,外面還下著大雨,可別再讓王爺著了涼。」
亥時末,千然看著自家主子還坐在榻上看書,青竹就立在旁邊,千然不得不提醒道:「王爺,亥時末了。您該歇息了。」
正拿著書的男人輕嗯了一聲,將看了一半的書放下,剛要起身,旁邊一直候著的青竹趕緊上前來攙扶。
卻不想被男人制止了,側頭看了她一眼,道:「你今日就在這外廂守夜。本王有千然伺候著。」
說著就由千然扶著進了內室。
關上房門,千然就忍不住說道:「王爺可真是為靖夫人的夜出行了大方便,先是將靖夫人趕出主屋,又將靖夫人招來的丫鬟留下,今夜若是靖夫人不出去,都有些對不起王爺的布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