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三 爭鋒落又涌
推開書房的門,柏亦北走了進去,房門在身後合上。
房間里一如往昔,只是多了個倚窗而立的身影。屋子裡開著頂燈,明亮的燈光下,那個倚立窗邊的背影卻顯得落寞又孤寂。
柏亦北頓在了門口,望著與自己相對的背影。這個陌生且又熟悉的背影,從何時失去了它的挺拔?
他……老了。
少頃,柏亦北的嘴角扯出一絲嘲弄。老不老的,與自己有關?自己還真是咸吃蘿蔔淡操心,沒事兒抽閑風。
房門合上的聲音不大,但在這個靜謐的氛圍里足以讓窗邊的柏震衡聽見。可他沒動,依舊那麼的站著。
柏震衡紋絲不動,柏亦北也沒開口,片刻,他直接踱過去,剛彎身坐在沙發上,就聽到窗邊傳來幽幽的嗓音:「你是不是覺得我挺可憐的?」
動作一滯,須臾繼續,柏亦北往後一靠,兩腿往起一搭,漫不經心的說了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一聽這話,柏震衡背脊一挺,倏然轉身,幾步過來,坐在了柏亦北的對面。
見父親過來,柏亦北眼帘微動,淡淡的掃了掃父親那張很是不悅的老黑臉,說:「怎麼?發感慨,傷春秋啊?你這個便宜爹當得還真是盡善盡美,以前你那兩個便宜兒子活蹦亂跳的時候,你是舔犢情深;現在一個死了,一個即將蹲大牢,你又凄入肝脾,還真是不可多得的父愛如山啊。我是不是該和有關單位反映反映,給你頒發一個『中國最好便宜爹』大獎?要不然你做的這麼好,沒有任何獎勵,該多屈的慌。」語速不緊不慢平穩無波,可一字一句里都含滿了濃烈的譏諷。
這樣明顯的諷刺柏震衡還能聽不出來?他不光聽出了諷刺,還聽出了暗含在諷刺里的怨恨。
柏震衡心裡肯定是不爽的,可他沒有立即懟回去。而是定定的看著對面的小兒子。
柏亦北身體微微側歪著,靠在沙發背上,左手隨意的搭在二郎腿上,右胳膊肘抵在沙發扶手上,食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撫摸著光溜溜的下巴。
不管是神情還是姿態,看起來都十分的隨性,甚至還帶點懶散。
從出事到現在他一直都是這幅德行,泰然自若平靜無波,這難免讓柏震衡有點困惑。
於是,柏震衡開口問:「你對這件事似乎一點都不驚訝?」
柏亦北嗤笑,目光落在父親的臉上,反問:「我為什麼要驚訝?你是不是認為我不光要驚訝,更多的應該是驚喜?」
確實有點這個意思,柏震衡挑眉,也反問:「難道不是嗎?」
柏亦北微垂的眼睛微不可察的眯了眯,接著清冷的目光慢慢轉向柏震衡,幾秒之後,發出一聲短促的笑聲,然後沉著聲音說:「你把你看的太高,把你的那些東西看的也太重要。我不是你那兩個便宜兒子,你的那些東西,我從來就沒在乎過。」
不知道是那句話讓柏震衡惱羞成怒了,他的臉瞬間變得又冷又硬,吐出來的語氣也如同冷若冰霜:「不在乎?不在乎你還回來爭?」這句話沒過腦子,幾乎是脫口而出。
柏亦北動作微微一頓,慢慢直立起身體,放在父親身上的目光突然變得犀利起來,直接刺進父親的心底,薄唇冷冷一哼,道:「我為什麼會回來,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一句話把柏震衡噎的說不出一個字來。
父子都默了下來,房間里瞬間安靜下來,空氣里流動著一股子僵硬的味道。
其實,咋一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柏亦北不是不吃驚,只是他一向善於掩飾自己的情緒,不管心裡如何沸騰,臉上都只是一個表情,那就是沒有表情的表情。
不過比吃驚更困擾他的是疑惑,父親在說出這個驚天秘密的時候,是那麼的淡然從容,好像他說的這個消息只是個不值得一提的小事兒而已。
這是什麼意思?這隻有一個意思,那就是這個秘密在父親心裡早就不是秘密。
父親知道多長時間了?一天兩天?一年兩年?不,看他那副氣定神閑的樣,或許,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吧?他卻一直隱忍不說,如果不是這次的突發事件,父親大有可能把這個秘密帶進棺材里,讓這個秘密成為永遠的秘密。
柏亦北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柏亦東和柏亦南的身世父親為何隱瞞不提。一開始他認為是父親對曹麗君愛重情深,據說,曹麗君是父親的初戀,當年父親愛極了曹麗君,所以父親這麼做極有可能愛屋及烏。
可轉念一想,感覺又沒那麼簡單。畢竟這次父親強硬把他拉回來,明擺著是和曹麗君母子對著乾的。
所以,到現在他都沒看透父親的最終目的。
這麼一會兒的時間,連著被兒子堵了兩次,並且一次比一次讓他無話可說,柏震衡心裡的那個不爽面積喲,別提有多大了。
柏震衡一肚子悶氣找不到出口往外撒,可再一看對面的那位,更是七竅生煙。
柏亦北的神情和父親正相反,他姿勢沒怎麼變,還是那樣慵懶的靠在沙發上,唯一變化的是,翹起的二郎腿的腳上頂著的那隻灰色的拖鞋,在腳的律動下正輕微的晃啊晃。
那隻鞋,晃啊晃啊晃啊……
把柏震衡晃得眼睛花,腦瓜亂。他由衷的感覺自己是真的老了,不服不行啊。不說別的,就說這定力,他就覺得自己是越來越不如眼前這小混蛋了。
自己在這兒氣的的是怒目切齒,而那小混蛋是一臉的風淡雲輕,這兒上哪兒說理去?柏震衡恨不得撲過去咬對方兩口,方解心頭只怨。
不過,這想法也只是想想而已,那麼沒品的事兒,他才不會去做呢。
柏震衡自己沉澱了沉澱,把心裡火氣往下壓了壓。又過了片刻,他問:「宴會上的事兒,你怎麼看?你認為會是誰幹的?」
雖然心裡的怒氣使勁兒的往下壓了,但到底是沒釋放出來,所以,柏震衡的語氣是又硬又冷。
柏震衡的語氣不好,柏亦北也沒打算說出什麼好話來,正想著厲聲頂回去,腦袋裡突然冒出剛剛在客廳里和程落菱的對話,想起她為老頭子求情的模樣,想起那句: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柏亦北的眼睛眯了眯,霎時,微微攏起的眉心舒展開了,嘴角也稍稍勾起,露出一絲淺淺的笑。
或許是程落菱的那句話起了作用,再開口,柏亦北的語氣沒那麼的沖,還有一點點戲謔的弧度。他不緊不慢道:「我認為是你乾的。」
一聽這話,柏震衡壓抑的火苗子蹭蹭蹭的又竄出來了:「我還認為那是你乾的呢。」
「噢,你認為是我,那就是我吧。」柏亦北的樣子,大有你說什麼是什麼的成分。
「你……」柏震衡的火又高了一尺多,這真是不把他氣死不算完啊。他狠狠嘆了口氣,說:「說正事兒。」
柏亦北瞅了父親一眼,又沉思稍許,才說:「時間太短,對方的手腳又乾淨利落,能查到的東西不多,所以這個人是誰目前不好說。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個人一定是對柏家十分了解。」
這個觀點柏震衡也非常的認同,他點頭道:「對柏家不熟悉做不到這麼的滴水不漏。」別說柏亦北查無收穫,就連他查出來的東西也是微乎其微。
柏震衡又問:「接下來呢?」
「警察已經介入,插手太多,不是什麼好事兒。」柏亦北直言。
柏震衡又點頭:「嗯。就目前的情況來說,我們能做的只是配合好警察的工作。」停了一下,繼續說:「這個人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他的目的是什麼?只是為了搞死亦東?」
柏亦北正了正身體,目光直白的盯在父親的臉上:「如果只是為了搞死柏亦東,那宴會廳里的那段視頻就有點畫蛇添足了。他之所以在大庭廣眾之下放那段視頻,原因應該是為了搞臭柏家。那段視頻引起了柏亦東兄弟的不和,引出了柏家內部的醜聞。這樣一來,不管是柏家內還是柏家外都會大亂,這樣他就能渾水摸魚。」
柏震衡怔了怔,微渾的眼睛里漾出一層淺淺的欣喜,沒想到他們想到了一塊。
這算什麼?
父子默契?
這一想法,讓心情一直不美麗柏震衡,突然美麗了不少,再說話,語調明顯的輕快了不少:「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柏亦北不以為意,說:「我沒什麼打算,這是你自己的事兒。」
柏震衡剛剛美麗一點的心情,瞬間再次陰沉,他冷冷一哼,道:「我自己的事兒?只要你還姓著我的姓,這也就是你的事兒。想和我撇清關係,除非把你頭上的那個『柏』字摘掉。」
柏亦北淡漠的眼神剎那沉冷起來,說出來的話更是滴水成冰:「你以為我願意冠上你這個姓?你以為我不願意把這個你的姓從我頭上摘掉?」
柏震衡接著往下說:「你很想,但你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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