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千多萬

農村有句老話：貓不過六，狗不過八。

這句老話的意思是說，動物都有一定的壽命，若是活太長時間，不是成妖就是成精。

其中，以黑貓、黑狗還有黑蛇最為邪性。

所以，在農村有屍不近貓，鬼不近狗，人不近蛇一說。

可偏偏有人不信邪！

這個不信邪的人，是我二叔。

我二叔比我爸小十歲，脾氣倔的像頭驢，早些年就因為跟我爺爺爭執了一句就氣的離家出走，從此了無音訊。我爺爺背上乾糧步行整整找了三年，一直到死都沒有找到我二叔。

後來我爺爺去世，我爸早逝，我媽又跟個外地人跑了，家裡只剩下我和我奶奶，再也沒能力找二叔了。

時間久了，我奶奶也只當二叔死在外面了。

誰料，我二叔忽然回來了！

而且，他是坐著直升飛機回來的！

直升飛機落在村裡最大的打麥場上時，整個村子都沸騰了，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跑出去看熱鬧！

坐飛機回來，這可是村裡頭一遭！

我當時剛參加完高考，正在家等成績，自然不會錯過這種看熱鬧的機會！

當時，我並不知道這個坐飛機回來的是我二叔，只覺得這人實在太高調太牛逼了。村裡其他人有錢了，至多開輛好車回村子；他有錢了，居然直接坐飛機回村子！

真是土豪中的土豪！

村裡人圍的里三層外三層時，二叔從飛機上下來了。他下來之後，身後緊跟著下來幾個黑西裝，抬著幾個大麻袋。

幾個人一下來，就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

尤其是我二叔！

我二叔一身藏青色中山裝，身材削瘦，五官跟刀削一樣立體挺拔，男人味十足！只是一雙眼睛陰鬱冷漠，讓人不太容易親近。

「你們幾個，把錢給村裡人發了！」

二叔下飛機后，說了第一句話。

他說完之後，那幾個黑西裝就把手裡抬著的幾個大麻袋給打開了。

等他們把大麻袋打開一看，全村人再次沸騰了：幾個大麻袋裡，全是一捆一捆老人頭！

這麼多錢，二叔都讓發給村裡人？

這也太有錢了吧？

而且，按照二叔的意思，只要是我們拐子村的，每家都可以領10萬！

我們村一共108戶人家，那就是1080萬！

村裡人都瘋狂了！

這哪兒是壕，根本就是壕無人性！

等錢發完后，我二叔說了第二句話。

二叔問，「我媽呢？」

這時，村裡已經有老人認出我二叔來了。

二叔雖然離家出走這麼多年，但他除了變的更加有男人味兒之外，五官和外貌並沒太大的改變。

很快就有人通知了我奶奶。

等我奶奶顛著小腳趕過來時，我才知道這個牛逼哄哄的男人，居然是我的親二叔！

「你可算回來了！十幾年啊，你怎麼連個音訊都沒有？媽還以為你死在外面了呢……」奶奶捶著二叔的胸口，又哭又笑。

村裡人都抱著一大摞錢，陪著奶奶又哭又笑。

場面一度很感人。

只是，二叔的表情始終淡淡的，並沒有太激動。

村裡人跟他打招呼，他也冷冷淡淡的，連句話都懶得說。

二叔的反應太冷淡，讓我隱隱覺得不舒服。

但我又安慰自己，或許我二叔性格就這樣，他心裡肯定記掛我奶奶，不然為什麼一下飛機就找我奶奶？

就在這時，奶奶招了招手，把我叫到了二叔跟前，「二子，這就是你大哥家的孩子，小正。這孩子命也哭，你大哥死的早，他只能跟我這個老婆子相依為命。不過這孩子聰明伶俐，懂事的很，今年剛考大學，老師說一定會考上名牌大學……」

奶奶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我知道，她想讓我和二叔親近親近。

畢竟，除了她之外，二叔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氣場這東西。

可二叔淡淡瞥了我一眼后，我頓時覺得一股莫名的壓力撲面而來，壓的我局促不安，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

「哦。」

對於我奶奶的隆重介紹，二叔只淡淡應了一聲，目光在我身上一滑就過去了，好像都懶得多看我一眼。

二叔反應冷淡，讓我更局促不安，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然後，二叔說了第三句話。

他說，「媽，我回來住老宅子！」

二叔一開口，奶奶和我都愣住了。

老宅子是我爺爺的父親蓋的，高門樓高挑檐，三進三出，風光氣派，在村裡數一數二。

可不知道什麼原因，我爺爺十幾年前愣是從老宅里搬了出來，搬進了現在的土坯房，再也沒有回去住過。老宅沒人打理，早就荒廢一片，院子里的野草都有一人多高，蛇鼠成群，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

「二子，這麼多人看著呢，你得跟媽回家住！」奶奶愣了愣，很快就斷然拒絕了。

我也不太明白。

以二叔現在的身價，想去哪兒住都可以，他為什麼非要去荒草叢生的老宅住？

可我不敢說話。

我奶奶攔著不讓去，二叔扭頭就走，半句廢話都沒有。

「真是頭倔驢！」奶奶盯著他決然離去的背影，氣的渾身哆嗦，「都十幾年過去了，還是忘不了那件事！」

那件事？

什麼事？

我追著問奶奶，可奶奶臉上明顯閃過慌亂，很快岔開了話題。

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二叔這次回來，不僅僅是為了看望我奶奶，他還有別的事！

他到底有什麼事？為什麼非要住老宅？他十幾年忘不了的事又是什麼？

我腦海中湧出了一大堆問題，對我這個忽然回來的二叔更是好奇到了極點！

二叔給村裡人發了那麼多錢，村裡人都把他當活財神了，一聽二叔要住老宅，村裡人烏央烏央趕到老宅門前，個個捋袖子要替二叔把老宅收拾乾淨，好讓二叔住的舒服。

我二叔沒出來，他帶來的幾個黑西裝把村裡人都給打發了。

打發了村裡人之後，那幾個黑西裝也走了。

二叔一個人，住進了荒廢了十幾年、滿是荒草的老宅里。

我二叔在老宅里一住就是半個月，村裡人沒人見他從老宅里出來過，也不敢貿然去打擾。

這半個月，我的好奇心已經被二叔撩撥到了極點。

就在我整天心癢難耐想知道他在老宅里幹什麼時，二叔居然來找我來了！

二叔剛站在我面前，他之前給我的那種壓迫感，再次撲面而來。

他問我，「你多大了？」

我局促回答，「十，十八！」

二叔又問我，「你碰過女人沒？」

我的臉蹭的一下紅了，這問題也太直白了吧？

但我還是紅著臉局促搖頭，「沒有……」

我清楚看到，二叔的眼睛亮了亮，然後對我說，「今晚十一點，你到老宅來。」

說完之後，二叔轉頭就走。

「我不去！」想到奶奶叮囑的話，我趕緊沖二叔喊。

二叔驀然頓住了腳步，回頭看了看我，沖我笑了笑，「你會來的。」

然後，他離開了。

二叔離開之後，我很長時間都在想他那個笑容。

說是在笑，其實就是嘴唇彎了彎，並不算真正意義上的笑，只是這個不算笑的笑容里包含了很多東西，讓我有一種脫光衣服站在他面前的尷尬和無所遁形！

二叔說的沒錯，我還是忍不住去了。

我實在太好奇了，我要去看看我那隨手一扔就是上千萬的二叔，到底在老宅做什麼！

晚上十點多，我趁奶奶睡著之後，偷偷朝老宅的方向奔去。

村裡人都睡的早，晚上十一點左右，整個村子已經沉靜在一片死寂當中，偶爾有狗叫的聲音傳來，更襯的村裡安靜如墳。

這種安靜，讓我心裡發慌。

我不敢逗留，匆匆趕到了老宅。

趕到老宅門口不遠處時，我猛然頓住了腳步。

因為，老宅門口已經站了一個人！

借著手裡手電筒的光，我能清楚看到：站在老宅門口的，是個身穿黑色衣服的女人！

女人身穿黑衣，身影綽約，光一個背影就讓人心搖神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