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丟失的三塊頭骨

兩人一邊往前河岸邊尋覓著三個頭骨，一邊來了場遲到的自我介紹。

懦夫：你有名字嗎？

女人：我叫靖

懦夫：我叫顏若欽，你好。

靖：好書生氣的名字啊。

顏若欽：哈哈，誇獎了，你還記得自己的名字，那說明你的記憶是部分消失了，對吧。你還記得什麼嗎？

靖：我還記得我的族人們要我把純陽之子帶回去，這是我最重要的任務。

顏若欽：純陽之子是什麼？

靖：是能救我們全族人的東西。

顏若欽：東西？我還以為是個人呢？

靖：對啊，是個人，可也是東西。

顏若欽：啊，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啊？我是說，什麼樣的東西。

靖：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樣，或許，是我想不起來了。

顏若欽：可是這就算是找到了，你一個姑娘家怎麼帶走啊。

靖：可以壓縮的。

靖拿出手裡的幾個小人兒，全都活生生的立在靖的手心裡。

靖：我會把他們變小，這樣便於攜帶。

顏若欽的眼睛瞪成了鵝蛋那麼大，面前這個人看著像個原始人，怎麼還有仙法啊。顏若欽一臉驚愕的看著靖，從心底里害怕了起來。對於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也開始肅然起敬，生怕自己的一舉一動出了錯都會招來殺生之禍。

顏若欽：啊，那你這麼說，真的很有可能會弄丟了。

顏若欽怯生生的附和。

顏若欽看著一個個被縮成了靖手心裡的小人兒還在靖的手掌上活蹦亂跳，差點嚇死，他想象自己一個不小心也被攥在手心裡，逃都沒法逃。

靖突然轉向他。

靖：從現在開始，你負責狩獵，搭棚，生火。找頭骨的路也許還很長，我們要保存體力。

顏若欽：走了這麼久應該累了，我們歇一會吧。只是，咱們這漫無目的的找，也不是辦法呀。

靖：不是漫無目的，我對著三個頭骨有感覺，靠近他們的時候我會渾身發燙。

顏若欽：那你現在？

說著，靖又準備下意識的把顏若欽給他遮羞的芭蕉葉拿掉。

顏若欽：誒誒誒，等會兒。

靖：怎麼了？

顏若欽把河邊的蘆葦薅下來一大截，用草根搓在一起揉成繩把蘆葦葉子一片片的穿起來，不一會兒，一件長衣就做好了，顏若欽遮著眼睛把長衣給靖披上。顏若欽對面前這個女子是又敬又怕，可某些瞬間又覺得她很可愛。

靖：這

顏若欽：這是我送給你的。

靖：我。

顏若欽：你穿好！要保存好。不要亂扔。當然，也不要亂脫。

顏若欽給自己也做了一件蓑衣和帽子，就這樣，他們上路了。

顏若欽：你的那三快頭骨，是人骨嗎？

靖：那是我孩子的骨頭。

顏若欽：你你你，你孩子？

靖：對。

顏若欽：你們部族，習慣把自己孩子的頭骨放身上掛著的嗎？

靖：我們死去的孩子，會舉行祭祀禮，死去的孩子放在天壇上祭七七四十九天之後，會剝去肉體，靈歸土，肉歸天，剩下的頭骨，我們會帶在身上。

顏若欽：我記得我們當時遇到危險，掉進裂縫中的時候你拿出了一塊頭骨，然後沒多久，我們就得救了。

靖：我用了一塊頭骨？

顏若欽：我記得是這樣，可當時漆黑一片，我也不確定我看到的是不是真的，也許，都是我夢見的。

靖：你再說一遍？

顏若欽：我我我，沒什麼。

靖：如果我用掉了一塊頭骨，那我的孩子，就灰飛煙滅了一個。

顏若欽：什麼？這是什麼意思？

靖：我們部族，生孩子或是遇到危險，孩子保不住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遇到巨大的危險，孩子的頭骨作為護身符能夠保護大人一次，只是頭骨幫大人擋災難，勢必就會灰飛煙滅，孩子的元神也跟著灰飛煙滅了。我們的部族從此就少了一條生命。

顏若欽：你們還是可以繼續，繁衍呀

靖：孩子的元神父母要盡最大可能保護好，因為我們部族的人數從來都不會增加，孩子只要元神沒有灰飛煙滅，就可以繼續投胎到我們部族。孩子投胎的時候，只要天上的鷹在盤旋，捧一口土，放在孩子的頭骨上，肉靈元歸位，孩子就會回來。如果頭骨不在了，從此就少一條生命。

顏若欽：你們部族可能慢慢就沒了吧，誰能保證不遇到危險，誰又能保證孩子的頭骨一直能保存的好好的，你們天天帶著這頭骨到處跑，一不小心摔了也是有可能的呀，再說了。。。

靖：你住嘴！

靖又把長指甲掐在顏若欽的脖子上。

顏若欽被靖的反應嚇著了。

顏若欽：我開玩笑的，你可別當真啊，這個生殖問題是頭等大事，你們部族如果要滅了，那是得趕緊找到這個頭骨啊，只希望是弄丟了，可別是灰飛煙滅了才好啊。

靖：你確定我當時使用了那塊頭骨嗎？

顏若欽：我不確定啊，這當時，烏漆嘛黑的，我有看不見，只能聽聲音，也許有吧，也許沒有，沒有，沒有沒有，肯定是我睡著了，做夢呢。

顏若欽看著臉上表情變化著的靖，趕緊改了口說沒有。

靖：如果只是用了一塊頭骨擋災，那必須是巨大的災難才能發揮效力，可是，這。

靖環顧一周，看著這周遭仙境一般的哪裡像是經歷過什麼災難啊，靖眉頭深鎖，如果遇到了重大危險，頭骨也應該只是丟了一塊才對啊，可是現在三塊頭骨都不見了。

顏若欽：不僅如此啊，不止是頭骨不見了，你不記得？連咱們身上的衣服都不見了呢！

靖：小人還在，可是其他東西都不見了。

顏若欽：小人你藏在哪裡了？

靖：他們？他們就在我兜里藏著，可是如果像你說的，衣服都不見了，他們怎麼會還在呢？

顏若欽：他們是被你搶來的嗎？

靖：不是，他們是我從森林裡救回來的。

顏若欽：森林？救回來？

靖：我們這無人之境和外面的世界有一道結界，大霧沒消散之前，通往無人之境的人都會迷路，然後困死在森林裡，這道結界讓外人進不來，裡面的人也出不去，結界的範圍大概有十公里，所以很多人困死在這十公里範圍內的森林裡了。我去把他們撿回來的，可是不能被族人發現，他們就只能變成小人，藏在我身上。

顏若欽：原來是結界！

顏若欽回想自己來結界之前所走過的路，確實就是一片迷霧的森林，好險自己沒有在森林裡迷路困死。可是他心底里感到納悶，自己是怎麼來到這結界以外的無人之境的呢？

顏若欽：所以，你說，結界以外的人都進不來？

靖：是啊，進不來，裡面的人也出不去。

顏若欽：你知道外面的世界變成什麼樣了嗎？

靖：我不知道。很小的時候媽媽帶我出去過一次，那時候外面的世界風景跟我們這沒區別。

顏若欽：戰爭持續的這二十年，我們的家園被摧殘的體無完膚，到處屍橫遍野，戰火現在都還在繼續，以前的村莊早就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們的軍火庫，是他們存放彈藥的地方。戰皇為了滿足他的私慾，可以隨意的割掉別人的舌頭，取別人的心臟為他的父親續命，他可以為了稱霸世界，不停的發動戰爭。

靖：真是太殘暴了，可這無人之境，早在幾百年前就劃下的結界，無人能破，你是怎麼走進來的？

顏若欽：我？我就這麼走進來了，我也不知道，太累太困了，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癱倒在小河邊就睡著了。

靖：莫非你是？

靖沒有繼續說下去，心裡卻產生了不少猜測，她心裡最希望的一種可能，就是，顏若欽也是部族人。

顏若欽：我也許跟你是親戚呢？

顏若欽打趣道，他身上的大眼看著斜上方的靖，又看看別處。

顏若欽：如果我本是你們部族的人，那我又怎麼會在外面的世界被迫參軍呢？這不可能。

靖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因為她也不知道，闖入無人之境到底是不是一個小概率事件，也許有外面的人為了躲避戰爭，混在了他們部族裡，就這樣相安無事的過了幾輩子也沒被人發現過，也許，也許顏若欽就是他們的人。

靖：我餓了，你去打獵吧。

顏若欽：我？

我不會打獵啊，你讓我用什麼打？

靖：用你的嘴啊，不然呢？

顏若欽：你讓我用嘴，給你叼著獵物回來嗎？我又不是動物？

靖笑了笑看著顏若欽，找來了一根木棍，在河岸邊給磨的尖尖的之後站在河邊捕魚。

顏若欽：我來吧我來吧，這個我會。

靖拍了拍手，把木棍交給顏若欽。

顏若欽：你們部族很早就生孩子了嗎？

靖：是啊，我們成年就開始生孩子，但部族的人口數量也從來沒增加過，最近已經在減少了，族長很擔心，所以要我們去找一個叫做純陽之子的人帶回去。

顏若欽：我一開始還以為你手掌里的那些小人，就是你收集的純陽之子。

靖：不是啊，那些人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顏若欽：我覺得你應該把他們放回去，就算是寄養在你身上，也會慢慢餓死的吧。

靖：不會啊，他們變小之後可以吃我的皮屑，也可以吃我吃剩的食物。

顏若欽：可是萬一慢慢把他們養的很大呢？

靖：我只希望他們能度過一劫。

顏若欽小心翼翼的踏入河裡，閉著眼不忍心的插了一下。

顏若欽：我還是不要殺生了吧。

靖：那我們今晚就得餓肚子。

顏若欽：可以吃青菜或者，野果子嗎

靖一把搶過顏若欽手裡木棍。

顏若欽：誒誒誒，我來吧，還是我來。

顏若欽閉著眼，在水裡瞎戳。

顏若欽：誒~你看，我插到了一條很大的魚誒。

靖：哇，太棒了，今晚有肉吃了。

顏若欽：我，可是我，也不會生火。

靖：那，我教你。

顏若欽和靖學者過上了原始的生活，砍柴生火狩獵，只是顏若欽偶爾也會看著夜空的星星回想起自己不久前在戰壕里的那一個夜晚，也許是同樣的星空。

顏若欽：好久沒聽到蟋蟀的聲音了。

顏若欽和靖躺在草地上，看著滿天繁星，摘了根狗尾巴草，對著天上的月亮，不停的敲擊著心裡的節奏，突然他意識到，外面的世界還在水深火熱中，他一下子就翻騰起身，他低頭看了看胸口的大眼，大眼也看著他滿眼的憂思。

顏若欽：你知道嗎？我以前是個懦夫。當然現在也是。

靖：懦夫？

顏若欽：我從小沒殺過生，也沒見過血，我特別不理解那些為了榮譽和勝利而戰爭的人，對別人大開殺戒。他們難道不認為生命是可貴的？

靖：是啊，生命是可貴的

靖：我看到我曾經嚮往的土地上的人們正在遭受苦難，我於心不忍，我只能在我的能力範圍內送他們去到一個更安全的地方，至於之後的路，我也不知道。我能保護的人有限，我能送的路也只有這麼一程。

顏若欽回想到救下自己的那個小啞巴，心生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