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水下墓場

女人山脈很美。森林深藍重綠，樹葉青翠欲滴；高大蒼勁的古樹以其裸露的網根盤繞著岩石挺身而立，彷彿撐起一把把大羅傘；山間上似花非花、似草非草的花骨朵兒各自閃爍著俏皮的眼睛；不知名的鳥兒跳躍在枝頭間巧舌如簧地鳴囀著；看不見的潺潺泉水以及裊裊回聲彈奏著纏綿的曲調。

路上，蒸籠已經告訴兵小兵，女人河連接著藍山，他們要從女人河漂流到藍山。走了一上午，兩人來到女人河邊。變身的兵小兵力大無窮，拔了幾棵大樹，蒸籠找來些古藤，兩人七手八腳地忙活了大半天，扎了成一個木筏。

兵小兵望著河水擔心地說：「能行嗎？」

「媽的，老子都不怕，你怕什麼？」蒸籠滿不在乎地說。

兵小兵想想也是，蒸籠都不怕，變身的他又怕什麼。二話不說，和蒸籠跳上木筏順流而下。

女人河水看似平靜，其實卻是暗流涌動，水流湍急，礁石林立。木筏在水中上下起伏，好幾次險些撞上礁石。

「前面就是閻王笑，闖過閻王笑，我們就勝利了！」蒸籠緊緊地握著手中的撐桿，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面。

「閻王笑是什麼地方？」站在木筏尾端的兵小兵問道。

「一個峽谷，十隻船有九隻會在那裡翻船，掉水的人從來沒有生還的，所以大家都管那裡叫做十船九翻閻王笑。」

「啊，那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告訴你你能上船嗎？人生就是一場賭博，怕個鳥，我們都這麼慘了，還怕輸不起嗎？」蒸籠說不害怕，其實他的手心裡已經全是汗了。

「要賭你去賭，我可不陪你瘋，趕緊把船靠岸！」兵小兵嚷道。

「晚了，已經到了閻王笑！」蒸籠看著河道頓時狹窄，緊張地說。他以前也沒來過閻王笑，只是聽別人說起過，他以為那都是別人誇大事實呢，現在一看，才知道，不僅沒有一點誇大，而且還縮水了，這哪是十船九翻，簡直就是十船十翻。

河道彷彿被大山擠壓，僅有十幾米的寬度。水流似箭，水下礁石叢生。河心有千萬隻大小形似雞的卵石，如百雞群戲，周圍又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漩渦，水聲轟隆。

「完了，賭輸了……」蒸籠的話還沒說完，木筏就卷進了一個漩渦里，撞上了一塊暗礁，嘩啦一下，木筏散架了。在落水的那一剎那，兵小兵抓住了蒸籠的手臂。

兵小兵和蒸籠被水流衝擊得翻來覆去，起起伏伏，由不得他們掙扎，就被卷進了一個漩渦里，兩人失去了知覺，不斷地旋轉，下沉，旋轉，下沉……

水草輕搖，魚兒遊動。

兵小兵再醒來的時候，發現他竟然的在水底，蒸籠早已昏厥過去，手還死死抓著兵小兵的胳膊。

一層無形的能量罩將他們與湖水隔離開。兵小兵知道，這是變身後的本能反應，釋放精神力所形成的保護罩。當初他也是隨手把這項技能設計到熊貓怪身上的，沒想到今天竟然救了自己一命。同時他也明白了，熊貓怪把自己變成他的模樣，一是為了嘲弄自己，二也是在保護自己，讓自己在他沒有完全能消化、容納他的腦電波之前還活著。

兵小兵抱起昏迷的蒸籠，小心地向前挪動了一下，保護罩並沒有消失。這下兵小兵放心了，大步在水下走了起來。走著走著，兵小兵突然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在他的前面，小山般堆積著數十座沉船的殘骸，河底到處都是人骨，像是被人刻意擺設過的，整整齊齊地鋪滿了這片河灘。

這井然是一片水下墓地，整個墓地里竟然沒有一條魚！

兵小兵好奇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這太神奇了。突然水下激流涌動，河下泥沙沸騰，一個龐然大物沖泥沙下鑽出。兵小兵大吃一驚，連退數步。

哇塞，這是什麼傢伙，貓頭蛇身，兵小兵驚恐地看著怪物。咦，有些眼熟，這不是阿月設計的貓蛇怪嗎！阿月和兵小兵一樣，也是個遊戲設計師，這個貓蛇怪就是阿月為《五重天》遊戲設計出來的，沒想到它竟然也出現在這裡。

貓蛇呲著牙，怪晃動著身子快速地沖了過來。兵小兵收到一個精神力信號，是貓蛇怪發出來的：「是誰膽子那麼大，闖進我的領地！」當它看清楚兵小兵的樣子時，氣勢洶洶的貓蛇怪一下老實下來，「老大，怎麼是你？」

兵小兵知道貓蛇怪把他當成了熊貓怪，在遊戲中，熊貓怪是終極BOSS，是所有怪物的老大，貓蛇怪雖然很強大，但在熊貓怪面前，還是弱了那麼一些。

「貓蛇怪，好久不見！」兵小兵將計就計。雖然他不清楚熊貓怪和貓蛇怪之間到底有什麼約定，但直覺告訴他，這其中一定有隱秘。

「老大，小弟想死你了。人怪大戰後，我就一直沒見過你，還以為你把兄弟忘記了呢？」貓蛇怪雖然比熊貓怪樣子大許多，此時卻像一隻溫順的小貓，爬在兵小兵的腳下。

人怪大戰？兵小兵蹙眉，他不知道那代表什麼？但那一定是很關鍵的轉折點。可他又不能詳細追問，他只好打著哈哈說：「怎麼會呢，我這不是來看你了。」

「老大，這麼說你是原諒我了？要放我出去？」貓蛇怪驚喜地說。

看來貓蛇怪一定是得罪過熊貓怪，所以它才會有此一說。熊貓怪的敵人，就是我兵小兵的朋友。兵小兵點點頭，「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你自由了！」

貓蛇怪激動的尾巴一掃，幾座沉船的殘骸轟然倒塌，兵小兵清楚地看到，殘骸下面，竟然堆積的黃澄澄的金子。他想起來，阿月設計貓蛇怪的時候，把斂財設為貓蛇怪的天性，因為阿月就是一個喜歡斂財的人。趁貓蛇怪不注意，兵小兵用精神力偷摸把一塊金磚吸到手中。

貓蛇怪還沉浸在極度的興奮之中，「謝謝老大，謝謝老大，我終於自由了！」

兵小兵把金子藏好，眼睛一轉，接著說：「貓蛇怪，這些年你斂了不少財啊！」

貓蛇怪立即明白了兵小兵的意思，雖然它有些捨不得，但同它的自由相比，這些又算得了什麼，只要讓它出去，他會擁有比這裡多幾十倍幾百倍的財富！

「我的大哥，只要你喜歡，這些全是你的！」熊貓怪尾巴又是一掃，沉船殘骸紛紛倒塌，露出更多的黃金。

兵小兵很想都要，可他不知道怎麼才能都帶走。他到現在還無法熟練掌握熊貓怪的各種技能。他嘿嘿一笑說：「這些東西先放在這裡，好了，你自由了，可以離開了！」

貓蛇怪怪叫一聲，它已經在這裡被禁錮了萬年，如今終於獲得了自由。蒸籠被這刺耳的叫聲喚醒，他剛睜開眼睛，一看到面前有個恐怖的怪獸，又嚇得昏厥過去。貓蛇怪發現了蒸籠，奇怪地問：「老大，你怎麼帶著一個人類？」

兵小兵心裡一驚，故作鎮定地冷哼一下，說：「哼，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過問，難道你還想留在這裡嗎？」

貓蛇怪急忙說道：「老大，我錯了。我這就走！」

兵小兵厲聲說道：「那就快滾！」

貓蛇怪有遲疑地問：「老大，其他兄弟也都自由了嗎？」

兵小兵沉聲回答說：「這也不關你的事！」

貓蛇怪眼睛綠芒一閃，「老大，這個世界上還有屠怪者嗎？」

兵小兵不知道什麼是屠怪者，但他從貓蛇怪的反應來看，他們之間一定有不可調和的仇恨。貓蛇怪見兵小兵沉思不語，怪叫兩聲，陰森地說：「老大，我感覺到你的精神力沒有以前那麼強大，你是不是受傷了？」

兵小兵見貓蛇怪心起疑慮，心裡一急，脫口罵道：「媽的，敢這麼跟我說話！」頭上的紅角血芒大盛，全身的毛像鋼針一樣直立起來。

一股強烈的氣流向貓蛇怪襲來，水流激蕩，貓蛇怪臉色大變，驚恐萬分，「老大，小弟眼拙，原來老大的血欲玄功已經練到返樸歸真的境界！」

兵小兵此時已說不出話來，剛才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精神力大增，現在精神力已經接近枯竭，他已經感覺到保護罩上傳來的強大水壓。血欲玄功他是知道的，是他為熊貓怪設計的最強技能。《五重天》遊戲里所有的技能都是以精神力為基礎的。

兵小兵不說話，貓蛇怪更是不敢動，瑟瑟發抖地蜷縮在地上。兵小兵調息了一下，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滾！」

貓蛇怪如臨大赦，嗖地一下頭也不回的消失了。兵小兵長呼一口氣，精神一鬆懈，外面的保護罩頓時消失，強大的水壓和激流讓兵小兵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