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最可怕的是人心

小院子里，十幾個人大吃大喝，熱鬧非凡。

破舊的儲藏室里，小床上，一道身影也沒閑著，在那裡磨著刀。

「大春，你聽到什麼聲音沒？」嘬著二鍋頭的老李頭看向自家女兒。

「聲音？啥聲音？」

李大春咬著骨頭豎起耳朵聽了聽，聲音似乎是從儲藏室那裡發出來的，皺了皺眉，不以為然道：「估計是那喪門星不知道又在幹啥吧，我看她的腦袋好像是真的出問題了，要不找個時間把她趕出去算了？」

「趕出去？」

「趕出去你做飯？你洗衣服你伺候你爹？」

李老太像是看傻子一樣瞪了一眼自己大閨女，她放下碗，掏出被洗的乾乾淨淨的手絹抿了抿唇，開始盤自己手上的玉鐲子：「反正那賠錢貨也要出去打工掙錢了，把愛娟留在家裡咱們也多人幹活，還能再賺一筆。」

「可不是呢，雖然我這大嫂哪哪都不好，可這幹活還是沒得說。」李小秋贊同點了點頭，她為啥結了婚還住在自家大哥這裡，不就是為了蹭吃蹭喝還不用幹活嗎？大姐可真是個傻子，還想把免費努力趕走。

「可......」

見大家都用責怪的眼神瞅著自己，李大春只得把那些懷疑的話通通給咽了回去。

耳邊，那奇奇怪怪的聲音還在響，她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一個半小時候，喝酒的，吃肉的，都差不多了。

李老太站起來去給兒媳婦開鎖。

是的，沒錯，她剛剛把他們廚房門給鎖了，就怕大兒媳餓得慌進去廚房偷吃的，但是現在該刷碗了，她得把門打開。

秋天的夜晚有些涼。

這一出廳堂，冷風就往腦門裡鑽。

老太太搖了搖腦袋，叉著腰去叫人。

然而叫了半天，儲藏室都沒有任何聲響。

「強她媳婦，刷碗了！別耍懶了！」（李瘸子=李強（X))

「嘿！我說你還真要造反是吧？」

「一天不打皮子松是吧？」

李老太吼了幾聲都咩得到回應，不免氣極，直接抄起了旁邊的大掃把，直接沖了進去。

屋裡漆黑一片——她怕媳婦和孫女浪費電，就叫電工女婿把這房間的電閘給斷了，白天還好，依稀還能看到些，到了晚上，那真的是除了睡覺，啥都沒辦法干。

咣當——

老太太不知道踩到啥，直接倒在了地上。

然後......

便失去了意識。

***

「媽呢？」

「是啊，啞巴呢？咋還不來收東西？」

廳堂里，李家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十幾個人大眼瞪小眼。

「去看看你奶在那弄啥呢！」李大春摸著自個滾圓的肚子，抬起腳踹了一眼同樣肥呼呼的兒子。

張小寶不情願的站了起來，胖手一伸。

「呸！讓你去看看你奶，你還敢和我要錢！」

「那不然呢？我又不是那啞巴，你讓我跑腿不給我錢我為啥干！」胖墩張小寶說著，又坐了下來。

「說的也是，那啞巴咋能和我兒子比，提鞋都不配！」

「去吧，給你錢，一會兒上樓就給。」張大牛摸了摸自家兒子的腦袋，笑道。

這下，張小寶立刻挺起了胸.脯，直接開了門就往跑。

和他奶一樣，他去了儲物室。

然後......

黑暗中，亮起了一雙紅色的眼睛。

「鬼啊！！！」

熊孩子嚇得撒腿就跑。

然而就在這時，冰涼的手貼在了他的脖頸上，將他給拎了起來。

「小寶......你怕什麼，我是你大舅啊......」

沙啞的聲音是那麼熟悉，可調子卻又是那麼詭異，叫人渾身打顫，驚起一陣的雞皮疙瘩。

「大......大舅......」

張小寶的心弦先是一松，然後又蹦的緊緊！

不！不對啊！他大舅不是死了嗎！

姥說被人砍成了肉餡啊！！！

或是好奇，或是小孩子天性使然，他竟然有膽量回了下頭。

然後......

「啊啊啊！」

尖叫，劃破了夜色，宣布了遊戲開始。

***

咔嚓——

保險絲斷了。

整個小院失去了燈光，只剩下月色。

清輝的月色打在那光禿禿的院牆上，不知為何，總透著幾分瘮人的氣息。

聽到小寶尖叫的李家人陸陸續續從房間里走出來。

然後......

他們看到了牆上，地上，布滿了血色的腳印。

最可怕的是，昏倒的張小寶身邊，一道身影正在一頓一頓的走著。

那殘疾的腿，佝僂的背。

無一，不在說訴說著，描繪著，將其和一個人劃上等號，一個死人。

「姐，我好疼啊......」

「我在下面好疼啊......」

那聲音訴說著，一步步的靠近了李家的人們。

「你......你是誰？」

「你是強子？」

「強子啊，我們都知道你的慘，但是又不是咱們自家人殺的你，你就算是找人報仇，那你也得找對人不是？」

所有人都在往後退，於是年紀最大，又行動不便的李老頭就被推到了最前面。

「是啊......不是你們殺的我。」

「可你們是幫凶啊......」

「你知道我在下面過的有苦嗎！」

「我天天被火烤！被油煎！被拔舌頭，身體好了又壞，舌頭......也越來越長......你們看啊.......」

鬼影說著，抬手一拽，然後一條長長的，帶著腥臭的舌頭，就被拖拽了出來。

「啊啊啊啊！」

「鬼啊！」

「這都是你們害我的！！！」

見自家親人都跑了，鬼影異常憤怒，直接就撲了過來。

然後，李大春就被她狠狠抽了一巴掌。

那種冰涼的滋味......

不是鬼是啥啊！李大春撲通一下就坐在了地上。

「不是啊哥，我們疼你還來不及，咋會害你呢！」

「就是啊，你要是真的氣，你去找啞巴啊！你不是最喜歡揍啞巴的嗎？每次你揍完她，你都特別高興，還能多吃兩碗飯呢！」

「是......是嗎？」

「可是閻王說，就是我因為家bao妻子，虐待妻女，還嫌棄我的女兒，我才會遭受這些惡性的！」

「尤其是你！」

又是咚的一聲，被捆成粽子的李老太被人丟在了院子里。

「媽！你為啥要告訴我女兒不好！你知不知道，虐待妻女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鬼影咆哮，拿起剛剛被丟在地上的拖把棍直接捅了李老太一下。

李老太嗷嗷叫著，往常利索無比的嘴唇這會兒跟塗了膠水似的，怎麼也打不開了，她哆哆嗦嗦的看著兒子，不敢吱聲，只求他趕緊走。

「還有你們......你們都是我死的幫凶......都是我被折磨的兇手！我要帶你們一起走！」

鬼影說著，將李老太扔到一旁，又開始去追逐其他的人。

霎時間，整個院子熱鬧極了。

慘叫聲，求饒聲，此起披伏！

「兒啊！我們以後對啞巴好點，讓她不要喪你，你走吧好不好！」

「是啊，我們也都是你的親人，你要是現在都把我們帶走，以後清明過節，誰給你燒紙啊！」

內心心虛的人怎麼可能是『鬼』的對手？

「你們......知道錯了？」沙啞的聲音透著一抹狐疑。

「不，我不信......」

「這樣，你們現在把你們犯的錯都寫下來。」

「啊？」

「寫啥？」

「就是你們干過的所有虧心事，怎麼打的她，有沒有偷過別人家的東西，或者，還有沒有做過什麼壞事！」

眾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這......這要是寫，可真是太多了呢！

「寫，寫這幹啥啊？」

「而且你爹我一輩子都沒上過學，就只會寫個自己的名字啊。」李老漢都懵了。

「這是要帶下去交給閻王的！你們別想著偷奸耍滑！」

「你們現在坦白，我還能去閻王面前爭取個舉報有功，若是你們以後好好改了，不僅我可以減刑，你們死了也能不那麼受罪。」

「但是你們要是還不知悔改，或者瞎編亂遭，我在下面受多少苦，我就上來把你們通通都托下去，帶著你們一起死！」

「啥？」

「咋這樣！」

「那咋整，還真的寫啊。」

「不然呢爹，你現在就想死嗎？你想可我不想啊，我還沒活夠呢！」李小秋說著，拿起筆直接寫了起來，這鬼影倒是還貼心，給他們打了光，就是這光，是青白色的，還有點發紫，怎麼看，怎麼滲人。

不會寫的有錄音，別人代筆，按了手印。

沒一會兒，鬼影手裡就多了一摞厚厚的紙。

「媽，你還掐死過孩子？」

「那可是你的親骨肉啊！」

「你都不怕那孩子來找你算賬嗎！」看到上面的第一張，那鬼影就已經沉不住氣了，直接罵道。

李老太小心翼翼瞅了兒子一眼，本想理直氣壯的反駁，後來想想自己這大兒子生的也是個閨女，氣勢便矮了一截。

「這......這那會兒不是窮嘛。」

「再者說了，還不是為了生你，你要是上面有個姐姐，你覺得你的生活還能和小時候一樣滋潤嗎？」

「那是你把人掐死的理由？」

「你把孩子扔哪了？」

「我就說我那次把腿摔斷的時候聽到耳邊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原來都是因為你！媽！都是你！要不是你我的腿也不會斷！我現在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怪你！都是你！」

「啥.......」

「還有這事？你是說是那個死孩子報復咱們？把你的腿弄斷的？」

「是啊，屍體呢，你趕緊去把人找出來，然後去自首，如今我死了她的怨氣發泄不出來，那可就只能找你們了。」面具下，Lily彎起嘴角，笑得邪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