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追蹤
這個被譽為京城第一美人的女人是真的傻。
她並不知道無妄草的價值,在她眼中那不過是普普通通的植物,可她卻不惜以命相護,她難道不知道,她可能會死嗎?
張原內心輕嘆一聲,目光落向了病床旁。
病床旁有兩張陪護椅,上面睡著一男一女,皆是中年,著裝奢華,氣質貴氣。
他袖袍一揮,見中年夫婦徹底睡熟了,這才跳下窗戶,在病床邊緣坐下。
此時深夜,月光從窗戶傾灑進來,正好落在秦望舒的臉上,她那原本充滿膠原蛋白的臉色已經是烏黑一片,渾身透著一股子死氣。
那股死氣,普通人感覺不到,但張原觸手可及。
他的掌心運起一團聖潔的菩提之光,然後揮了出去,那團光芒罩住秦望舒全身,昏迷中的秦望舒忽然感覺自己好像置身溫泉當中,暖洋洋的非常舒服。
做完這些,張原把秦望舒伸在外邊的修長玉手放進被窩,再給她拉了拉被子,便消失在了病房中。
張原背負雙手,站在醫院天台,深邃的眸光掃視著偌大南江。
無妄草有他的神識印記在上面,他隨時可以尋回,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需儘快,但在這之前,他得先辦一件事。
夜風習習,吹在張原的臉上,散發出一股子冷意。
不久,他的手機響了一聲,看了看上面的地址,他身形一晃,如同獵豹般穿梭一座座高樓。
最近這段時間,林世恩茶飯不思夜不能寐,原本意氣風發的他整個人老了一大截,兩鬢已經生出些許花白。
今夜的他依舊失眠,他習慣性窩在書房裡看書,不針對某一類書籍,拿起什麼就看什麼。
「林世恩。」
突然,一個略帶冷意的聲音傳入耳中,林世恩猛地抬頭,卻見面前不知何時站著一個年輕人,他下意識回頭看去,果然窗戶已經被打開。
「張原。」林世恩震驚了一下之後,便恢復如常,摘下近視鏡擦了擦鏡片,然後重新戴了回去。
「你兒子可好?」張原在對面坐了下來,淡淡說道。
「他......死了。」提及林超,林世恩的聲音抑制不住的嘶啞,眼睛頓時血紅,恨不得吞了張原,「他死了!」
「一定跟你有關係!」
「無論你如何狡辯,我都相信一定和你有關係!」
他終於忍不住發出野獸般的嘶吼,可惜對張原沒有半點威懾力。
「你想多了,我從沒想過狡辯,你兒子就是我殺的,你又能如何?」張原拿過林世恩剛才看的書,居然是厚黑學,他絲毫不感興趣,便隨手扔了回去。
林世恩顯然料不到張原會承認得如此大方,不由怔了一下,隨即釋然。
他低頭不語,他的內心很矛盾,在這之前,一方面他相信林超的死就是張原所為,一方面他又不願意相信是張原所為。
因為,在林超入獄后,他特地對方方面面打點過,所以林超在裡邊的待遇其實和家裡無異,無非就是失去自由,絕不可能存在被虐待的可能。
可即便是這樣,林超卻在入獄后的第十三天,忽然暴斃!
就是那麼詭異,好像是壽元到頭而死,連法醫都查不出原因!
這樣的手段,林世恩如何願意相信是張原所為?
一旦落實是張原所為,林世恩不認為自己能拿張原如何。
所以他一直按兵不動,直到前天,當京城賀家找到他時,他終於看到了報仇的曙光,他毫不猶豫把那天的事抖給賀家。
那天的事,雖具體情況他不知道,但大致是知道的,他的兒子林超和煉鬼門的樊真人一同前往,結果一死一失蹤......
想著想著,他忽然抬頭:「煉鬼門派出來的人被你殺了?」
「果然是煉鬼門么,那麼我猜的沒錯,消息是你透露給煉鬼門的了?」說著,張原又搖頭,「不對,你應該沒法聯繫煉鬼門,是賀家,賀家想借刀殺人,他們找你這位南江地頭蛇幫忙調查我,你為了報殺子之仇,把那天的事透露給了賀家。」
林世恩瞳孔異光閃爍,他沒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不單身懷絕技,更是思維異常敏捷。
「不管之前我和你兒子有什麼恩怨,但畢竟是我殺了你兒子,這一次就算了,我不跟你計較,但再有下次......」
說著,張原的指尖憑空浮現起一小簇火苗,那火苗忽閃忽閃的,像是跳躍的精靈,又像是隨時會熄滅。
火苗落在了兩人面前那本厚黑學上,厚黑學頓時燃燒起來,只是眨眼之間,便化作一小攤殘灰。
「懂了嗎?」張原眸光微抬,淡淡地注視著冷汗淋漓的林世恩。
「謝謝......可是,我不甘心......」林世恩埋下頭,聲音如從牙縫中擠出來。
「那我就幫不了你了,要怪,就怪你管教不嚴吧。老話說子不教父之過,其實我也算幫了你,若不是遇見我,指不定哪天你兒子就給你惹下天大的禍事,讓你連頭頂上的官帽都戴不住。」
張原忽然笑了笑,輕飄飄的聲音逐字逐句落入林世恩的耳中,許久,當林世恩抬頭,卻已不見張原。
他微微怔了一下,隨即嘴角勾起一抹絕望的苦澀,自言自語:「天大的禍事?惹上你,還算不得天大的禍事嗎?」
勐南小鎮位於華國和緬國邊境交界處,一半歸華國管,一半歸緬國管,這是個罪惡之地,一切骯髒見不得光的事物在這裡隨處可見,有人說這是個三不管地帶。
當然,三不管著實誇張了些,在當今這個社會,就是深山老林官方的手腳都可觸及,只是因為勐南山高皇帝遠,經濟落後,上面有些懶得花精力去照看罷了。
這天傍晚,張原乘坐大巴抵達石嘉縣,石嘉縣過去就是勐南,需要轉乘小巴,不過早上和中午才有,晚上沒有班車,估計是擔心安全問題。
無奈,張原只得隨便找家小旅館入住,之所以不徒步前往勐南,一來他不識路,二來他需要保存實力。
進了房間,張原卸下背包隨手扔在柜子上,自己則半躺在床上,微閉雙目養神。
這一路他追蹤無妄草而來,無妄草上的神識印記也在不停移動,直到今天在停了下來。
他能夠感應到無妄草就在不遠處,但可以確定不在石嘉縣,那麼很有可能是在勐南。
時間漸漸流逝,忽然房門被人從外輕輕打開,兩個穿著廉價黑色背心的大漢輕手輕腳走了進來,拿起柜子上的背包,打開看了一眼。
「媽蛋,這小子這麼窮,就幾件破衣服?」
「會不會在他身上的衣服里?」
「衣服里能有多少錢?小几百的值得我哥倆動場手嗎?萬一這小子醒來報警怎麼辦?」
「也是,這裡畢竟不是勐南。」
這裡不是勐南,但距離勐南不遠,因此也頗有些勐南的混亂特性。
不過這兩人入室盜竊就算了,還當著張原的面抱怨,也是夠狂的了。
張原當然不只是帶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只不過那三十三塊玉牌,以及一些符紙硃砂毫筆,包括那株用了好幾次的靈芝,全部都被他收進了儲物袋裡,另外他身上衣服的口袋裡還有幾千塊現金,這是他目前僅有的財富。
那倆大漢扔下背包,正打算走人時,卻見一雙古井無波的眼睛直直盯著他們,可把他們嚇了一跳。
「操,睡眠這麼輕,不怕死得早啊!」一個大漢呸了一口,另外那個冷笑一聲,然後兩人就一前一後旁若無人地走了出去。
可他倆才邁出門口就齊齊飛了出去,呈大字被死死釘在房門對面的牆壁上。
雖然沒被盜走什麼東西,但張原是什麼人,卧榻之處豈容他人擅闖?
而且,在這個混亂地帶,不露點兒狠,難得清靜。
「你們是這家旅館的老闆派來的吧?」張原來到這兩人面前,淡淡問道。
兩人早就懵了,不是被疼懵的,而是被嚇懵的。
幾根鐵釘,就把他們釘在牆上,這是多麼恐怖的身手?
見他們不答,張原也懶得多說,把二人的口袋掏了一遍,總共五百多現金,另外還有個看起就比較高檔的錢夾。
正當張原拿著那五百多現金和高檔錢夾要轉身回房時,走廊盡頭有兩個人急匆匆跑了過來。
「兄弟,請留步!」喊話的是個中年男人,跟在中年男人身後的是個三十左右的平頭青年,那平頭青年身姿筆挺步伐穩健,應該是當過兵。
「有事?」張原掃了過去,從兩人的著裝看,應該是外邊過來的人,不像是這倆竊賊的同夥。
「兄弟,您手中的錢夾有可能是我丟失的,您看看裡邊是不是有張身份證,我叫穆玉海。」中年男人喘著粗氣說道。
張原打開錢夾,果然裡邊有張身份證,見名字和照片都吻合,便扔給中年男人:「看看有沒少了什麼東西吧。」
「謝謝,謝謝。」穆玉海忙打開錢夾,顧不得看裡邊的錢少沒少,估計也是個不缺錢的主兒,而是從某個小格子中拿出一張小紙條,見小紙條沒丟,這才大鬆了口氣。
他揣好錢包,然後掃了那被釘在牆壁上的兩人一眼,心中震驚之餘,快速地向張原伸出手:「兄弟,實在太感謝你了,真不知道如何報答你才好。」
而跟在他身後的平頭青年,卻是看向張原的眼中有了一抹極致的凝重和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