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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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換趙蕎的語氣來講這句話，那就——

混賬趙誠銳，你兒子都比你更像個家之主！

趙誠銳如今共有兒女六個。

對所有孩子都差不太多，基本個「管生不管教」的懶爹，彷彿覺得給了孩子錦衣玉食的矜貴生活，趕上得閑又心情好時，帶著玩玩、逗個趣，這就算盡到為人父的職責了。

既如此，王妃徐蟬與側妃孟貞在關這六個孩子的管教上，就有許多不好的為難之處。

畢竟二人各只個親生孩兒，其餘四個終歸自有生母。倆不好在此事上叫人非議厚此薄彼，明面上總得儘力做到不偏不倚，可這分寸不大好拿捏，最終就落得個松也不嚴也不成，燙手得很。

好在趙澈懂事早，當明白了徐蟬與孟貞的難處，便自覺擔起長兄之責。這些年與幾個弟弟妹妹雖不上多親密，日常瑣事上也不多干涉，卻會關切的學業功課，留心的為人品行，大事上提點著，以免當著行差踏錯。

其實比二妹趙蕎也只年長不到三歲，在自己都還算個孩子的稚嫩年紀就主動擔了這擔子，當然做不到滴水不漏。不過有同理心，對待幾個的雖會有所約束與期許，但不至威壓強求，也會願意聽聽自己的想法。

正因如此，弟弟妹妹對都頗為敬服，從不在跟前造次。

對幾個的來，有時大哥的話遠比父王有分量。

畢竟，大哥個偃武修文，樣樣拔尖的兒郎，而且品行端正人人稱讚，有十足底氣要求弟弟妹妹和樣好。

而的父王，沒有資格這要求。

人到中年都像還沒活明白，實在不夠分量作為兒女心中的榜樣楷模。

含光院書房內，手足三人隔桌而坐。

趙淙心虛氣弱地斜斜瞥著旁側的二姐，生怕立刻要跳起來將自己頓暴打。

「老四你先你的事，」趙澈像開了天眼，「阿蕎還不至在我面前動手打你。」

趙蕎單手托腮，哼了聲：「大哥得對。」

趙淙放下心來，垂頭喪氣：「我這幾日裝病沒過汾陽公主府，又怕大哥知道要生氣，不敢待在府中，就出外閑逛。大前天在天橋那邊看到個很像二姐的人在書，擠過去時正好下台，沒瞧真切。今早便又過去，想看看到底不二姐。哪知才走到半路就碰上父王……」

裝病逃學被逮個正著，趙淙當場傻眼。

趙誠銳厲聲喝問要往哪兒去，鬼使神差冒出句「去天橋看二姐書」，這就捅破簍子了。

「二姐，對不住。我不故意告密，就沒想到會被父王揪住，嚇慌了，不知怎就那了。」趙淙腦袋千斤重，眼眶泛紅。

這兩年性情變了許多，與兄弟姐妹相處再不像時那樣跋扈，確實沒再故意惹誰不痛快過。

趙蕎明白為變成這樣的，對這番解釋並不懷疑，反而同情嘆，友好地在肩上捶了捶：「咳，既不故意告密，那我怎會同你記仇？你二姐講道理的好吧？」

趙淙眼淚吧嗒就掉了下來，隨即又破涕為笑。

「既你姐弟倆的恩怨了結，那來你為何裝病逃學吧，」對面的趙澈屈指敲敲桌，冷漠臉，「你這不願讀書了，還近來累了想緩緩？」

「我想讀的！可我不如三哥。恩師講的有些東西，我開始聽不懂了。」趙淙抹著眼淚，哽咽道出自己心中深藏許久的隱秘恐慌，「大哥，我不傻的啊？」

「不！」趙蕎猛地提了音量，大聲道，「尺有所長，寸有所短。只書讀不好而已，憑就傻的？！」

「你道理還套套的，」趙澈沒好氣地沖著趙蕎的方向冷笑三聲，又對趙淙道，「這樣，明日我過汾陽公主府去問問你眼下的進度，先看看你這怎回事。若實在不適合，咱再另做打算。可好？」

平日都在過問著幾個的功課，趙淙雖不算學得多出色，但也沒到爛泥扶不上牆的地步。估計駙馬蘇放從今年開始為趙渭、趙淙安排了涉及朝政的課程，趙淙比趙渭年紀，開蒙晚些，覺得吃力倒也不奇怪。

「多謝大哥。我之前……嗚嗚……怕你生氣，直不敢……」趙淙哇哇就哭開了。

「你哭得我腦仁兒疼，」趙澈苦笑，「沒你事了，回去吧。」

「我……嗚嗚……我想聽聽二姐的事……」

趙蕎佯怒，握拳相向：「你怕想看我笑話吧？！」

「我呢，早知自己讀不進書，又不個習武的料子，將來成不了大器的。」

趙蕎撇撇嘴，並沒有解釋自己為讀不進書，只又道：「雖家裡會養我，那我也不能像……『那個誰』那樣，飽食終日、無所事事過輩子，吧？所以三年前剛進書院那會兒，我就琢磨著學門合適的手藝。」

在天橋帶打轉好些日子，最終覺得書這行當就很適合自己。

不過，拜師的過程不大順利。還時常逃學去台下給師兄師姐做話搭子，整三年下來才得到書師父認可。

趙蕎想起先前趙誠銘斥責的話，立刻又來了氣：「年前書院最次大考過，我才去行了拜師禮。上個月開始正式登台，至今都沒夠十場，還搭著師兄師姐的，估計台下都沒記得我名號。況且我也沒過我信王府的二姑娘，怎就給府里丟人了？！」

趙蕎緩了緩，嘆氣。

「總之，這事我自己選的，肯定會直做下去。若家中確實不能見容，要打要罵我受著，要叫我收拾包袱卷滾出去，那我也認。好啦，我的事交代清楚了。本來想闖出點名堂再告訴你的。」

「嘖，做足三年話搭子才拜上個師父，你混得可真慘，」趙澈長指輕揉額間，啼笑皆非，「成吧，雖任性了些，總也算件正事。你既定好主意入這行，今便用心鑽研門道，別稀里糊塗混日月。如需家中幫忙打點，就來同我。不過咱話在前頭，若往真被外頭人笑話，你可不能哭兮兮倒了趙二姑娘的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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