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原來是草包】
「不嫁!」
寬敞明亮的堂屋大廳內,一形容清麗卻極為瘦削的女子立於廳堂正中,一雙燦若星辰的明媚黑眸毫不避讓的看向正前方端坐於主位上鬚髮灰白的中年男子,全然沒有半分畏懼。
「混賬!」重重拍在酸枝梨木案上,男子怒喝一聲,視線凌厲,瞪住女子的視線彷彿兩把利劍,能將其生生穿透。
「老爺,您別動氣,為這麼一個外室的女兒氣壞了身子,可不值當……」男子身旁一環佩叮噹的女子柳眉倒蹙,說話間,染了蔻丹的纖柔手指撫上那中年男子的胸口,一下輕一下重的按著。細長的美眸卻始終停留在廳堂正中那個將脊背挺的筆直的女子身上,眸色陡然凌厲。
「我說九姑娘,老爺將你嫁與端王可是為你好,這人呢,可以蠢可以笨但可不能沒有自知之明,敬酒不吃吃罰酒。」說到最後,柳姨娘細長的眼縫忽而張開,黝黑的眼珠子狠狠的瞪了瞪,眼中厲光重重,似要將殷荃整個淹沒其中。
「要嫁你們自己嫁!總之我,不,嫁!」毫不客氣的將柳姨娘投射過來的陰狠視線盡數丟還了回去,殷荃轉身,走的瀟洒。
聞聲,柳如月手腕一頓,面容僵了一僵,而正坐於廳堂當中滿目怒色的中年男子則睜圓了一雙虎目,兩人雙雙沉默,皆是瞪住早已空無一人的門口,心中無不震驚,震驚之餘更是生出無限疑竇。
幾乎是一路狂奔回了自個兒那小的可憐霉氣衝天的柴房,殷荃一邊扒磚頭搜刮好容易藏下的私房錢,一邊沖著空蕩蕩的屋子自言自語:「喂,姐給你出了這口惡氣,你心情好了,能升天成佛了吧?姐知道你給人欺負的慘,可這也不能成為你陰魂不散的理由吧?吶,大不了我吃點虧,每年花一個銅板給你燒柱高香?」
正說著,她忽就頓住,眼神朝門邊瞟了瞟隨即發出一聲低嘆。
尼瑪,她再不受寵好歹也是這殷將軍身上掉下來的種!有這麼對親生女兒的么?!
這樣想著的殷荃翻了個白眼,迅速收拾好細軟朝心底嘆了句:九姑娘,你死的冤枉,我答應給你報仇,你就安心成佛去吧……
腦中那抹哀傷幽怨的聲音頃刻間消失無蹤,殷荃撫了撫胸口,整個人都因為那抹冤魂的離去而變得輕鬆不已。
「安息吧……」緩緩吐出三個字,殷荃慢條斯理的抬起視線,看向由外到內呈外八字形聚集在狹小門口的護院,眯眼在那一道道閃著冰冷寒光的刀刃上掃過,忽然指向頭頂大喝一句:「啊!UFO!」
眾護院被她突如其來的吼聲一驚,紛紛抬頭,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她猛地回身跳窗。
「噗通……」
聽著耳邊盪起的水花聲,殷荃心裡跟著盪起了倆字兒:尼瑪!
情急之下她竟然忘記這柴房外緊挨著的是條河了……
誰特么沿河建房啊!!
在心底咆哮了一句后,眼前順水漂來了一片菜葉子讓她頓時瞪大了雙眼。與此同時,她幾乎絕望的意識到了一個十分重要的現實:一定有人在這條河裡噓噓和嗯嗯過!
啊!!她居然跳進了一條充滿了排泄物的河!!
正胸悶氣短兩眼發黑時,頭頂上方傳來的騷動讓她多了一種感覺:晴天霹靂。
竟然投石?!
我擦!九姑娘你丫肯定不是親生的!
瞪圓雙眼看著那一顆顆擦著頭皮飛過的石塊,殷荃胸中的火氣越發變得強盛起來。似有一萬頭羊駝呼嘯著飛奔而過,捲起漫天的熊熊烈火。
那些穿越文里的女主哪個不是技能全開的外掛女王?!憑什麼到她這裡就落得個拒嫁不成反被親爹追打的倒霉結果?
你大爺的穿越文啊!
沒穿越過不要亂寫好么?帶壞小朋友好么?毀三觀好么?!!
惱怒歸惱怒,但這個殷荃雖與這副軀體的前主人有著相同的名字,卻絕對是性格迥異的兩人。
至少,這個號稱S市第一金牌女律師的女人就不會輕易溺死在這冰冷刺骨的河水裡。
「柳如月!」
一聲清喝自河面而起,如一蓬火花炸響在騷動不堪的眾人耳邊,當即令擠在柴房小窗內的將軍府家丁們變得安靜了下來。
「柳如月!你給我聽好了!即日起,本小姐不再是將門庶女,與殷府再無瓜葛!」
突如其來的喊聲令原本還擠在柴房後窗內推推攘攘、互不相讓的家丁們頓時有些不知所措,齊刷刷的回頭看向站在柴房門口的柳姨娘,似乎是在等待進一步的指示。
「都看我做什麼?還不給我跳河去追?!」被眾家丁詢問似的目光看的一怒,柳如月重重的一頓手臂,身上的環佩立即叮叮噹噹的響了起來。
遠遠的聽見身後傳來接連不斷的落水聲,殷荃皺皺眉心,回頭望了望,心底頓時再度燃起一把怒火。
妹的!還真跳河追!
這些古代人的腦子就是頑固不化!
人家讓你跳河你就跳河,讓你去死你去么!去么?!
這樣想著的殷荃加快了手腳搖擺的速度,無奈眼下正值春末夏初,弱這副身子本就長期虛、營養不良,能撐到現在已是不易,更別提加速擺脫那些身強體健的護院家丁!
只覺雙手雙腳越發沉重起來,殷荃喘著粗氣,連視線也變得模糊不堪。
尼瑪……什麼時候才能到岸?
她暗罵。
水,很冷啊……
混蛋,她這是剛穿越就要死的節奏么?
說好的金手指呢?
說好的醉卧美男膝呢?
奶奶個胸啊……
原本覺得手腳酸重的殷荃現在覺得頭也很重,重得她再也挪不動了。
死就死,誰怕誰?!姐可是死過一次的人!大不了死了再穿一次!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溺水死的話,屍體會很醜……呃……
「我才不要死的那麼丑!」
大吼著挺身坐起,殷荃喘著,滿臉是汗。
「你本來就不美。」
「你才不美!你全家都不美!」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張口,殷荃霍的張大眼眶,瞪向不遠處一個身穿雪白長袍的人影。
「呃……你……?」
「不認識本王么……」似自言自語般的漠然聲音在耳邊響起,只見一白袍男子負手立在窗邊,月光傾瀉而下,將他頎長挺拔的身影籠罩,仿若降臨人間的神子,不染半分塵世煩惱。
「不認識……」揉了揉額頭,殷荃老實的回答。
不知是在河水裡泡了太久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她的頭有些脹痛。
皺眉朝那身影瞥去一眼,殷荃扁扁嘴。
奇葩……
哪有救人的問被救的認不認識自己的……不過,這人身材真是不錯……那雪白長袍的料子似乎也價值不菲,曳地而不染塵,委身而不生皺。
布料?看著不像,那垂感,那質地,那顏色,那光澤……啊,真想摸一摸……
這人究竟什麼來頭?!
狠狠吞下一口口水,殷荃盯著白袍男子的背影眼珠直轉。
轉過來!轉過來!轉過來!
在心底吶喊高呼了一萬遍,白袍男子始終沒有轉身,她終於按捺不住胸中的好奇,開口了:「喂,是你救的我?」
「不,是本王的馬。」
「……」殷荃想撞牆,被一匹馬搭救?!一匹馬?!
「你是誰?」
「本王……」白袍男子漠然的聲音頓了頓,被月光籠罩的身形開始有所偏轉。
見狀,殷荃屏住呼吸,張大眼眶,一瞬不瞬的死死盯住眼前人。
「本王是你未過門的夫君,端王夏侯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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