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二十八章[0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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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裴郅就出門辦事兒去了。

寧茴覺睡到大天亮，從床上起來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屋裡燒著碳也不覺多冷，穿著褻衣便下了床，眼見著窗外透亮的片，對著青丹道：「齊州的天氣真好。」這幾天日日都有太陽呢。

青丹笑著道：「呢，如今這個時候京都怕在落雪了。」

寧茴在水藍星的時候就很喜歡下雪天，白茫茫的片漂亮得很不，那些異獸群畏寒也乖乖地縮在自己窩裡不到處晃蕩，才難得有清閑的時候。

梳洗完兩人便出了外間，用了早飯便按昨晚的計劃往韓二夫人家去。

韓家早分了家，但幾房住的地方都在條街上，至多也就隔兩個門戶。

馬車還未在門口停下，裡頭韓二夫人便親自迎了出來。寧茴掀了帘子下來，眼便看見了石階上的婦人，穿著黛藍色的織錦緞大袖衫，身形偏瘦，面容輪廓柔和。

瞧著韓二夫人，韓二夫人也正瞧著。

從馬車上下來的女子和家意蘭差不多大，只已經梳了婦人髮髻。

遠看著眉眼盈盈，嬌俏的很，隱約可見兩分三娘的影子，再近了看眸光清澈如泉不惹塵埃，瞧便知道自被養護的極好。

到底不熟，韓二夫人甫見著還有些局促，寧茴倒彎著眉眼大大方方地叫了聲二舅母。

韓二夫人連應了兩聲，請人裡頭坐，「外頭風大，還先去屋裡話。」

寧茴點頭道好，「聽二舅母的。」

行人笑笑的往裡去，坐在街邊的婆子又多瞅了兩眼這才溜煙跑回了韓家去，徑直進了老夫人的院子傳了消息。

「老夫人，人往二爺家去了，二夫人已經領著人進去坐了。」

韓老夫人聞言立時從榻上坐起身來，招了丫頭好生梳洗了番，端坐在屋裡的椅子上，邊等著那從京都來的外孫女來給請安問好，邊琢磨著待人過來了又該如何行事。

握著茶盞，水汽氤氳的老眼愈加昏花。

韓家二房沒有繼承家業，但手裡也有些鋪子，雖比不得大房卻也過得去。宅院不大勝在別緻，沿牆邊種著好些藥草，園子里處處都飄著清新葯香。

寧茴隨著韓二夫人路直接去了正院兒，廳前已經擺好了茶點。

兩人落了座，剛開始還有些陌生尷尬，你言我語地問了好過便也就漸漸放開了來。

韓二夫人著著便憶起了早年好些事兒，不免感嘆聲，「這時間過得真快，晃十幾年就過去了。」

依稀記得三娘還個不大的姑娘，轉眼閨女都嫁人了。

寧茴含著笑，邊聽話邊附和兩句，外頭卻傳來略有些耳熟的聲音。

「母親。」

自外頭走來的人身穿著簡單的襦裙，發上簪著紅玉玲瓏釵，面容中上氣質卻卓然，寧茴盯著外頭有些詫異，「韓大夫？」

韓意蘭倒平靜些，笑著道：「不曾想夫人便母親口中的那位寧表姐。」

寧茴也彎了彎眸，「真巧了。」

「怎的，你倆時候還見過面了？」韓二夫人面露疑色，把拉過韓意蘭的手拍了拍，詢問道。

韓意蘭毫不隱瞞地將治病之事盡數了，韓二夫人聽聞臉上笑容又多了些，「原如此。」

韓意蘭日常和各種病人打交道，練就了身話的本事，總能適時地挑起話題，叫這前廳氛圍刻也不曾冷下來，本來只打算過來瞧瞧順便送個禮的寧茴愣多留了些時刻。

將近午時，韓二夫人拉著寧茴留用飯，「都這個時候了，用了飯再走，也不差這時半刻的。」

寧茴本要應下，邊的青丹卻暗暗拉了拉的袖子，「少夫人，你忘了，早時和世子約好了，中午去城中的燕回樓用飯的，這個點兒那頭怕正等著呢。」

刻意壓低了聲音，但韓二夫人和韓意蘭兩人都離得近，倒也聽了個清二楚。

這便不好再留人了，韓二夫人笑道：「既如此待有了空閑咱再另找時間。」

寧茴邊往外走邊聲問青丹道：「裴郅時候了要去燕回樓用飯的？」

青丹扶了扶的手，「今晨起身的時候啊。」

聽這，寧茴細想了想，腦子裡還真微浮出了點印象。

馬車從韓家門口路過，因為怕裴郅久等，速度有些快，守在老宅子門口等著迎人進府的婆子丫鬟甚至都來不及做出反應，眼睜睜地看著那馬車消失在街頭。

韓家裡正熱鬧，老夫人坐在上首，特意穿了前兩日剛裁的織錦新衣，花白的髮髻上新打的金簪子，這從頭到腳除了手中的拐杖盡數煥然新，滿皺紋的老臉上也難得堆了幾分真切的笑。

韓意梅攬了丫頭的活兒在旁邊伺候著，盡心儘力地討歡心。

「祖母，那寧表姐怎的還沒過來？果真箇沒規矩的，再怎地也應該先來拜見祖母的。」

韓老夫人深以為然，但這面上卻不顯，張嘴還斥了兩句，「就屬你話多，不話沒人當你啞巴。」

韓意梅委屈得緊，卻也不敢頂嘴，比不得韓意蘭有資本有底氣，婚事還得仰仗著這老太婆。

「老夫人，老夫人！」穿著灰褐色褂子的婆子急竄竄地跑了進來，不等上頭人出聲兒喘了半口氣就道：「人走了！」

韓老夫人猛然睜大了眼，瞬間拔高了聲音，「走了？！」

有些不大相信，老臉上的紋路隨著怒氣升騰又加深了些，「就這走了？！」

那婆子回道：「走了，出了二爺府上的門乘了馬車直接就走了，奴婢攔都攔不及。」

韓老夫人被氣了個倒仰，「好個外孫女兒！真韓瑜心的好閨女！」

桌上的茶碗果碟被砸了地，堂中下人個個都戰戰兢兢，韓意梅立在邊兒上盡量減自己的存在感免得成了出氣包。

韓老夫人拄著拐杖走來走去，心裡頭的火氣怎擋都擋不住。

好啊，好啊，這當真不把這個外祖母放在心上的，跟娘樣，都混賬貨！

「老夫人你消消氣，沒得氣壞了自己身子。」

嬤嬤勸了又勸，韓老夫人這才漸漸收斂了些坐回了椅子上。

渾濁的魚目珠子轉了轉，冷哼了聲，轉頭吩咐人道：「去，叫人跑趟，把二房的意蘭和三房的意竹都叫來。」

「老夫人這……」

「我那好外孫女兒不來見我，那我這老婆子就親自去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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