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三十三章[0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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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茴見有些驚訝，「你怎來了？」

韓意蘭將手裡裝著藥丸子的瓷瓶還有漓提著的食盒遞給身邊的青丹青苗，笑著回道：「聽表姐要回京了特來送送。」

指了指瓷瓶，「路上不好走，風大天冷，這些退熱的藥丸子，備著用。」又指了指食盒，「這我和母親做的些適合帶在路上用的平春食，都些新巧的樣。」

想的周到，寧茴笑著道了謝，兩人又湊在起了些離別話，不過會兒那頭齊商就在喊著啟程了。

寧茴這才點了點頭與告辭，拉著披風踩著下馬凳上了最前面的馬車去。

韓意蘭站在原地，面帶著笑。

寧茴從窗子里探出半個頭，沖著揮了揮手。

韓意蘭也抬手招了招。

從車頂上振翅躍飛的麻雀落在了街道對面的圍牆上，抖了抖翅膀穿過橫斜的枝椏消失在遠方，目光里微含了光，隱掉那泛起的點點艷羨。

平春之外又該怎樣的光景？

終有天，也要去遠方天際走走看看的。

要不然這輩子便真的白活了。

「姐？」

韓意蘭轉頭，「走，回去了。」

寧茴從荷包里掏出那朵夜夜香，有些感嘆，「今日別也不知道時候能再見了。」

裴郅手搭在膝上看著那朵夜夜香，眉間淡淡，想起突地輕嗤了聲，「有點兒意思。」

寧茴皺著眉頭看向，「你？」

裴郅往靠了靠身子，「沒，只突然想起了點兒事。」件挺有意思的事兒。

撩了撩窗帘子，凝著外頭飛逝的長街瞧了瞧，卻又開了口，「你那表妹你恐怕見不著了。」

寧茴抬眸回望，「啊？」

裴郅丟下帘子，餘光掠過，「不過也不定，如果夠聰明又夠本事運氣又頂好的話。」也許又另番不同的光景了。

好與壞，八二開，有點兒難。

寧茴眨了眨眼睛，滿頭霧水，「你到底在些呀？」這都跟呀，沒頭沒尾的完全聽不懂。

裴郅摸了摸的頭，神色冷淡，「無事，左右與你我沒關係。」

…………

隊伍路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才走了半路程到達了閬陵地界，晚間直接歇在了城南門外的驛站里。

驛站雖然簡陋但比起馬車還要舒服多了，寧茴無力地躺在床上，連翻身都不願多動個兩下。

裴郅沐浴披著外衫站在窗口吹了會兒風，閬陵驛站靠近長河，從這兒望去還能望見船上明明滅滅的燈影，聽見隱約的槳聲。

很快就關上了窗，也沒有去床上，反而坐在圓凳上慢悠悠地擦著寧茴從未見用過的長劍。

利刃映著燭光，冷意森森的。

寧茴伸手擋了擋反過來的冷光，從被窩裡探出毛絨絨頭亂毛的腦袋，問道：「裴郅，你在幹嘛呢？」

裴郅抬起頭，面上的陰冷還未來得及散盡，「許久未用，擦擦上頭的灰。」

寧茴下巴抵擱在交疊的手背輕哦了聲，又多看了兩眼方才重新拉蓋著被子躺下。

握著帕子來回擦了許久才重新插回了劍鞘里，抿了口茶水，握劍起身慢踱兩步滅了豆大的燭火上床睡覺，那劍便放在了身側。

寧茴很快就睡熟了去，倒裴郅在黑暗中半闔著眼，直到將近卯時才睡了個時辰。

寧茴早起來用了完熱騰騰香噴噴的雞湯麵，上頭撒了些綠油油的香荽和切細的蔥，瞧著可喜人。

吃了口，眼睛彎成了月牙。

裴郅看了眼，微笑了笑，將裝著菜的碟子往手邊移了移。

吃得快些，完便握著劍下樓去了。

寧茴也沒去找，而溜煙兒地跑到頭去看了兩眼自己的山茶花，見它沒有因為路途顛簸而萎靡，精神樣貌比要好上不少，這才將顆提吊著的心咽回了肚子，慢悠悠地轉了回來。

今日外頭烏雲片連至遠方，暗沉地像要壓下來般，堵悶得慌。

從閬陵到京都還約莫要走兩天，離京越近這天兒越冷，在路上愈久愈難捱，早天到京都早天解脫，即便天氣不大好也仍要繼續前行，總歸除了段路外都官道，也還好走。

辰時過隊伍便又整裝待發，寧茴在外頭站了會兒，跺了跺有些發僵的腳，再不願在這外頭吹風了，帶著青丹青苗手捂著暖爐飛快地上了馬車。

歪靠著身子，半掀帘子往外瞥了瞥，看著外頭來來往往的侍衛，面上不由浮現出幾縷疑惑。

雖然裴郅手下的這些人平日里從上到下也都這副不苟言笑的冷酷模樣，但今日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同，總有種莫名的感覺。

寧茴虛看著青丹往車內爐子加炭，摟著毯子靜默無聲。

裴郅頂著冷風也進了里來，坐下叫了青丹青苗下去，「今日你去面的那輛馬車，下去的時候叫楚笏上來。」

青丹青苗飛快地抬了抬眼，忙應了。二人將內里的東西碳爐子收拾好，又將路上可能需要的東西擺置了出來，這才相繼拎著裙擺出去。

厚重的車帘子微晃了晃，不過須臾楚笏微瘦的身影便出現在了門口。

「世子，少夫人。」楚笏問過好便不再話，抵著長劍挺著脊背，微垂著視線坐的筆直筆直的。

裴郅則斜睥了寧茴眼，劍放，袍子撩，半靠身子，乾脆地閉目養神去了。

車內安靜的不行，甚至能聽見平緩有序的淺淺呼吸聲。

寧茴左看看右看看，揪了揪自己散下來的頭髮，時之間茫然的很。

這要幹啥呢？

莫名有點兒緊張。

路上平靜的有些過頭了。

周遭的氛圍影響了寧茴，裹著毯子半低著頭，也不打擾，轉而和青青草原商量起山茶花的事兒。

「青青草原，你咱怎辦？」

頭那車山茶花除了那棵白色的全部都送給皇帝陛下的，天十二個時辰有人輪流換班守著，想偷偷摸摸過去塞進空間草原里根本都找不到機會。

路上要塞不進，等回了國公府就更惱火了，就這棵擺在院子里花枝招展的比那光禿禿的梨花樹可要扎眼的多，難度係數至少得五顆星呀。

寧茴發愁，青青草原也有些發愁。

它躺在自己的被窩撅著屁股拱了兩下，爬起來的時候扭了扭自個兒的肥腰。

勉強安慰道：「沒關係，天無絕人之路，車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村，總會有辦法的。」

「話這。」寧茴重重地嘆了口氣，這棵山茶花十二萬，加上前些日子攢的，統共也就三十來萬，時隔這久連半都沒湊到，倆簡直太失敗了。

「沒辦法，時代造就英雄，時代也會泯滅英雄。來，跟著我深吸兩口氣，我要相信這個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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