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開啟！

「該帶的東西帶好了么？」

「嗯。」

「毛巾，牙刷了？」

「帶了...」

「身份證，手機充電寶，還有耳機！」

「帶了，帶了.....」

?某個燥熱而安靜的夜晚，路小道那個偏僻的小區房間內，沈凰不停的檢查著路小道的行李箱，按照行程明天中午就要上飛機踏上北京的旅程。

路小道看著忙前忙后的沈凰，神情古怪。

他很想吐槽一句你怎麼像我媽一樣，但是又不敢說，因為這時候沈凰肯定會笑眯眯的回上一句，「乖！兒子！」

「好了！」沈凰大功告成般的將行李箱鎖上，拍了拍手道：「鑒於你這些日子像是一個沒了腦子的殘疾人，所以我才好心好意的幫你來收拾東西，免得到時候丟三落四誤了飛機！所以你現在給我就算不給我擺出一個感激涕零的架勢，好歹嘴上也要說一句謝謝吧。」

路小道撓了腦袋，傻呵呵的笑了兩聲。

沈凰看見這一幕嘆了口氣，也不介意，能笑出來就證明沒徹底傻完，還有救。

一陣倒騰后，兩人坐在小區外的樓道，拿了一把搖椅出來乘涼，沈凰坐在椅子上面，而路小道就乖乖的坐在她身旁的台階上。

皎潔的月光跟清爽的涼風撲面而來，輕輕的打在兩人的身上。

「去北京的事情都準備好了么？「路小道問道。

沈凰閉著眼睛，輕聲道：「老爸在學校附近先租了三年的屋子，到時候先去那裡放行李。」

路小道哦了一聲，驚嘆於沈凰老爸的權勢之外，就只剩下獃獃的望著天上的月亮。

記得沈凰老爸對自家女兒跟一個男人這麼親近是有些不滿的，曾經還專門挑了一個時間親自來到了學校，只不過當看見是路小道這麼個慫蛋玩意后就眉開眼笑起來，五大三粗的身形站在路小道面前，大手狠狠的拍了拍路小道的肩膀，豪爽道：「小子，我家女兒這三年就麻煩你多照顧了啊！要是她在學校惹出了什麼亂子記得打電話給我。」

估計是因為路小道太過於人畜無害，沈凰老爸壓根不覺得自己的女兒會受到欺負，就像一個小奶狗，能欺負老虎的兒子么？開玩笑的不是。

只不過現在，路小道一想到明天下午他就會出現在北京，就不由得一陣發愣。

記得以前他就一直在想像著自己的未來會怎麼樣，想了很多結局，若是考不上隨便某個野雞大學，那就在落城找個工作，當網管也行，寫小說也可以，但是唯一不能想象的是現在他竟然要去跟沈凰和李媛媛讀上同一個大學，這若是放在以前誰會信？

一切都跟夢一樣。

但是或許正是因為這樣，所以路小道才又覺得這麼的虛幻，虛無縹緲，一觸即隨，他不敢做出多餘的事情，生怕這是一個夢。

只是這兩天突然又有一個聲音不停的在路小道腦海中盤旋，像是在他的腦海中放了一個錄音機，不停的循環播放著。

那個聲音不停的說著，「路小道，你要堅強起來啊！任何事情都要學著去面對，帶著我的份，聽到了沒！」

這個聲音一直重複的說著，路小道的腦海中又閃過了那刻意遺忘的片刻，地底廢墟，殘垣斷壁，那個男人重重的抓著他的肩膀，告訴他要帶著他的份一起活下去。

「要堅強！」

「要去面對！」

「帶著我的份！」

路小道猛然捂住了自己的腦袋，感覺痛的不行。

「你怎麼了？」沈凰突然問道，清脆的嗓音打斷了腦海中的聲音。

路小道臉色有些蒼白，微微搖了搖頭。

「別想太多啊。」沈凰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明天就要走了，一切都會好起來。」

路小道嗯了一聲。

半個小時后沈凰離開了，換成了路小道一個人，他還是沒有坐上椅子，只是靜靜的坐在台階上。

「哎，鬼大叔，你在么？」路小道突然開口。

寂靜的樓梯出奇的安靜，沒有任何動靜。

似乎就像那時候說的，他已經沒耐性跟路小道耗下去了。

路小道一個人輕聲說道：「以前只是怕，但是譚浩死後不知道為什麼就越來越抗拒了，到現在似乎我想選擇我想要的生活已經成了不對的事情，因為那樣似乎太自私，承擔著太多人的傷痛，結果去北京就像是懦夫，需要逃避什麼一樣。「

路小道撓著腦袋，埋怨道：「可是我又不知道我到底要幹什麼啊，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算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可我只是一個尋常人，又能做些什麼？」

「路小道？」背後有聲音響了起來。

路小道一驚，轉過頭髮現竟然是隔壁的那個中年男人。

「您怎麼來了？」路小道問道。

「沒事情，隨便走走。」中年大叔坐在了路小道的身旁，煙在手上燃著，兩鬢已經有些斑白，臉上更是充滿著滄桑，但卻給人一種格外穩重信服的感覺。

他笑著說道：「不小心聽見了你的話，是因為遇見了什麼事情所以想不開？」

路小道輕輕嗯了一聲，似乎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畢竟經歷過很多，所以問道：「大叔你是不是很難過？」

中年大叔吸了口煙，輕聲道：「當然，自家女兒出意外沒了，能怪誰？誰都怪不了的，唯一覺得就是心痛，這些年沒賺到多少錢，更沒陪好女兒。」

路小道撓了撓頭，沉默了很久輕聲道：「如果說您女兒並不是因為煤氣爆炸，而是因為別人的關係，您會怎麼樣了？」

中年男人望了他一眼，平靜道：「哪有那麼多如果，不過如果真是這樣我肯定會找到那個傢伙啊，躲在那裡都要找出來的，既然害了我女兒一條命，那就一命賠一命！」

路小道輕輕問道：「可是如果說這樣會讓您現在的生活都徹底煙消雲散，並且您的女兒也回不來了，也值得么？」

中年男人揉了揉路小道的腦袋，似乎有些覺得眼前這個傢伙不開竅，」傻小子，這種事情是不能用值不值得來衡量的，只分你願不願意麵對，因為這種事情只要是個男人都必須要面對的啊。「

中年男人深深吸了口煙道：「不過我還真的希望是如此，能讓我有一個借口去發泄，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有些東西傷在心裡更難受。」

路小道點了點頭道：「有些苦憋在心裡最是難受。」

「臭小子，怎麼這麼點年紀還多愁善感的。」中年男人裂開了嘴。

路小道嘿嘿道：「大叔您的心態挺好的。」

「嗯，我已經跟媳婦決定了，一年後再要個孩子，是女兒更好。」中年男人感慨道。

路小道問道：「不會傷心么？」

中年男人微笑著說道：「我從小就在山西的農村長大，沒錢沒書讀，所以跑去跟別人學開挖掘機，結果後來工地不給錢跑了，在上海餓了兩個月才找到工作，洗盤子，掃廁所，搬磚，什麼沒做過？到最後好不容易在餐廳大廚那裡打下手，因為腦袋瓜子笨，足足打了半年的下手，才能跟師傅學做菜，像我們這樣的人無論生活過成怎麼樣，都得向前看，因為痛所以就不想前走了？生活還是要過下去的。」

路小道微微低著腦袋，嘴角卻不知道為何流露出了一絲無奈的笑意，他輕聲道：「放心吧，大叔你們以後肯定會過的很好得，你們女兒在天上的在天之靈不久也會得到安息。」

「接你吉言了！」大叔沒太聽懂路小道的話，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走了，早點睡。」

寂靜的樓梯又只剩下了一人，月光如水灑在路小道的全身。

路小道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將一枚硬幣拋了出來，在月光的映照下栩栩如生。

整個落城都被什麼東西給籠罩了，如海市蜃樓般虛無縹緲，從天空高處看去就像是海水深處的倒影，而在落城的天空高出，月光黯淡，一扇宛如巨鯨般高大的遠古大門出現在蒼穹之頂。

莊嚴肅穆。

高高在上。

「試試唄。」少年仰頭望著天空輕聲說道。

公元2018年8月的某個夏日夜晚，那扇獨屬於路小道的命運之門徹底開啟，並且再也無法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