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喬輕衣紅著眼睛，轉過頭，憤恨地看著他：「你，你做這一切，到底為了什麼！讓媽媽入土為安不行嗎？你還要折磨她到什麼時候？」

長生尊輕笑了一聲，幽深狹長的眼異色流光，紅瞳一股妖異之色流出，那喑啞的聲調緩緩說道：「我要復活她。」

喬輕衣再次震驚，直直站起來破口大罵：「你有病嗎？當年親手了絕了她的生路，讓她絕望至死，現在又想要復活她，你到底在幹什麼？你是不是又想印證什麼「人類可以復活」的荒唐想法？」

「人類為什麼不可以復活？」長生尊低低的笑著，「人類為什麼不可以長生不老？你看見了，完美洲的人，他們都長生不老，你看他們都很開心！」

喬輕衣怒道：「可是他們為此付出的代價太慘重了！你為什麼想要長生不老，永遠不老不死的誘惑真的那麼大嗎？為什麼！為什麼非得搞這些！」

長生尊驀地怪異的笑了：「女兒大了，敢頂嘴了。」

喬輕衣一時語噎。

不知道為何，童年時期的他，與如今見到的他，總有些出入。

又或者是因為，自己長大了，心態成熟了，驟然覺得當年的陰影不過如此。

「我要實現全人類都長生不老，我要一個不死的國度。」長生尊望著女兒，緩緩說道。這是他多年以來的夢，唯一的夢，這是他首次向眼前長大了的女兒說出口。

「但是如果要實現，就必須要有犧牲。這個壞人便由我來做。我只是在做一件為全人類造福的事情。」

長生尊緩緩說著。

「恕我無法理解」喬輕衣心中警惕著。

造福全人類長生不老，建造一個不死的國度，也虧得這個人敢說得出口。

縱然這件事誘惑太深，喬輕衣也不禁想要幻想一番。但是想想過後，立即否定。

「你的話，很誘人。但是，我不接受你的洗腦。」喬輕衣緩緩說道。

她想，她終於知道了，完美洲的居民將他奉為神明的理由了，一個想要為全人類長生不老技術的人，此事若成，他將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人。但，這個根本不可能實現。

即便實現了，也只是會如完美洲的人們那樣，用那種醜陋的方式活下去。

沒有人願意全身坑坑窪窪的永遠活著，那樣簡直生不如死！！

「呵！」長生尊冷笑一聲，紅色瞳孔微微眯起，「所以，你不支持我？」

喬輕衣冷冷地看著他：「我不支持你，如果你繼續做下去，造成的傷亡更多更重的話，我會和你作對。」

「為什麼？」長生尊緊緊攥著喬輕衣的肩膀，紅瞳冷冷地盯著她，「你是我的女兒，你憑什麼幫他們？那個喬明光，那個徐天昀，他們不過是榮幸養育了你幾年，你就要為他們如此對我？」

喬輕衣一時之間無話可說。這種氣氛真實奇怪。

「又或者說，你喜歡那個孩子，那個叫做徐墨白的孩子。」長生尊驟然興奮，紅瞳里竟淌出了血水，「你知道嗎？當年我收集了那麼多孩子做活體實驗，一個一個的植入不死晶元，但都失敗了，唯有徐墨白，唯有他竟然成功了！！」

「你。」喬輕衣愣愣地看著他。

想到了徐墨白從前所說的話。

「我記得，我亦來自完美洲，我的家族被一個組織滅族，然後將我帶走。我在想，我的殺父仇人，殺母仇人，滅族仇人，究竟會是誰。」

喬輕衣頓時心一驚：「是你，是你滅了墨白一家，是你對他進行了實驗，是你！？」

原來，原來她與徐墨白兒時，竟也是有某一層的淵源的！

當年，長生尊為做活體實驗，以永生邪教不斷的傳播長生思想。暗地裡殺人全家，把孩子帶來做實驗。

她依稀記得。

當年，在幽暗密室的牆邊，總能聽到許多孩子的痛苦驚呼聲，還有哀慟的哭聲，驚悚的叫喊，那根本就是個人間煉獄。

「是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長生尊微微眯眸笑道，「包括對你的幾次圍殺，也是我。」

「你還是不是人？」喬輕衣氣到聲音都在顫抖。

「我不是人。」他低聲道。隨即笑道，「因為我將是你們的神明，只要不死的國度建立完成，那麼我所做下的一切罪孽都可以消除。」

「為什麼非得要所有人長生不老，你自己一個人不行嗎？為什麼要連累那麼多人？」喬輕衣根本看不懂這個人。

豈料，她的話，卻徹底激怒了他。

長生尊驀地拿起旁邊的碗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不可以！不可以！！」

他拿起易碎的物品就往地上扔，整個密室內，全部都是花瓶碎裂的聲音。

一把刀握在手中，在喬輕衣不敢置信的目光下，長生尊將刀狠狠地刺入自己的心臟，然後又拔出，血液四濺，又刺入手腕，血液不停地流淌著。

喬輕衣被這一幕徹底嚇傻了，待在原地，一動不動，愣愣的看著他自殺自殘。

可他就好像是感覺不到痛處一樣，還在笑著，丟下了沾染了血的刀，直勾勾的看著喬輕衣，似是在邀請她看自己身上的傑作。

「你看到了嗎？不會痛，不會死！血流幹了，也不會死！」他的紅色瞳孔里泛著瘋狂的光波，「多少年了都是這樣！」

喬輕衣心中震驚，呆愣地看著他。

「多少年了？我記不清了！多少年了！還有我這雙眼睛，紅色的！紅色的，每次別人用異樣的目光看它的時候，你知道那個時候我都想做什麼嗎？」

長生尊低聲說道：「我都想挖了這雙眼啊！！」

喬輕衣驚懼無比。

「我這樣活了多少年？多少年！是啊，生不如死！所以憑什麼你們可以正常的死亡，而我卻要忍受時間的流逝，像一個軀殼一樣殘存在這個世界上，我根本就是一個早不該存在的人，你說，這是為什麼！」

「我就是要所有人一起長生不老，所有人，他們都得來陪我！」

一番話說完，喬輕衣已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

聽聞過讓人陪著一起死的。

沒聽過拉著人一起活的。

但是他想要的，代價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