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太白
衛雲青成親之日,陵國舉國歡騰,大街上熱鬧非凡。
程一白和秦陽來到護國公府,遞上賀禮。秦陽淡淡說一句,「恭喜」。程一白嘴抖一下,這大喜的日子,要開心,「啊哈,衛雲青恭喜,祝你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啊!」
嗨,還是她懂事啊,程一白一腳先走進去。秦陽在後頭勾起了唇。
宴席上喜氣洋洋,賓客之間相談甚歡,酒水不斷,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好不樂乎!
程一白沒見過酒席,拉著秦陽在護國公府走走停停,欣賞著每一處的裝飾和喜悅的氣息。那些官員見到秦陽紛紛行禮,讓一白感到凡俗。
兩人來到一棵大樹旁,「秦陽,你說我們也種上一棵怎麼樣?」
曾經有個少女坐在樹叉上吃著雞腿,非要賴在衛府,如今那個少女又回來了。秦陽看一眼樹枝,低頭,那個少女正在身旁。
「不過,要種哪呢?」,程一白用食指撓一下腦袋。
秦陽把她手指拿下來,「種我們的新房前。」
程一白獃獃看著秦陽,有雪花飄落,落在他的玄衣之上,「秦陽,怎麼不見你穿其他顏色的衣服?」
她不知道他失去她的兩年裡,他只想藏在黑暗裡,秦陽微笑,「啊夕給我買衣服,什麼顏色我都穿。」
一個僵持男兒撒嬌起來,原來也可以很可愛。程一白嘟起嘴巴,「好,我給你買,白色,翩翩公子世無雙,我的公子,哈哈」
「嗯,你的」,秦陽低下頭吻著屬於他的人和他所歸屬之人。
雪停了,天空泛著金黃色,護國公府遍地金黃,每間里都是金色的。
楚和揭開紅頭蓋,一身的大紅色,房間外隱約能聽見賓客的歡快談話聲,「啊寧,你聽,外邊的人多快樂。」
「公主……」,啊寧不知怎麼安慰她。
「無須安慰我,我心中自有數。」,楚和走到鏡子前面,拆下銖釵頭冠。鏡子里的人美艷,眼神如湖中之水,平和無波瀾。
冬天的太陽落的飛快,燈火通明,大紅的綢布形成一片紅海。
程一白正拉著秦陽回大堂之中,紅色的燭影映在她臉上。她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身體逐漸冰冷,周圍的一切變得清晰又模糊。有很多的人,每個人手裡都有一把劍,都圍著她,她身上穿著奢華的嫁衣坐在地上用琴支撐著自己,師叔受了傷站在她身邊,……一白心在劇烈的跳動,有人在叫她……
「啊夕,啊夕~」,秦陽抱著一白。程一白捂住胸口,她的胸口好痛,有火在燃燒……
秦陽側手打暈一白,抱著她趕回王府。
凌弈在外看到秦陽抱著程一白,立馬去取馬車。
秦陽不斷往一白體內注入內力,血靈封印慢慢穩定下來,收掌。
「噗」,鮮血從口中噴出,程一白倒在秦陽的懷裡,鮮血染了大半個被子。一白慢慢睜開眼,雙眼無神,嘴角的血鮮艷,讓她蒼白無色的臉看起來如紙張。
「啊夕,你怎麼樣?」,秦陽緊鎖雙眉,瞳孔在收縮,摟著一白雙手在顫抖。
「幫我叫冬瓜過來。」,程一白無力,手垂在兩側。
秦陽的手才鬆了下來,不抖了。
冬瓜跑進來,「師姐,你哪不舒服?」
眼神重聚,程一白看著冬瓜,「回太白,立刻,馬上!」
「太白現在沒……」,冬瓜擔憂,不能讓她回去。
程一白不知哪來的力氣,甩開被子,就要撐起來,「我自己回去。」
秦陽只能護著她,「啊夕,夜色已深,明日回去可好?」
程一白走到衣櫃開始收拾衣衫,往門外走。秦陽和冬瓜根本攔不住。
冬瓜在後面跺腳,怎麼辦,攔不住,師兄不在,拉住前面的秦陽,「秦王,不能讓師姐回太白,否則會出大事的!」
秦陽沒時間聽他解釋了,快速走到一白身後,伸手就要打暈一白。程一白感覺到身後的風,側身,轉過去看著秦陽和冬瓜,「今夜誰也不能攔我!」
「師姐」,冬瓜萬沒想到一白有內力,居然躲過了秦王的招數。
啊夕的內丹已經恢復了,他知道。但她的內力是剛剛他注入的?還是之前自身保留的內力?秦陽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一路疾馳,兩天一夜,程一白已經回到太白,冬瓜,秦陽和凌弈緊跟其後。
程一白飛身到太白莊園,「師叔,師叔」。房間和果園都沒有找到,水靈獸也不見了。
「水靈獸」,程一白對著後山大喊。
水靈獸聽到一白的聲音,大聲吼叫。程一白飛身過去,是太白的靈地,裡面埋葬著太白的歷代尊者。
最前面有兩塊墓碑,師父和師叔!程一白一步一步走到墓碑前,每一步用上全身的力氣去走,水靈獸也走她跟前用頭去蹭她。
程一白直著身板跪下去,眼神木然,眼淚無聲落下「師父我不搗蛋了,會好好聽師叔的話,師叔我不偷果子了,你們別丟下我好不好?」
「師叔,小白真的不偷果子了,不偷了,不惹你和師傅生氣了。」
這就是不讓她回太白的秘密嗎?秦陽上前跪下,抱住一白,「啊夕,師父師叔很是疼愛你,不會責怪你的」。秦陽眼裡哀傷看著兩塊墓碑,師父,徒兒來了。
冬瓜帶著師兄們來到墓園,看到這一幕,哭紅了雙眼,「師姐,師父,師叔沒怪你,真的。」
「啊夕」
「師妹」
程一白暈倒在秦陽懷裡。
太白的天空真的很藍,樹也多,果子多。師叔還在,師叔好賭,偶爾從山下帶民間小玩意回來給她,教他練功,經常也罰她去禁地面壁思過。師父每年會回來,給她帶秘籍,有時看著她會叫她,啊夕。
秦陽和凌弈被擋在門外。
「秦王是吧,我是小白的二師兄程峰,我希望你能離開太白,離開小白。」
秦陽稍作停步,聽完,直接進了房間。
「你……」,程峰跟進來,一個王爺竟毫無禮數。
程一白安靜地躺在床上,毫無聲息。
「她怎麼樣了?」,秦陽邁不開一步,不敢再靠近。
程峰真的不想跟一個外人,還是太白的仇人談論任何事情,心裡礙於禮數,只得回答,「還在昏迷,已經通知師兄往回趕,也派人去請顧神醫了。」
這一次,程一白沒有半分醒來的跡象。
顧笙,程峰,秦陽三人守在房內。
顧笙一身醫術,也無法解開這病症,也可以說她本無病,無從醫治,「元凡還有幾天回來?」
「最快後天」,楚國雪災,不出所料師兄在楚國,一去一回馬不停蹄最快也要十五日。
凌弈敲門,秦陽出去。
「王爺,皇上那邊說有要事請王爺回去。」,凌弈觀察秦陽反應,等待他的回復。
秦陽面無表情,眼神中不耐煩,「告訴衛雲青,不想當皇帝就把事情處理好!」
「諾」,凌弈替衛雲青擔憂,王爺這是要發火的徵兆啊。
太白的空氣沉悶,秦陽日夜守著程一白。程峰不好趕他,也守著他,男女有別,不能讓他毀了小白的名聲。
元凡趕回來了,直接推開房門,「讓顧笙過來!」,元凡用內力探知血靈封印還在,只是體內的內力在衝撞封印,兩股力量在對抗,不相上下。
「她體內的內力隨著內丹重聚,但血靈封印解不開,小白意識和內力一直想要衝破封印,那她永遠無法清醒來,直到內力耗盡,小白……」,顧笙早已探知,但結果如此,他也無能為力。
秦陽拳頭在蜷縮,青筋暴起,是他錯了嗎,不該留她在他身邊的!如果不是他,她是不是就能平安地生活下去。
元凡的劍掉落在地,血靈封印無解!這是師父下第一重封印時就告訴過他!
元凡抱著一白,落淚,「是師兄不好,沒照顧好你。」
秦陽衝出門外,凌弈趕緊跟過去。
「大師兄,秦王闖進了藏書閣禁地!」,冬瓜來報,師兄怎麼哭了?
「禁地,對,去禁地!」,元凡放下一白。藏書閣肯定一定有記載,他從未查過卷宗,只見過師父使過一次,叮囑他血靈封印無解,萬不得已不得使用!
除了冬瓜,所有人都去了禁地,尋找關於血靈封印的記載。
藏書閣被翻的凌亂。
元凡找到一款書簡,面如土灰,「不用找了!」
秦陽把書簡拿過來:月靈封印無解,自太白創立以來,只一人被下此封印,此人心中困頓痛苦不堪而強行用自身內力震碎封印,封印毀,人亡!
——————————————————————————————
「整個太白,小白最有天賦,除了師父屬她修為最高,她的內力都不足以震碎血靈封印,為今也只有你了!」,小白在這世上多苦難,整個太白都放心尖上疼惜,現在生死未卜,元凡自知辜負了師父師叔的寄託,內心痛苦內疚。
秦陽望著腳底下的深崖,「她以前最愛的是這裡嗎?」
很久以前就聽她說太白後山有一處地,很美,那還有個小山洞能藏錢,她的錢還沒花呢。她若死了,他定陪她,他的啊夕怕冷。
「是啊,小白愛在這練功,其實是常被罰在這練功,老是偷果子吃,貪嘴著呢,還往那小山洞藏錢,還以為大家都不知道呢,師弟們都往那小山洞給她塞錢……」,元凡還想繼續講,指著山洞的手已經垂下,風吹亂了他的發,吹紅了他的眼眶,吹進喉嚨發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