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八:成親
一直到蘇應宸成親這段時間,皇上的病也沒個消息,人人都說這病邪性的很,怕是不能好了。
話雖如此,但喜事該辦也得辦,民間不是有個說法叫沖喜嗎?喜事辦的多了,沒準兒皇上的病慢慢的就好了呢。
這天蘇應宸早早的起了身,換上了大紅喜袍。
他的樣貌隨了曹千憐幾分,也隨了蘇耀不少,半分秀氣半分堅毅,看起來像個小書生,反正樣貌是不差的。
這稍微一打扮,俗話人靠衣裝馬靠鞍,穿上量身定做的喜袍,看起來倒是更加好看了幾分。
曹千憐從一大早上就開始吵鬧,說今天是她兒子成親的好日子,她一定要出去看看。
「二娘子,今兒是八哥兒的好日子,你要是出了門豈不是破壞了八哥兒的親事?到時候讓外人知道了八哥兒有一個你這樣的母親,真真兒是丟了八哥兒的臉啊!」
婆子的話說的毫不留情,可曹千憐卻不以為然。
「我是他親娘!他敢對我這般不孝,怎的,還怕外人說嗎?」
言下之意,是外人知道了蘇家和蘇應宸這般對曹千憐,一定會為曹千憐說話的。
可她不知的卻是,自己的壞名聲早就傳出府了,紀家之所以將女兒嫁進蘇家,提出的唯一一個條件就是讓蘇應宸脫離曹千憐這個母親,記在秦曼槐身下,至於曹千憐在蘇家怎麼活、師生是死,他們壓根不在乎。
「二娘子想必還不清楚,主君已經下了命令,將八哥兒記在大夫人身下,算是嫡子,和你沒半分關係了,還有,八少夫人娘家說了,嫁女兒到蘇家就要八哥兒和你徹底斷絕,否則這親事就斷了,你說說,你得多討人厭?連外人都這般嫌棄你。」
「你胡說!」曹千憐站起身,抬手想教訓那婆子,卻又被她輕鬆推倒。
「省省吧二娘子,主君眼下不管你是生是死,別奴婢手勁使大了在這兒掐死了你,到時候多得不償失?」
「賤婢,你這個賤婢,你給我等著!」
到了紀家接親,蘇韻瑤等人並沒跟去,而是守在蘇家門前等著蘇應宸接親回來。
蘇輝和方蒞也來了,還有蘇應安、蘇青瑤等人,蘇家好不容易熱鬧一陣子,鞭炮放的是震耳欲聾,大紅喜字十分奪目,嗩吶聲十分刺耳,門前一邊一個敲鼓的,卯足了力氣敲,好像決心要把那吹嗩吶的蓋下去不可。
沒一會兒,接親的隊伍就回來了,蘇應宸小心翼翼的將紀紜從喜轎中扶出來,兩人的身高很是般配,紀紜滿頭花萃剛同蘇應宸一樣高。
進門拜高堂,秦曼槐毫不吝嗇的送了一對鐲子給兒媳婦,老太太也送了東西,然後喜娘就將紀紜送回洞房了。
蘇韻瑤等人都沒見過這個八嫂嫂,初次見面她就是蒙著蓋頭的,不免好奇她長什麼樣子,就悄悄的摸去了洞房。
沒想到,紀紜這個人出了奇的好說話,和蘇韻瑤等人沒一會兒就打成了一片,幾人當即就生出了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怪道之前袁秋嬛那般誇獎紀紜,果真是個性格極好的人。
見了真容,蘇錦瑤脫口而出一句「好美啊!」
這可不是客氣話,是真的很美。紀紜今天的唇畫的格外的紅,眉毛描的有濃又細,臉蛋猶如剛剝了殼的雞蛋,沒有一點斑也沒有疙瘩痘什麼的,皮膚好的讓幾個瑤不免有些嫉妒。
最讓蘇錦瑤喜歡的是紀紜的高鼻樑,康敬蘭的鼻樑就高,蘇錦瑤也隨了母親的,可如今見了紀紜,卻發現她的鼻子好像更加好看。
「美什麼美,今兒這些妝我覺著得有三斤重,洗了妝別提多醜了。」
「八嫂嫂真是謙虛了!上妝好看那也得底子漂亮才行啊!」蘇墨瑤這嘴甜時好話一句接一句的往外冒「以前我就覺著八哥哥是咱們蘇家兒郎里頂好看的,今兒見了八嫂嫂反倒覺得八哥哥配不上嫂子了。」
一聲一聲嫂子,叫的紀紜倒是沒半分不對勁,反而樂樂呵呵的,要是旁的臉兒小的姑娘,這會兒紅的估計得和那身衣裳一樣紅了。
柳荷死後到現在,也差不多過了一陣子了,蘇婉瑤緩過了不少,現在也主動和人交談了。
比如現在,她就在問紀紜成親時緊不緊張之類的話。
「緊張倒是沒什麼的,就是禮儀忒難記了些,不怕你們笑話我,在家時那些婆子耳提面命的教導我先邁哪步后邁哪步,下轎時我果真是忘了,還差點絆摔了我。」
當時蘇應宸扶的十分及時,不然紀紜可真摔了,外人看看不出不對勁的地方,但是他們兩個很清楚。
「八哥哥可會疼人了,和他過日子八嫂嫂你一定能當家做主!他要是敢和你這樣那樣的,你就同咱們說,我們幫你教訓他!」
紀紜笑起來臉上的一對酒窩十分好看,她說「怕是不成呢,聽說你們這幾個做小姑子的也快嫁了,到時候還去哪找你們了。」
「八嫂嫂放心就是!」蘇墨瑤拍著胸脯說「到時候肯定能找得到人就是,還有你的妯娌我六嫂嫂,她人實在不錯,你可以和她好生說說,不過她眼下快臨盆了,不方便進來,但是她在外頭用著酒席呢,等過幾天我帶你去她府上串門!」
嫂子和小姑子的頭一次見面十分愉快,這也是彼此都沒想到的。
差不多熱鬧了一整天,蘇應宸是個實心眼,不明白成親當天可以讓旁人擋酒,別人敬的酒他通通都進肚了,中間他偷偷的吐過一回,一口氣灌了兩大碗醒酒湯,繼續到前頭去挨個敬酒。
這點他真是像極了他六哥哥蘇應寬,當初蘇應寬成親時也是醉的路都走不明白了,當時還說出了那一句反正成親就成一次的至理名言。
蘇應宸也是這麼認為的,人這一輩子不出意外的話成親就成一次,這次不大醉一次還什麼時候伶仃大醉?而且在這種時候玩那些彎彎繞繞,蘇應宸這心裡頭過意不去。
床頭點著龍鳳花燭,侍女們知道時辰到了,都嘴裡含著笑退了出去,結果瞧見蘇應宸晃晃悠悠的被好幾個人『扛了回來』,一下子又都不放心起來,一股腦的衝進了洞房。
伺候洗澡的伺候洗澡,端醒酒湯的端醒酒湯,忙活了半天總算是讓他醒了點酒。
其實他也並非醉的不認識人了,他知道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只是他高興,並且覺著自己沒喝醉,只是下人們太操心了,想讓他再清醒些,他明白。
「官人。」紀紜聲音很輕,和白天時同蘇韻瑤她們幾個說話一點也不一樣。
能不緊張嗎?紀紜原先覺得並不緊張,可到了這個時候,也不得不緊張了。
蘇應宸也害羞起來,從小學習的禮義廉恥都告訴他不方便和一個女子獨處一屋,就算這女子是他的正室妻子,可到底是開天闢地頭一回,他哪裡說敢就敢呢?
悶悶的答應了一聲,蘇應宸坐在了床沿邊,和紀紜中間的位置可以再坐兩個了。
兩人都想努力的找些話題,可誰也不好意思張口,紀紜自知自己不是那種說兩句話就臉紅的小家子,但這種情況下她要是侃侃而談,豈不是顯得她太過輕浮了?
而蘇應宸則時刻銘記著父親讓嬤嬤來教他的那些,越想越不好意思,羞的臉比醉了還要紅上幾分,活像海蟹子蒸熟了從鍋里拿出來的那樣,甚至還要紅上一些。
越想越緊張,可越緊張卻更要想。
侍女們在外頭聽著,一個個都著急的很,這裡頭有蘇家的,有紀紜陪嫁來的,眼下全為了那一件事。
第二天起來時,侍女伺候紀紜洗漱,眼瞧著她脖頸上幾片斑紅,便知道事情已成,幾人不約而同的都放下了心。
見過長輩和家祠老祖宗以後,紀紜和蘇應宸簡單的在蘇家走了走,算是熟悉熟悉,兩人拉著手,雖然還有著一些生疏,但是彼此都覺得很甜蜜。
「這兒是我打小念書的地方,程先生那時候教我,背不會書還打板子呢。」蘇應宸邊走邊說著小時候的一件件事,指著一處假山「八歲的時候我和六哥哥到那上頭玩,結果我沒踩穩掉下去了,磕的後背青了一大塊,但是怕大人們說我一直隱瞞不說,到現在父親他們還不知道。」
紀紜掩著嘴笑了笑「合著你小時候這麼淘氣呢?」
「你可不知道,那時候家裡頭進來了只野貓,我和六哥哥連抓帶堵的攆了它一下午,後來撞得滿頭滿臉都是蜘蛛網,胳膊袖子刮壞了,袍角破了個大洞,父親踢了我一腳,六哥哥因為比我大,比我多挨了幾腳。」
兩人一起笑,紀紜的笑聲十分悅耳。
「我小時候也挺淘氣的,那時候讓父親母親好一頓操心,常常玩到衣裳壞了天黑了才罷休。」
「是嗎?」蘇應宸有一種找到了玩伴的感覺,眼睛彷彿都亮著光。
「當然,小時候我就覺得自由最重要,那時候不由人管教,但是現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