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舊事

四:舊事

方才秦曼槐說了祭祀老祖宗的事,在蘇家大部分都是男丁做的,很少由女眷來,誰若是有個三災六痛的都不一定能換為女眷。

眼下老太太這麼明著刁難,實際上是覺得秦曼槐這個大夫人當的不稱職,明明是主母,卻管不得一個妾室。

蘇墨瑤是個有什麼說什麼完全藏不住的性子,在回沁竹軒的路上差點就撕破來「二娘子是什麼人祖母只怕最清楚了,怎的就逼著娘去管她治她?到時候傳出去個兇悍刻薄的名聲倒是與她無關了!」

「十妹妹你可輕著點兒聲!」蘇淺瑤急的差點用手堵了她的嘴。

「現在急也沒用氣也沒用,十姐姐看看這塊兒是什麼地界?」蘇韻瑤道。

蘇墨瑤沒好氣兒的說「綉明苑。」

「那你還亂說話?」蘇韻瑤攜了蘇墨瑤的手,快步往沁竹軒走。

綉明苑是蘇家二房蘇輝的妾室胡芷柔住的地方,別看她平時輕聲細語的,可實際上卻與曹千憐走的極近,若是被她聽了去,那沒一會兒就得傳到曹千憐耳朵里。

蘇輝是蘇家二房,是蘇耀的庶弟,因為身上沒什麼功名官職傍身,又不是嫡子所以不受寵,整個蘇家有他沒他都一樣。

前一陣子傳出了分家的事,蘇輝表面上淡定的不行,實際上心裡亂的不一定怎麼樣呢。他若是真搬出了蘇府,那靠他只怕是娘子孩子都養不起。

不過他就一點好,老實巴交的沒什麼心眼,蘇韻瑤對這個二叔還挺有好感的。

蘇輝的大夫人姓方,是個膽大爽利的人,在府中與蘇耀的三娘子康敬蘭極好,因為這二人地位都不是很高,個性又都一樣,都是個拍桌子就來脾氣的主兒,又都感性到不行,所以走的格外近。

一想起來康敬蘭蘇韻瑤就直想笑。

記得有一次小的時候,蘇玉瑤和蘇惠瑤姐妹倆誣陷蘇韻瑤偷了她們的珠翠首飾,還悄悄的把那『丟失』的珠翠首飾藏到了沁竹軒地界,想當著老太太的面演一出『捉賊捉贓』的戲碼。

本來珠翠首飾不值幾個錢,但老太太想著不能養成孩子小偷小摸的習慣,所以只能殺雞儆猴,徹底教育孩子們一次。

都到了打手杖的地步,誰能想到康敬蘭那與蘇韻瑤關係極好的閨女蘇錦瑤過來求老太太,求的是鼻涕一把眼淚一把,許是心疼自己家孩子,康敬蘭竟也哭了起來,那眼淚流的比蘇韻瑤的親娘都多,本來打的也不是她家孩子,卻像是號喪一般的掉眼淚,邊哭還邊護著蘇韻瑤。

本是個直爽性子,但要是真分析起事來康敬蘭也是箇中好手,她說起了蘇韻瑤的身份,哭著道「十一姑娘那是堂堂嫡次女,身份何等尊貴,想要什麼珠翠首飾沒有?用得著偷她們那幾隻不值錢的?」

大人小孩一齊哭,氣的老太太扔了戒尺,康敬蘭又求老太太,這一場鬧下來打也沒打上罰也沒罰上。

蘇韻瑤細細回想著小時的事。

那次以後蘇玉瑤兩姐妹沒嘗到什麼甜頭,但也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所以在外頭就開始造謠蘇韻瑤是個偷東西的主,連著她娘秦曼槐,姐姐蘇淺瑤和蘇墨瑤,沒一個好東西。

蘇墨瑤氣性大,因為這事直上火,嘴裡都起了泡,一連著好幾天沒吃下飯,蘇淺瑤又是個軟弱的性子,遇著這種事眼淚都不夠流的了。

秦曼槐本有心找曹千憐說理,尋思著各論各的理,總得說出個所以然來,結果在曹千憐那碰了個軟釘子。曹千憐說外頭那些瞎話可不是她女兒們傳的,裝著可憐道「可千萬別冤了玉兒和惠兒,她們都是好孩子,當時在場的人那麼多,誰知道哪個嘴裡沒了把門兒的,兩句話就給套了去?大夫人可別扣在她們身上!」說著,曹千憐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差點沖著秦曼槐跪下來。

這一下,幾個嫡女和當家主母都敗下陣來。

可蘇韻瑤不願就這麼算了。

沒過多久尋京一家勛貴人家辦孩子滿月宴,蘇府也收了帖子,是在當地一個公爵府辦的,借著孩子滿月,實則為女眷們賞花樂呵。

去之前有一次蘇耀和秦曼槐提到要送禮,還特意拿出了那對上好的玉佩,一隻鴿子血一隻羊脂玉,都是金貴的很,還有一些別的七七八八,湊了個和美的寓意。

蘇家有心與那公爵交好,所以這點子血是必須放出來的。

蘇韻瑤當時也在場,眼看著爹爹將玉佩放在了母親那兒保管,於是就在府里說起了這事,後來輾轉的傳到了蘇玉瑤她們耳朵里。

她們想利用那玉佩再陷害蘇韻瑤一次,本來之前就給她扣上過一次小偷的帽子了,這次再扣一回也能可信些。

曹千憐與她們說起過那玉佩的珍貴,還說那是她們爹爹頂寶貝的東西,若是丟了壞了的只怕不死也得掉層皮,讓她們千萬要繞著那寶貝走。

可誰能想到她們就起了那壞心了?

去滿月宴的前一天,蘇韻瑤邀了幾個姐妹到秦曼槐的住處素凝苑玩藏貓,還說大夫人做了席面弄了不少茶點果子,終於讓兩人有了接觸玉佩的機會,可沒成想手剛碰上玉佩揣進衣裳里,蘇韻瑤就帶著幾個姐妹進來了。

費這麼大勁總不能折在蘇韻瑤身上。

蘇惠瑤馬上說道「姐妹們原來在這兒?我與四姐姐可找了你們好久!」

蘇韻瑤知道事情已經妥了,便接話道「七姐姐和四姐姐可是沒好生找我們呢,還得等著我們找姐姐們。」她邊說邊坐了下來,給幾個姐妹講這幾個盒子里的關竅「這些可都是爹爹要送人的賀禮,放在娘這兒保管的,趁娘不在,我讓你們看一眼!」

說完,幾個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桌面上堆著的幾個盒子。蘇韻瑤打開了那裝著玉佩的「這玉佩我上次見了一回,真不愧是爹爹的寶貝,當真是好看!」

不出意外的,打開盒子時只剩下了一塊綉金線的纏布,裡面的那對玉佩早被蘇惠瑤拿了去。

「有賊!」蘇韻瑤當即喊出了這句話,眼睛怒盯著蘇玉瑤和蘇惠瑤兩姐妹「十姐姐,你和九姐姐快去找爹爹來!」

而那兩人此刻嚇得手腳都軟了,又不能當著這一屋子姐妹的面兒把玉佩轉移到哪去,只能這麼一直放在身上,弄的兩個人身上都冒起了冷汗。

蘇耀來了以後氣的脖子都紅了,讓人把整個屋子都搜了一遍,因為平時曹千憐這兩個女兒在他面前都乖巧的很,所以開始並未怎麼太懷疑她們。

曹千憐聽說這事後急忙趕到素凝苑,可前腳剛到這兒,後腳就被人搜出了藏在她們身上的玉佩。

這就由不得蘇耀不信了。

最後不僅是打了二十手杖,還讓她們倆跪了三天的祖祠。

要說這裡沒有曹千憐的撒嬌賣乖,蘇韻瑤是不信的,不然這姐妹倆只怕不會這麼遮過去,起碼要掉層皮才罷休不可。

蘇韻瑤明知道素凝苑中有貴重東西,還做主迎著幾個姐妹進去玩,差點釀了禍,所以也跟著打了十五個手杖,不過沒有跟著一起跪祖祠。

謠言便這麼不攻自破了。

自己手腳都不幹凈,想來也不會見得別人好,像之前說蘇韻瑤偷她們珠翠首飾都不見得是真的。

從那以後,這姐妹倆沒再怎麼出手害人,恐是害怕了蘇韻瑤的手段,又或是自己沒了那個膽量。

可近幾年,她們就像是春風吹又生的草,卷土從來了。

這其中曹千憐的功勞功不可沒。

思緒扯回現在,蘇韻瑤快步回了沁竹軒,五姐姐和十姐姐一個跟在身後,一個被她扯著。

「今兒可嚇壞我了,就知道四姐姐她們還得攛掇祖母,沒想到又是拿小狸說事兒,差點就被她們這麼掩了過去。」

蘇韻瑤邊說著,璃惜馬上倒了杯茶水遞給了她,她只吹了吹面兒上的熱氣,兩三口下了肚,覺得好生解渴。

「妹妹可要小心,我總覺得小狸只要在這兒就會有危險,不一定下次她們還想出什麼招兒來。」蘇淺瑤道。

三姐妹圍著圓桌坐著,幾句話的功夫,茶水都沒了半盞。

蘇惠瑤這邊沒撈著什麼好,還被老太太看出了不對,只怕近幾天沒法子去老太太身前兒轉悠了,若老太太生了氣,那就徹底脫離她掌控了。

「惠兒。」蘇玉瑤比她后回來一步「聽門口劉媽媽說慶德侯府的人來了。」

「來就來唄。」蘇惠瑤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又不是來見你我的。」

「可別這麼說。」蘇玉瑤提起慶德侯府時,就差笑彎了眼「慶德侯府的大夫人最近在物色兒媳婦,你又不是不知道。」

「物色兒媳婦又能怎樣?那大夫人眼高於頂,一般的小門小戶她還看不上呢,咱們蘇府雖然在尋京算是個有臉面的,但誰叫咱們是庶女呢?哪有人家嫡子低娶咱們庶女的?傳出去不讓旁人笑掉了大牙。」蘇惠瑤直覺得自己這個姐姐腦子不夠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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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家有女傾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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