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酒館心聲
山崗上微風吹拂,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董難言說出的話,無異於一式殺力巨大的術法,震碎他們的心神,讓人沉寂。
逍遙境的說法,是由道家傳出,彼有至者言曰,乘天地之正,御六氣之辯,以游無窮者,以無御有,脫物所限,物物而不物於物,可謂逍遙。
從國師府到吳求劍冢,少年一直都扮演著任人宰割的角色,現在突然亮出這樣的背景,帶給人的反差感實在是太過於震撼。
沒有開口出聲,陶謙顫聲對周傲五人密語道:「大家怎麼看,莫非我們一直被當猴耍,他真是在扮豬吃老虎?」
孫鴻在驚恐之餘有些懷疑,說道:「會不會是故意為之,捏造出這樣的靠山來恐嚇我們?」
花琴說道:「事到如今,咱們大家不能自亂了陣腳,我看這樣,在這件事上,周老大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切莫三心二意,小心自討苦吃。」
周傲內心踟躕之間,心生猶豫。
如果說他們這群人都不怕死,那麼管他少年背後有什麼樣的存在,殺了就殺了,拉上這樣逍遙境的親傳弟子當墊背,他們也不虧。可是如果單純為了吳求的機緣,就霍上性命,周傲又絕得有些不值,他來吳求劍仙冢為的就是找到破開元嬰境的方法,爭取破境增壽,現在為了可能破境的機會,就要賭上自己的性命,周傲不願意。
歸根結底,沒有人不怕死。
周傲以心聲對章依等人說道:「諸位,暫時不說董難言這小子是不是背後真有一個逍遙境的師父,如果惦記著吳求的傳承,你們做好以命相搏的準備了嗎?」
回應老人的是一片沉默。
劉威緩緩道:「周老大,非是我說些讓人人心渙散的話,貪心不足蛇吞象,吳求是劍修,除了章依老弟以外,我們就算得到了他的傳承,也只是借鑒他的大道參悟,真能憑此進入通玄境,實在難說。在裡面已經得到不少收穫,沒有白來一趟,趁現在收手還來得及,沒必要把我們的命搭在這裡,就算董難言他背後的逍遙境真假難辨,但是只要劍盪山的少年和他是好友,我們一樣不好動他。」
劉威的話說出了大家的心聲,也是周傲的心聲。
他們這裡有六位元嬰境,對付一個通玄境不能說是綽綽有餘,但是只要不懼死,通玄境還真有可能殞命在他們的合攻之下,只是跟一般的通玄境不同,劍盪山上面的通玄境,可全都是劍修,殺力之強,估計對付他們,只是出幾劍的事情而已,哪什麼去跟人家抗衡?
周傲點頭肯定道:「劉威所言有理,我也是這麼想的,趁著事情還沒有不可收拾,抓緊補救一下。」
商量一番之後,周傲他們各自取出一件靈寶,品秩不俗,都是上等靈寶,周傲朝董難言道歉賠罪道:「董公子,這次是我們錯了,有眼無珠,不識公子身份,多有得罪,還請公子見諒。」
飄浮在周傲等人手心的寶物中有一柄飛劍和匕首,有一把羽扇和剪刀,還有一盞油燈,一葉扁舟。
看來這群人不敢拚命,選擇了妥協求全,洪旭淡笑道:「看樣子少爺才是這次最大的贏家啊。」
剛才跟花琴幻境相鬥,何硯輕輕揉了揉太陽穴,「多好,從水祠到這,少爺這手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手段是用的越來越嫻熟了。」
樂生洋望著不遠處,「不過看樣子,他並不打算收這些東西呢。」
寶物還飄浮在掌心上,少年並不為所動,陶謙焦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是嫌棄還不夠?」
沒有想到少年的胃口這麼大,像這等上等靈寶,他們每個人也不過一兩件而已,再掏出來,這趟真就白來了。
花琴掙扎片刻,「我只能再拿出一件了,如果他還是這麼咄咄逼人,不肯罷休,那大不了我就跟他一命換一命!」
周傲沉聲道:「都別慌,再等等!」
董難言沒有收下任何一件寶貝,不是嫌棄這些寶貝品秩,上等靈寶,對於元嬰境來說都已經夠用,他哪有挑剔的道理。
董難言說道:「談不上什麼見諒,這些東西是你們辛苦得來的,我不要,你們放心,這些小事,我犯不上回去在我師父面前添油加色,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不過我希望有一件事,各位前輩能夠答應我,記在心上。」
周傲詫異,大笑道:「董公子儘管說,莫說是一件,就是十件百件,只要老夫能做到,也都應允下來,絕無二話。」
董難言說道:「吳求前輩的劍冢已經開啟,我希望不要再對青鑄國發動戰爭,另外,像這樣的事,希望以後也不要做。」
還當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原來就是這樣,與六件上等靈寶來說,這簡直是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事,周傲點頭答應道:「董公子宅心仁厚,心地善良,請放心,此後絕對不會如此行事。」
董難言視線一一掃過去,章依等人也都點頭。
「既然這樣,我們之間的恩怨就一筆勾銷了。」
周傲深呼吸一口氣,心中竟然有些釋然,又對董難言點了點頭,再朝洪旭等人抱了抱拳,招呼上章依他們離開。
董難言最後沉聲道:「希望各位不只是說說,不然他日再見,難免不念交情。」
遠在天邊的人影回應道:「公子寬厚,他日再見,定不負公子所期。」
看不見他們的人影了,董難言朝洪旭看了一眼,洪旭點頭道:「他們走了。」
速度不是特別快,漫步在雲海之上,陶謙轉頭問道:「要不要遠遠的監視他們一下,看看他們的動向。」
防人之心不可無,萬一少年心口不一,事後他師父找上門來,那可就糟了。
周傲一向最是謹慎,陶謙以為老人定然會同意他的建議,不料周傲竟然搖了搖頭。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周傲突然笑道:「福禍無門,惟人自召,你們說如果當初我們在國師府殺了他們,又或者我們推動的戰爭已經發生,又會是什麼結果呢?」
花琴毫不猶豫道:「只要董難言說的是真的,我們都得死。」
一直溫養飛劍的章依睜眼道:「他不管是出劍還是出手,都想得太多,沒有劍修的樣子,我感覺吳求的傳承可能真不在他手中。」
周傲嘆道:「他太累了。」
劉威皺眉道:「不好。」
回首看去,雲海翻騰,有人極速追來。
何硯看向小心戒備的周傲等人,取出一件寶物,說明來意。
花琴和章依等人面面相覷,周傲大笑道:「董公子果然真仁義,非假君子,他不肯收我靈寶,我豈能收他寶物。」
周傲輕輕一招手,盛劍半點反抗之力都沒有,身上法袍便被老人抓去,送給何硯。
何硯道謝一聲,化流光而去。
「回去之後我再賜你一件法袍,另外,不要再跟縫補坊有所聯繫了,那裡未來定是是非之地。」
花琴,章依,劉威,孫鴻,陶謙,周傲的視線最後落在自己身上,感慨道:「誰不曾少年,誰不變老年?」
山下羊腸小道上怪石嶙峋,找了一個稍微平滑一點的,董難言坐在上面了解了一下吳劍被抓來的經過,笑道:「你說怎麼咱倆每次見面都得碰到些麻煩呢?」
從戈裂到小鑄山再到這裡,吳劍點頭道:「是哈,莫非咱倆八字不合,命里犯沖?」
吳劍說完自己都笑了起來,小鑄山距離離南鎮可遠,吳劍離開小鑄山之後,一路上也是碰到了不少麻煩。
吳劍盤膝感嘆道:「不得不說,我每次從你身上都能學到不少東西,遇見暗翅降雲鳥那次,我找到了我劍心的瑕疵,藏兵境里就不說了,命都是你救得,就拿這次來說,我感覺我膽子還是不夠大,早知道我就說我師父也是逍遙境好了,早就把他們嚇住了,哪還需要你再費周折。」
洪旭等人一笑,早在小鑄山就見到過這少年一面,看來對少年不是太知根知底。
董難言笑道:「什麼膽大,我是說真話,我師父真是逍遙境。」
吳劍錘了董難言一拳,「說你胖還喘上了,夠了啊,別裝了。」
董難言就這麼盯著他,吳劍不敢置信,「我說董兄弟啊,你真沒開玩笑,真有逍遙境的師父?」
吳劍倒吸一口涼氣。
怪不得他師父在他下山前跟他說世上藏龍卧虎,不可輕視別人,小心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神州果然不愧為九州中心,這靈氣荒涼稀薄的地方,竟然都有逍遙境存在。
董難言和吳劍抬頭,大袖鼓盪飄搖,衣袍獵獵作響,何硯來到董難言面前,將白鶴法袍遞給少年,同時笑道:「我給了靈寶,他們沒要。」
董難言起身道:「謝過何先生了,還請何先生再借我一件趁手的兵器。」
眼看著董難言拿著一柄戰刀對準法袍,洪旭嘆道:「可惜了嘍。」
董難言突然轉身回望,洪旭連忙解釋道:「單純的可惜法袍。」
這件法袍上沾染著很多生靈的鮮血,還有更多的無奈的哀怨,隨著董難言一刀斬下,法袍上面的仙鶴鳴叫一聲,從上面展翅飛起。
董難言仰頭直到光雨散盡,才緩緩道:「一點都不可惜。」
天色已晚,沒有立刻就返回離南鎮,在這裡走了大概二百餘里,就已經有酒肆人家,挑了一家客棧落腳的時候,董難言不忘提醒洪旭幾人最好施展個障眼法,不然穿著打扮,恐怕得引來整個客棧的目光。
杜樂一句話給吳劍說的大笑起來,杜樂拍著吳劍的肩膀,「你笑什麼,老夫說的有問題嗎?」
吳劍連忙擺手,強撐著不笑,「沒有沒有,我不是笑前輩,前輩確實有氣質,就算換了身衣服,那一看也是神仙人物。」
跟客棧要了六間屋子,眾人落座在二樓,洪旭嘗過一口菜,當即就下定論道:「還是許掌柜的手藝好。」
樂生洋一手拍下吳劍想要拿酒壺的手,「小傢伙喝什麼酒,菜不夠你吃啊。」
吳劍一拍桌子,頗有一番遊俠豪氣,「像我這種劍客,哪有不喝酒的,前輩你是不知道,我越喝酒,出劍越快。」
何硯笑道:「哦,那你的劍呢?」
斬魄劍早就被戈裂帶走了,吳劍辯解道:「我無劍勝有劍。」
「哎呦,是誰偷襲本劍仙?」
吳劍抱著腦袋,不知道是誰用筷子敲他腦袋,疼得很。
洪旭笑道:「既然都是劍仙了,怎麼吳大劍仙行走江湖遇到危險還要搬出師門名號,這可不像劍仙所為啊。」
吳劍嘴巴吃的鼓鼓的,狼吞虎咽的咽下去,「洪前輩,您可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一個凌虛境,在元嬰境面前再不發狠一點,那不是等著任人宰割嗎?」
吳劍毫不覺得報出師門名號是什麼害臊丟人的事情,事情本來就是如此,如果不是他自報家門,恐怕他直接就被盛劍斬殺了,根本不會被盛劍帶到周傲面前。
「行,看來還不是個傻劍修」,洪旭輕輕敲了敲桌子,吳劍的碗里就自動滿上一碗酒,「就當是請你喝的。」
不料剛才偷著要喝酒的吳劍反而不喝了,洪旭笑道:「咋個意思,不給我面子?」
吳劍揚了揚腦袋,「沒瞧見我董兄弟都不喝嗎,我倆都是劍修,哪有一個喝酒一個不喝的道理。」
吳劍腦袋上又挨了一下,洪旭問道:「少爺,要不你跟這位吳大劍仙喝一個?」
董難言直接搖頭,小時候董爺爺除了下棋之外,另一個愛好就是喝酒,不管每頓什麼飯菜,都會小酌幾口,董難言曾經偷摸喝上一口,在嘗過酒滋味之後,就再也沒動起過喝酒的想法。
董難言笑道:「我可不是劍修,還是讓吳大劍仙獨飲吧。」
「哎,你們合起伙來笑話我」,吳劍真就幹了一碗,看了一眼董難言,幽怨道:「這離咱們分別才多久啊,你這就登樓五境了,是不是明早晨睡醒起來,你就凌虛境了?董兄弟,你看咱們哥倆關係不錯,有沒有什麼修行秘訣,你教教我。」
之所以沒有立刻就回離南鎮,主要就是因為董難言暫時有些不適應境界的提升,靈氣不好控制,就好比把一個孩子變成大人,就算力氣個子都跟大人無異,但是心智思維上,究竟還是個孩子。
「麻煩洪前輩遮掩一下這裡。」
不用董難言開口,其實從入住這間客棧開始,洪旭等人就已經布置下禁制,放置別人窺探窺聽,洪旭示意董難言直說無妨。
董難言就將密室里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話音剛落,桌子上就哐當一聲,嚇了董難言一跳。
原來是吳劍喝醉了,一頭砸在酒桌上,杜樂取笑道:「就這?一杯就倒,這叫什麼劍仙。」
洪旭感嘆道:「好一個青幽劍仙。」
杜樂又飲了一杯,「痛快,少爺也到傳承是最好的,只要不是那幫傢伙得到,我就開心。」
樂生洋突然對董難言說道:「你掏心掏肺的跟我們說出來,要知道你手上可有著一件仙兵啊,就不怕我們起歹意,殺你之後再奪寶嗎?」
樂生洋又補了一句,「我不像周傲他們,我知道她是你師父,她是逍遙境,但是我也知道,有時候你也聯繫不上她。」
董難言波瀾不驚道:「樂先生都說我掏心掏肺了,還忍心對我出手?」
樂生洋嘆道:「畢竟是一件仙兵啊,少爺,要知道就連通玄境,也不一定手上持的就是仙兵啊」
何硯微微點頭,不擔心樂生洋起什麼歹意,樂生洋能夠自言說出來,完全是感嘆少年心大,真不怕禍從口出。
山上最忌諱兩件事,一是狂妄自大,二就是顯財外露,如果說要排個順序,顯財外露無疑是第一。
俗話說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很多事情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一旦有了某些引子,往往會招惹上飛來橫禍。
董難言笑道:「仙兵固然珍貴,但是幾位前輩幾番救我,沒有理由瞞著各位的。」
洪旭說道:「少爺你可別這麼說,你這是籠絡人心,鐵了心要我們給你賣命啊。」
何硯看了一眼睡倒在桌上的吳劍,有些瞭然,「少爺,你是打算?」
董難言點點頭,其實董難言發現,世事就像是一條線,而世人則如一顆顆擺放零落的珠子,命運穿針引線,將眾生串聯而起。
董難言取出了劍匣,單單是劍匣外的劍氣,就已經讓洪旭等人臉色凝重。
董難言撫摸著劍匣,輕聲道:「這也許就是緣分吧,如果吳求前輩能夠再熬上一會,等到盛劍帶吳劍過來多好,不過好在現在也不晚,吳求吳劍,怎麼都是一家人。」
董難言沉聲道:「麻煩洪前輩施展幻境,叫醒吳劍。」
迷濛的氣息沒入吳劍的七竅當中,吳劍猛然驚醒,已經置身在一間密室當中,不見董難言等人,吳劍大驚喊道:「董兄弟,洪前輩,你們在哪?」
一片黑暗之中,有聲音傳出,不帶有一絲情緒,「練劍所為何?」
讓洪旭和董難言,還有進入幻境中的何硯等人沒想到的是,吳劍破口大罵道:「練個屁的劍,你他娘的是誰啊,怎麼把小爺帶到這裡的,這是哪?我董兄弟他們人呢?你把他們怎麼樣了?」
要是臭嘴能排個境界,洪旭估計吳劍確實是臭嘴仙。
董難言突然說道:「洪前輩,撤了幻境吧。」
「啊?」,洪旭說道:「少爺,撤了幻境他就醒了。」
董難言點點頭,任然讓洪旭撤掉幻境。
吳劍再次驚醒,看著眼前的眾人,掐了一下自己大腿,滿頭是汗。
原來是做夢了啊。
「對不起,吳劍兄,剛才是我讓洪前輩將你帶入幻境的。」
董難言直言不諱道:「吳劍兄,我答應吳求前輩,要替他找到傳人,我想把這劍匣教給你,你願意接受嗎?」
吳劍獃獃的看著擺在桌面上的劍匣,不敢置通道:「給我?」
董難言確定無誤道:「沒錯。」
吳劍不解道:「為什麼要給我?」
「因為我覺得你符合吳求前輩的要求,吳求前輩沒有什麼太多的要求,接受他的衣缽,不需要你另投師門,只需要你心目中有他這個師父就好,逢不平事出劍,不辱沒了這把仙兵青幽,另外,如果有機會,吳求前輩希望他的傳人,能夠在有朝一日成為通玄境的時候,去寒天宮幫他遞出一劍,一劍即可。」
董難言說道:「我覺得這些你都能做得到。」
吳劍身上再無酒意,直視著董難言,反問道:「你不能嗎?」
董難言從身上再掏出青幽令,一併擺在桌面上,「不能,我跟吳求前輩其實不大一樣,就好像我跟你這種感覺,我可能跟你是朋友,但是我們並不是一類人。」
董難言自言自語道:「我不是劍修,也不是劍客,做事跟你們相比,瞻前顧後,很難隨心所欲,我自己有劍,也出過劍,我能騙得了你們,騙不了我自己。」
董難言低頭看著劍匣,他可以打開它,取出這把劍,但是他做不到,因為他不想讓吳求的心愿「所託非人」,他的命數,還不足以支撐他幫助吳求完成心愿。他不想在十年之內成為元嬰境的同時,身上還背負著成為通玄境,問劍寒天宮的重擔。
他身上已經夠沉了,他有些累了。
如果之前董難言的心境還好似一灘幽泉,那麼現在就沉底變成無波古井。
吳劍與董難言對視,少年心湖彷彿若死水,讓吳劍有些陌生。
「吳劍,答應我,如果可以,接過劍匣。」
吳劍起身道:「董難言,你連仙兵都不想要,你究竟想要什麼?」
董難言默然道:「我想要有一天,我們不需要搬出師父師門,靠自己也能擺平麻煩,我希望有一天,世上沒有麻煩。」
董難言自嘲笑道:「好像有些天真了。」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隔壁桌一位男子笑道:「實在不行,就把仙兵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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