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借口
好肉麻!
李玉縮了縮身子,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明明這兩人也沒什麼特別親昵的言行,連小手也不曾拉過,在人前總是隔了三四步遠,可她還是覺得他們倆在一塊兒的時候,四周自然而然地瀰漫著一股酸腐味兒,而此刻她坐在程錦的身邊,說有多多餘就有多多餘,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
再看那邊楊忠和余溪也兀自說個沒完,虧得裴先生心大,也不覺得難堪,只當他們倆不存在,眉飛色舞地拉著方大人說話。
相比之下,他們這些監生就要安靜得多了,蘇洋一手執著書,一手扶著車,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吳映則不顧馬車顛簸,從頭到尾埋首於書中,他們兩人都好靜,除非必要,絕不多說一個字,認識這麼久,李玉同他們說的話,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而小胖子蔣五常性情就外向得多,自上了馬車開始,就四處同人搭訕,奈何他們各有各的心思,誰都沒多搭理他,他自覺無聊,索性抱著雙臂在車裡睡了過去,如今已把齁聲打了個震天響。
老許將程鈐送到驛站后,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對勁,身為承恩侯府的大姑娘,犯得著到這麼遠的驛站來送東西么?使個下人去送不就好了么?以程夫人那謹慎的行事,應當不會讓程鈐這個姑娘家獨自跑這麼遠。
老許心裡直打鼓,偏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問,私下試探了程鈐身邊星沉,她的口風卻緊得很,什麼都問不出來。
無奈之下,他只得小心地對程鈐探問道,「大姑娘,不如咱們把東西先寄在驛站里,待得五姑娘來了,也能取得到,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咱們先回去吧?免得教夫人擔心。」
「許伯伯莫急,再等一等罷。」程鈐溫柔而莊重地笑了笑。
老許更摸不著頭腦了,瞧著她這副淡然鎮定的模樣,也不大像自個兒離家,大姑娘這樣懂事穩重的人,定是做不出這種事的,他不住地說服自己,慢慢地也定下神來。
「來了來了!」老許年紀雖然大,但耳聰目明,很快聽到了遠方傳來的馬蹄聲,「人還不少,應當是五姑娘他們!」
程鈐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安,但很快被激動掩了過去。
「大姐!」程錦遠遠望見客棧門口的人影,再也捺不住了,直接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搶了文紹安的馬,策馬揚鞭朝程鈐奔了過去。
她這一鬧,可把眾人嚇了一大跳,還未等他們反應過來,程錦已經飛奔到驛站門口。
「小小年紀,騎術還挺不賴啊!」方蕪有些意外,文紹安的馬可不是閨閣女子騎的矮腳馬,是從北地貢來的,不僅品貌好,還異常神駿,當然脾氣也不大好,竟然這麼輕易便被程錦這個陌生人馴得服服帖帖的。
文紹安自然不會說,程錦私下已經騎過這隻獅子白好幾回了,這一人一馬也算是熟稔,而他也被搶得很習慣了。
「是阿鈐來了?」余溪驚訝地探出身子,「她怎麼會跑這麼大老遠的?」
「方才承恩侯府的嬤嬤來說了,似乎侯府在汝陽的老宅有些不妥,程夫人著程大姑娘回汝陽看看,正巧與我們一路。」文紹安溫言解釋道。
眾人恍然,「這倒是巧了,一道同行也好。」
余溪卻皺起了眉頭。
「大姐!」程錦跳下馬,握住程鈐的手,雖然沒有言語,但一切盡在不言中。
「許伯伯,多謝你把我大姐送過來。」程錦朝老許甜甜笑了笑,程鈐握著程錦的手緊了緊,竟滲出細細的冷汗。
「什麼,這,這大姑娘……」老許嚇得語無倫次,鬧了半天,程鈐要他送的是自己?
「汝陽的祖宅出了點事兒,阿娘讓大姐回去查看,正好我們要南下,所以這一路便讓大姐跟著我們了,許伯伯無須擔心,」程錦故作驚訝道,「怎麼,許伯伯還不知道嗎?」
「還沒來得及同許伯伯說。」程鈐微微一笑,掏出一封信給老許,「許伯伯,儘管回去同我阿娘回話吧,這封信還望許伯伯轉交給我阿娘。」
「這,這,這……」雖然老許之前也算有了預感,可當心中的猜測成了真,他的腦子還是亂成了一鍋漿糊,「大姑娘,你一個姑娘家如何能去汝陽……」
「這不是還有我們這麼多人么?有我們在,難道還怕大姐出什麼事兒么?」程錦笑道,「許伯伯就放心吧。」
到了這個時候,老許哪裡不知道什麼去汝陽祖宅不過是這姐妹倆找的借口,也不知道她們是商量好的,還是程鈐臨時起意,總之程鈐真實的目的便是要離家出走,心裡暗暗發苦,自己當時怎麼不多長個心眼,竟親自將程鈐送到這麼遠的地方,回去可得被他那婆娘教訓了。
「許伯伯這一路多謝你了。」程鈐朝老許行了個禮,「您放心吧,我阿娘不會怪罪你的。」
「我哪裡是怕夫人怪罪,」老許搖頭,他本就不是程夫人的家奴,在馬場做事也是因為同程平的朋友之誼,「我擔心的是你啊,你們這番說辭,便是我信了,怕是外人也不會信,你一個姑娘無名無分地跟著他們,難保不會被人議論壞了名聲,何況此去汝陽路途甚遠,若有歹人,教我如何放心得下?」
老許自己沒有孩子,和許大娘一樣,都將四個孩子視如己出。
「許伯伯,您放心吧。」程鈐豁達地笑道。
「大姑娘,若你執意要走,老許我也定要跟在你身邊,護你周全。」老許似下定了決心,「五姑娘是跟著太學的馬車走的,你要坐他們的馬車多有不便,難免惹人非議,老許我別的本事沒有,趕馬護衛還是能做得了的。去汝陽照看老宅,派你一個嫡女去已經讓人覺得奇怪了,堂堂侯府還出不起一輛馬車,要去蹭太學的車?這事兒傳出去,哪裡會有人信你?既然要做樣子,也得做得像一些,不教人抓住把柄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