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粉墨女郎

倒計時完成，就像節日煙火，舞台旁側的服務員拉響了塑料紙片的禮花小炮，反著金屬光澤的紙片漫天飛舞。

追光燈下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兩個身影，月色和垂直的燈光都沒有照清楚兩個人的臉，從身形直觀判斷是一男一女，男子倒是只比女子高了半頭，兩個人的身材看起來都很瘦削，女子的腳下好像還踩著一雙高跟鞋。

孟荷川想仔細看清他們的面容，卻始終感覺隔著一層光影交織的紗幔……燈光以最慢的速度被調亮，孟荷川的瞳孔逐漸放大，眼前的一切讓她完全摸不著頭腦，但又看的十分真切。

王小陸還像是前幾天的她，臉上有幾分潑皮和爽朗，但是那雙銀色的高跟鞋和完美合身的皮粉色蕾絲裙子又如保護色一樣把她佯裝的過分成熟美麗，而她旁邊的男子……溫文爾雅的清秀面龐，飄逸的麻布襯衫和肥瘦適中的休閑褲，臉上還架了一副金屬邊眼鏡……看上去也是故作成熟的打扮，年齡似乎比她們大不了幾歲。

「他……他是不是……」孟荷川啞然。

「對，他就是littlerose的設計師兼老闆，連書陽。他是我大學時候的晚輩，也是……」李楠小聲的說道。

「感謝大家一路陪littlerose走到今天，今天也是我女朋友的21歲生日，祝我們都在此度過一個愉快的假期……」連書陽的聲音也是磁性低沉的，一字一句都讓孟荷川聽的心驚，過快的劇情讓她彷彿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誰，甚至不知道王小陸是誰了。

王小陸嬌媚的一笑，隨後難掩的喜悅讓她露出了八顆整齊的白牙，她站在台上找到了孟荷川的位置，對著她傻笑起來。孟荷川久久不能平息的驚訝，伴隨著驚恐和迷茫，她雙眼怒圓，感覺周身不能動彈。

一出鬧劇般的，台上的兩個身影雙手交疊開始切著一塊潔白如玉的方形蛋糕，服務員不斷拿下來切分好的蛋糕給每桌分發。當骨瓷盤子里的蛋糕落到孟荷川面前，她還是若有所思。

李楠示意服務員不用給他蛋糕了，他低頭看著孟荷川像個木頭人被定格在旁邊，內心好笑。他伸手輕輕的拍了一下孟荷川的額頭，她還是沒有反應。

「在此，還要感謝littlerose在最艱難的日子裡有師哥的幫助，以後我們會更加努力，設計出更適合當代女性的裙裝！」台上的男子繼續語氣和緩的講演，和緩之下透著一種乾淨的野心。

「最後，我要送你一份禮物。」男子並沒有掏出任何東西，大家也都好奇的抬起了頭。

「明年我要去懷斯伍德大學進修服裝設計，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去。」

「我……願意！」王小陸只思考了兩三秒，就心花怒放的撲進了連書陽的懷裡，吻了他的側臉。孟荷川的大腦一片空白，她雙耳嗡鳴，卑微的看著台上的形影不離的好友。她突然發現，自己的生活充斥著張乙潼帶來的喜怒哀樂，她以他為夢，以追逐他為目標，從來也沒有花心思解讀過王小陸的故事，也沒有想過在學業和事業上早做打算。

鮮衣怒馬的王小陸此刻像極了粉墨登場的女郎，花嫁般的恩寵，她的人生朝著韶華和拼搏而去。孟荷川腦海中閃電雷鳴，幾個字再次出現懷斯伍德大學……明年……

「你怎麼了？王小陸會有更好的發展不值得高興嗎？你應該為她感到高興。」李楠想召回孟荷川遊離的魂魄。

值到王小陸衝過來，一把抱住了孟荷川，她才感覺到自己是活著的。

「驚喜嗎！意外嗎！我要去留學了，還是和我男神在一起！」李楠識趣的和連書陽碰杯去了。

「我……」孟荷川一半替她感到驕傲，另一半則覺得訣別的悲慟提前到了。

「孟大仙女要是捨不得我，可以和我一起去呀！」王小陸重重的拍著她的後背。

「不是，我……一時間有點懵了。」孟荷川感覺自己和在場的所有人都不同頻，她像個後知後覺的傻子。

「我會慢慢讓你了解的，今天咱們開心的玩，開心的過生日，開心的喝酒！」王小陸笑口常開，她確實沒有為半年後的離別感到擔憂，她對自己要的生活目標明確。

「好。」孟荷川釋然了一些，畢竟是王小陸過生日，這才是她此行的重點。

王小陸用眼神找到了連書陽的位置，又大手一揮讓李楠回來，隨後囑咐道「我看是給你嚇得不輕，哈哈，你要是不喜歡這麼多人就去陽台等我們，我和大家打個招呼再去給你負荊請罪呀！」

孟荷川木偶般機械的點了點頭。她木訥的看了一眼李楠，不知道喝了幾杯香檳，李楠還是泰然自若的端著酒杯走了過來，和王小陸默契的點了個頭。

「冷嗎？」看到孟荷川整理了一下開叉的裙擺。

「不……冷。」她雙眼無神，好像是失戀和朋友即將出國的雙重打擊，讓她在替她高興和為自己遺憾的情緒里搖擺不定。

「你以後會知道，每個人都是獨立的，你是你，她是她……即使是朋友，未來也會在不同的領域做這個人擅長或者喜歡的事情，學校只是幫助你們認識彼此而已……關係夠鐵，即使不能天天相處了，也不會斷了聯繫。」李楠和她眼神相對，期待她能夠理解這一番話，然後送上王小陸最需要的那份祝賀。

「我當然替她感到高興。我只是沒有做好分開的準備。」孟荷川頭一次打破了和李楠之間的堅冰，認真的訴說了自己真實的感受。

「除了綁在一起的關係，好的關係都是聚少離多的。」李楠覺得她從來都不是不明事理的哭哭鬧鬧的小孩。

孟荷川往禮堂里看了一眼，皮粉色的小陸正在滿場飛的加入到littlerose的大家庭里，不過或許只是自己一直沒有花時間去了解她，她的那些雜誌，她對於服飾的執迷，她的家庭條件受限才特招學習體育，近在咫尺的才是她真正的樣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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