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八章 遼東的暗流
成化九年十一月，京師。
入冬之後，京城再次銀裝素裹起來，一年的蓬勃發展，讓滿朝文武都看到了一個欣欣向榮、武力強悍的大明帝國，此時所有人都認為，大明帝國能夠在短時間內有這樣的成就，完全是因為內閣首輔劉君韜支持的變法，以及現在大明的君主立憲制體制發揮了作用。
此時，劉君韜的聲望直上雲霄，在民間的威望更是高漲，而成化帝也不甘示弱。
對於此時大明的臣民來說，一位帝王能夠接受君主立憲制，能夠和平的交出自己手中大部分的皇權，並且在國政上全力支持變法，這就足夠說明成化帝是一代明君！
一時間，民間流傳著一個說法：大明帝國得到了上天的眷顧，所以才有這樣一對千古賢臣明君！
不過，此時劉君韜卻沒有心思為此而歡欣鼓舞，也沒有心思陪著郭沐英和兩個兒子一起準備過年的事情，因為一封來自兵部和中情部聯合確認的情報，讓劉君韜心中激蕩不已：遼東建州三衛出事了！
此時建州三衛的指揮使是同一個人，那便是後世野豬皮努爾哈赤的五世祖愛新覺羅董山！
此人足智多謀、善於審時度勢，並且還有著極大的野心，多年前瓦剌大軍兵臨北京城下的時候，愛新覺羅董山便聚集兵馬在建州三衛周邊擄掠漢民。
而後大明帝國與瓦剌部、韃靼部相繼開戰，並且出兵西域激戰許久，在海上與荷蘭人奮戰數載，愛新覺羅董山都沒有閑著，始終在暗中擴充兵力、發展勢力。
對此劉君韜早有耳聞，並且讓劉子安重點關注著。
這些年來，劉子安陸續搜集了愛新覺羅董山以及建州三衛的大量資料，已經足以證明此人的狼子野心，劉子安曾經數次向劉君韜建議出兵剿滅建州衛，但是都被劉君韜拒絕了。
劉君韜心中對於建州衛是充滿恨意的，但卻沒有將愛新覺羅董山以及建州衛扼殺在搖籃之中的打算，因為此前建州衛並沒有明目張胆的反叛，劉君韜出兵無名。
同時，即便劉君韜強行出兵征剿，也只能是打擊建州衛的兵馬而已，假以時日建州衛依舊可以恢復元氣。所以，劉君韜要的就是建州衛作亂，自己才好出兵將建州三衛徹底掃平！
但是這一等就是數年之久！
劉君韜清楚的記得，在原本的歷史上因為建州三衛作亂，成化帝曾經在成化三年之後分三次出兵，基本上摧毀了建州三衛的全部力量，史稱成化犁庭！
在歷史上：明中路軍入今新賓境后，連破佛阿拉、張打必納、戴咬納、朗家、嘹哈等諸寨，「焚燒其廬舍，殺掠其人民」，許多建州女真人逃入深山藏匿。建州女真沒有防備，突遭襲擊，各部分散。
而且由於大明已經事先將進京朝貢的董山拘捕，其叔父李滿住年邁體弱，面對強大的明和朝鮮聯軍，沒有進行有效的抵抗，使建州女真遭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大損失。李滿住和長子李古納哈等為朝鮮軍擒斬，鮮血染紅蘇子河、婆豬江，建州女真人屍橫遍野。
明總兵官趙輔在事後所作《平夷賦有序》中說：「一夷而見逃，剖其心而碎其腦，粉其骨而塗其膏，強壯就戮，老稚盡俘，若土崩而火滅，猶瓦解而冰消，空其藏而豬其宅，杜其穴而空其巢，旬日之內，虜境以之蕭條」。
明軍和朝鮮軍歷經一個月的圍剿，共契寨四五百座，女真人家的牛、馬、家畜茫然一空，並釋放女真人阿哈（奴隸）千餘人。戰後，大明又將董山等殺死，其弟秦羊等幾百名女真壯勇，被謫戍福建等省份，使他們永遠身處異鄉。
自此，建州衛沉寂了一百多年，直到萬曆年間才恢復了元氣！
但如今歷史的進程已經因為劉君韜的干預而變得偏離了原本的軌跡，此時到了成化九年，建州三衛才開始蠢蠢欲動，比原本歷史上晚了好幾年的時間。
不過結果還是一樣的，而且因為劉君韜的介入，建州三衛的下場只會比原本歷史上更加凄慘！
「建州衛指揮使愛新覺羅董山暗中擴充兵馬、打造鎧甲，從草原走私戰馬，其部通過黑心商人暗中購買火炮、火銃……」
「目前，建州衛兵馬約兩萬五千左右，另有三萬奴隸軍，皆鎧甲齊全、兵仗精銳，其部更有五千精銳鳥銃手，並裝備各式火炮三十門以上……」
「建州三衛基本上每十日出擊一次，於邊牆左近擄掠人口、洗劫村落，遼東一年之間損失丁口一萬以上……」
劉君韜看著一份份情報，心中已經決定對建州三衛發動一次大規模的進攻。
不過建州三衛不同於以往明軍面對的敵人，例如瓦剌部、韃靼部、以及西域各部都是傳統意義上的游牧民族，基本上都是強弓快馬的強悍鐵騎大軍，沒有什麼像樣的火器。
而荷蘭人雖然火器犀利，但基本上強大的力量都在海上，一旦進入陸地戰便是明軍的天下。而且荷蘭人遠離本土，這就導致後繼乏力，難以與明軍長時間對峙開戰，所以明軍取勝也在預料之中。
而此時的建州三衛與之前的敵人都不同，一者是因為建州三衛本就屬於明軍建制，說白了愛新覺羅董山麾下大軍名義上是明軍的一部分，就算是開戰也是大明內部戰事。
其次，此時的建州衛兵馬已經在大明帝國飛速發展的時候享受到了紅利，並且通過各種手段讓其兵馬開始火器化。此時的建州衛兵馬就相當於後世滿清入關前的狀態：熱兵~器與冷兵器混編的強悍軍隊！
此番進攻建州三衛，朝中肯定會出現反對的聲音，劉君韜可以預料得到。
所以，劉君韜需要現在朝中找到「聯盟」，在短時間內取得朝中意見的一致，而後快速調集兵馬殺進遼東！
劉君韜想到的第一個人便是西廠提督汪直！
在原本的歷史上，成化犁庭就有汪直的大功勞，汪直本人也是一個強硬的主戰派，甚至還隨軍出擊，前往建州衛指揮作戰。
此時劉君韜找到汪直，將自己得到的情況遞了過去，並且說道：「廠公請看，這建州三衛賊心不小，朝廷必須早做應對，決不能拖延不決，以免讓賊寇做大！」
汪直看完之後也是氣憤難平，說道：「閣老！這還需說什麼？雜家的意思便是朝廷立即出兵，將這些韃子徹底剷除，不留後患！」
劉君韜說道：「只怕朝中會有人反對，畢竟建州三衛也是朝廷建制，朝中肯定會有人主張招撫的。」
「招撫？」
汪直冷哼一聲，說道：「對這些韃子沒有什麼招撫可言，閣老放心，朝中那些迂腐之人由雜家來應付，閣老只管調集兵馬準備征剿便好！」
「如此甚好！」
劉君韜笑著說道：「那就有勞廠公了！」
汪直也是笑著說道：「閣老不必這麼客氣，雜家也就是有這麼一點本事了。現在朝廷大事都要閣老主持，大軍調動之際，閣老怎能讓朝中一些迂腐之臣絆住手腳？」
待送走了汪直之後，劉君韜便找來了兵部尚書向群，與其商議出兵遼東、蕩平建州三衛的具體事宜。
與此同時，遠在遼東建州左衛的愛新覺羅董山也在忙碌著。
如今建州衛可謂是兵強馬壯，劉君韜接到的情況只是愛新覺羅董山麾下兵力的一部分，並不是全部的兵力。
愛新覺羅董山麾下聚集了兩萬重甲步兵、八千鳥銃手、一萬重甲鐵騎，以及五十門各式火炮，這些都是其手下的主力兵馬。
除了這些主力兵馬以外，愛新覺羅董山還從擄掠來的漢民、遼東各地的胡人部落中精選了四萬奴隸軍！
七、八萬的精銳大軍，再加上建州三衛的十餘萬部眾，愛新覺羅董山可謂實力強悍，這樣的兵力即便是與當年的瓦剌部、韃靼部也不逞多讓，畢竟已經開始普及火器，並且全軍都得益於大明帝國鋼鐵產量的劇增，可以裝備得起全套的鎧甲。
擁有這樣一支兵馬，愛新覺羅董山的野心也隨之劇增，想要向遼東腹地滲透一番，試探一下大明帝國的反應和底線。
但是愛新覺羅董山心中也很是忐忑，畢竟大明帝國那強大的實力擺在那裡，任誰看了都是心中畏懼的。
所以，愛新覺羅董山制定了一個長期的計劃，那就是通過不斷的蠶食、試探來奪取土地和人口，在大明帝國能夠容忍的底線邊緣不斷進行試探，始終維持斗而不破的局面，以達到削弱大明帝國、壯大自身力量的目的。
如果劉君韜能夠知道愛新覺羅董山的這種想法，一定會大呼不好，這簡直就是後世野豬皮努爾哈赤戰略的先行版！
不過此時的大明帝國已經不是後世的晚明，此時大明帝國的國力和發展速度已經遠遠超脫了愛新覺羅董山的想象，這就使得結果只能是一個：被剿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