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之所以選擇這個時間。主要是考慮到不會影響商行的海貿。另外合興泰也得到情報說女真人準備在今年秋再次入關搶掠。

現在女真人在朝鮮戰場上不斷後退，已經退到了平壤。無論是在守城上還是野外的正面戰場上，現在女真人都被朝鮮人壓制著。他們只能kao騎兵的高速移動能力，對朝鮮軍隊進行騷擾。

如果不是朝鮮軍的後勤線路越來越長，需要越來越多的軍力保護，而合興泰又一直控制著供應朝鮮人的武器數量，女真人恐怕早就已經被趕出朝鮮，甚至被朝鮮人反攻入遼東了。

這種情況下，女真人不得不向晉商們購買更多的武器和糧食。單kao他們的皮毛山貨是無法完成這些交易的，所以他們就選擇了搶這種方法。

而且現在女真人上下都更願意用搶的方法來獲取財富，這樣既容易，收入又高。現在的大明邊軍，戰力極其疲弱，甚至比一般的貧民百姓還容易對付。而搶掠大明一回，比他們整年所收集的皮毛山貨的價值還高。

北征艦隊在天津港kao岸后引起了京師地區巨大的震動，不管是官員還是百姓都在私下對此議論紛紛。大家以前一直都在猜測合興泰到底有多強的實力，現在這個謎底終於揭開了。只是大家不知道這些艦隊軍隊在合興泰的實力里佔多少比例。

同一件事總是會出現幾家歡樂幾家愁的結果，已經投向合興泰的欣喜萬分，還在觀望的做出了決定，反對者則是唉聲嘆氣，考慮還有沒有重新站隊的可能。

不說這些艦船和部隊的戰鬥力。只說合興泰這種投送能力就已經很嚇人了。陸上要走幾個月的時間，海船隻要十幾天就到了。就算是耗，也能把京師耗死。更何況現在大明的賦稅絕大部分還是出於南方，直接掌控於南京，也就是合興泰手中。

當然了，這次合興泰北征軍的目標並不是京城，而是遼東的女真人。這次的行動也是南京兵部與京師兵部合議的結果。呃，準確的說是南京兵部制訂了一個北征的方案，要求京師兵部予以配合。現在京師六部哪還敢提出反對的意見。而且這個方案對京師官員以及邊軍也沒有什麼危險和壞處。

其實這次北上並沒有什麼危險，至少在進入遼西以前是沒什麼危險的。要知道現在東亞的海面上十艘船里有九艘是合興泰和四海的艦船，連海盜幾乎都絕跡了。可以說現在東亞的海上航線是全球最安全的航道。

之所以派出了二十一艘大型和重型戰艦，也就是以此向京師示威而已。現在雙方正在進行談判，京師方面還有一部分人心存僥倖，因此還在一些重要問題上繼續糾纏，使得談判的進展很是緩慢，南京方面希望能有一些場外的支持。

既然是示威，場面上也不能做得太難看，所以陸衛三萬大軍只在田徑休整了兩天，隨即開拔。說起來陸衛這次的示威效果並不好，因為別說北方的朝廷了，就連南方大部分官員世家也都不知道陸衛的戰鬥力到底怎麼樣。

京師更多的是震驚於合興泰的投送能力。京師離天津可沒多遠。對於這支三萬人的陸衛部隊，京師上下倒是沒怎麼放在心上，要知道此時單是京營人馬就有十幾萬人，更別說旁邊還有薊遼幾十萬邊軍。

這次南京兵部的北征方案，其實也就是陸衛的北征方案很簡單，就是陸衛沖前邊，薊遼邊軍分出一部分作為支持。當然了。也根本不能指望這些邊軍能跟著一塊進攻。他們現在見著女真人跑得比兔子還快，就不用說什麼戰鬥力了。

也正是因為這個方案只是讓邊軍支持，所以京師兵部才會回復得如此爽快，同時薊遼邊軍將領們也沒什麼反彈。畢竟這次出兵是有餉銀的，這是南京兵部撥的專款，中間沒有被潛規則，薊遼的軍將們第一次領到全額的軍餉。錢到手了，任務也沒什麼危險，他們當然樂意了。

當然了，一開始他們還是不願意的，因為沒人相信會有這麼好的事兒，最後還是幾位總兵抽籤決定的。這還是因為公文里說明了這次的行動是有軍餉的，要不他們根本就不會鳥這份兵部下發的公文。

結果當陸衛的軍官把一沓沓的明元交給他們后，幾位抽到出兵簽的總兵立時滿臉笑開了花，拿了錢拔腿就跑。他們知道這要是跑了慢一步，這些錢最後就指不定是誰的了。最大的可能就是大家都出一部分軍隊，然後錢大家分。

未免夜長夢多，不約而同地，幾位總兵回營后立刻就下令拔營啟程，跟隨此時正在快速行進的陸衛部隊直接開往遼西。本來按照他們之前的想法，是能拖多久拖多久。能拖多遠就拖多遠，他們可不相信這支南方來的軍隊會比他們薊遼邊軍強。

對於這個北征方案，他們都只是將其看做一場鬧劇而已，根本沒想過要跟著那支南方來的「傻子軍隊」一起去惹那些女真人。如果不是有演出費，他們連走過場的興趣都沒有。

不過現在實實在在的全額軍餉拿到了，為了保住這些錢，他們只能把出兵做成既成事實，這樣才能堵住其他總兵的嘴。也是他們動作快，此時其他總兵確實正在一起商量是不是應該重新討論一下出兵的問題。聽到他們都開始拔營了，只能苦笑以對了。總不能出兵搶不是。

這次陸衛三萬大軍攜帶了一千多輛四輪馬車，除了五百輛炮車外，其餘的貨運馬車全都是合興泰與永和在北地的各家分號以及部分當地的世家籌集的。現在主要是由於馬匹的缺乏才限制了各地馬車的銷量，不過北地的馬匹資源明顯比南方要豐富不少。所以這次艦隊帶來的全都是車體部分，馬匹則由北地就地購買募集。

有這麼多馬車作為輔助，陸衛的行軍速度當然會很快。而邊軍們本來長途行軍的速度就慢，這次的目標又是女真人，所以他們的行軍速度也就越來越慢。因此雙方的距離也就越拉越遠了。

不過由於陸衛一開始就沒想過要邊軍幫忙，邊軍們也只想躲在邊兒上看戲而已，所以雙方一直都沒有想過要改變這個情況。

出現變化是在他們離開山海關后的第四天。嗯，應該說這是引起變化的原因，因為陸衛一直都是在執行既定計劃，出現變化的是薊遼邊軍。不過他們真正開始變化卻是在第六天。

陸衛部隊直接繞過了錦州城，在第四天上午抵達了廣寧衛。此時的廣寧衛已經成為女真人的前哨站。不過由於女真族群人數少，可戰人員就少，再加上現在朝鮮戰場吃緊，所以這裡只有一千人馬駐守。

離此不遠的錦州城裡就駐紮著一萬多的遼鎮邊軍。雙方如此懸殊的兵力差距在這裡卻能形成對持的局面，而且明軍還處於守勢，這不能不讓人感到悲嘆。

陸衛部隊這次北征的總指揮是趙永泰。在得知廣寧衛只有一千人馬後，他連親自過去的興趣都沒有。只派了一支三千人的部隊過去。自己則帶著主力直奔瀋陽，也就是女真人的盛京。

廣寧衛雖然只有一千人，但是平時卻經常很是囂張地跑到南邊兒燒殺搶掠，錦州城裡的官軍對此毫無反應，也就更加助漲了他們的囂張氣焰。

過了多年的肆意生活，這支女真軍隊上下都已經養成了懶惰、鬆懈等許多不良習慣。平時不到日上三竿絕不起床，別說警戒了，連個放哨的人都沒有。

這天，這一千軍兵終於起得早了一些，不過他們不是自己起來的，而是被陸衛的炮彈叫起來的。這世上能享受這種待遇的，大概也就是他們了。

這支三千人的陸衛部隊只帶了五十門曲炮過來，裝備了泰興二型步槍的他們根本不懼怕女真人的小股騎兵衝鋒，所以只帶了曲炮過來，畢竟攻城還是火炮好使。

結果到了這裡他們卻發現城上一個人都沒有，還以為走錯了地方。還好很快偵查人員就帶回了這些人還在呼呼大睡的消息，真是讓陸衛們哭笑不得。就這樣的軍隊，居然還把號稱大明戰力最強的遼鎮邊軍打得四散潰逃。

國人比較重禮，所以陸衛決定給他們送份兒見面大禮。廣寧城自從被女真人攻破后，就沒再怎麼修繕過。城裡也就這一千人居住的房屋還算能夠遮風避雨，其他的地方都破爛不堪。這次連這些勉強還算完好的房屋，也被陸衛三百發150毫米彈徑的長形開花彈砸了個稀爛。廣寧城從此也就不再存在。

三百發炮彈說起來也不算多，不過廣寧本來就是個小城。女真守軍也只有一千人，所以被猛烈的爆炸聲驚醒的女真人們只覺得天搖地動，到處都是猛烈的爆炸聲，好像是末日來臨一般。這種恐怖的景象嚇得所有還活著的女真人都一邊驚叫一邊到處亂竄。

其實三百發炮彈對於五十門火炮來說也就是六輪的事兒，前後也就一分鐘左右的時間。甚至不少女真人都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就結束了。不過城裡的女真人卻好像沒有發現炮擊已經結束了似的，依然在城裡到處亂喊亂竄著。

如果此時趙永泰在這裡，肯定會大叫一聲：我kao！裸奔！現在正是一年最熱的夏季，女真人又屬於未開化的種族，所以他們基本上都是保持著原始風味兒的裸睡，只有少數人才會學著明人著內衣入睡。此時城裡到處都是明晃晃的光屁股。

炮擊剛一結束，城外的陸衛就沖了進去。也不管裡邊的人是光著的還是穿著衣服的，只要是不聽命令的一律擊斃。這次北征，趙永泰下達的命令是：手持武器、頑抗、逃竄者一律擊斃。想要活命，可以，扔了武器，雙手抱頭趴地上大叫投降。

按照後世的規矩來說，趙永泰的命令並不算離譜。畢竟戰爭本來就是你死我活，要最大程度保證己方人員的安全，那隻能對敵方作出最嚴厲的要求。不過這得有前提，首先是必須得保證雙方的語言能夠溝通，其次是雙方的情緒不能太激動。

女真人雖然很喜歡明貨，也有不少人學習大明的語言文化，但能讀得上書的或者說願意讀書的大都是上層貴族。再加上皇太極之類的女真上層又害怕女真族被漢族給同化了，所以不但不支持學習漢族的各種文化、禮儀，還在一定程度上對這些進行壓制。所以女真軍隊中懂漢語的並不多，特別是下層士兵。

另外，人在睡夢中突然被驚醒，醒來后還是面對一個很恐怖的場面，這時從精神上和情緒上都會處於一種極度緊張狀態，甚至於說他們此時根本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又怎麼可能能夠聽得進別人的喊話。而且這個時候這些喊話的人還拿著武器對著自己，他們的反應也就可想而知了。

槍響聲持續了約二十分鐘之後，城裡就再也沒有驚叫聲了。簡單清理了一下，部隊隨即趕去與主力匯合。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這件事兒才被幾個膽子大的邊軍哨探發現，城裡的場景讓這些經年老兵都愣了好久。醒過來后隨即爆發出一陣歡呼，這些年他們可被這些女真欺負得夠嗆。現在眼見仇敵們光著身子躺了一城，心裡當然覺得很解氣。

這麼好的消息，他們當然要儘快報告上官了。這次他們花了比平常短一半的時間就回到了錦州城。他們帶回的這個消息震驚了整個駐錦州的官軍。大寧衛一千女真軍兵被擊殺過半（不少被倒塌的房屋掩埋了，看不到），這種戰績別說看了，他們連聽都沒聽過。呃，上報的報功文書上的那些數字不算。誰要拿那些軍功說事兒，只會讓人笑掉大牙。

駐錦州的總兵官一邊派人前去查驗，一邊向薊遼總督上報。遇到這種事兒他是既高興又惶恐，殺女真人是好事兒，但要是女真人興兵報復頭一個倒霉的就是他。他也想到這是之前路過的那支軍隊乾的。在他看來三萬打一千能有這種戰績也不算很離譜，雖然他們沒打出過這種戰績。

不過就算是這樣他也不認為這三萬人能打過女真人的主力。因此他要趕緊把這個消息上報上去。一來可以免責，二來則是可以要求增加援軍軍餉。

最先得到這個消息的當然是此時正在往錦州趕的邊軍北征支援部隊。按照他們自己的計劃，這次北征的終點就是錦州。至於那支南方軍隊，他們愛打到哪兒就打到哪兒吧。其實他們不認為這支軍隊能深入到遼鎮里多遠的距離。

這也是剛收了對方的錢，所以他們才想著在錦州接應對方一把。畢竟就算是女真軍隊強，他們這近十萬人的軍隊也能讓追擊的女真軍隊有所顧忌才是。

接到消息的時候，他們離錦州城也不到十里地了。對於這時的邊軍來說，他們能一直以每天五十里以上的行軍速度趕路，也算是很給合興泰面子了。

他們知道這個消息后的想法與駐錦州的總兵差不多。除此之外還多了一句感嘆：拿全餉的軍隊戰鬥力就是強！因為他們這次出兵的軍餉是陸衛帶給他們的，而且還是一文不差的全額，所以他們也就認為陸衛肯定一直都是拿全額軍餉。他們這麼想倒也沒錯，只是他們心目中的全額與陸衛實際的全額相差有點兒大。

為此他們還討論過是不是找關係調到南方去，這樣不但能拿全餉，還不用像現在這樣天天提心弔膽的。不過想來想去也沒有什麼好的關係。畢竟他們一直都是屬於京師管轄，與南京沒有統屬關係。文人又一直看不起軍將，也就更不可能會有什麼私誼。

想來想去他們最後把主意打到了陸衛身上，想著這次要是救下了他們，他們承自己這些人的情，興許能回去幫他們說說情。也因此他們才能一直把速度保持在五十里以上，而不是一開始想的慢慢磨蹭，到哪兒算哪兒。

得到這個消息，這支邊軍支援部隊立刻加快了速度向錦州趕去。現在那支南方軍隊已經跟女真人掐起來了，誰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就會碰到女真人的主力大軍，還是先趕到錦州城裡比較好。他們可沒有跟女真人打野戰的興趣，在錦州城裡搖旗吶喊一下還行。

援軍居然這麼快就到了，這讓駐錦州總兵驚喜異常，趕緊把人都接進了城。現在這時候他當然是希望城裡的守軍越多越好。現在一下子來了八萬多人，讓他剛才一直忐忑不安的心情平靜了不少。

城裡的軍兵都在談論著廣寧衛的事兒，有高興的，有擔心的，有無所謂的。不管怎麼想的，看到這麼多援軍抵達，心裡總是高興居多。這麼多人，至少城是不用擔心被攻破了。

前去查驗的人直到第二天黎明才回來。要不是他們昨晚兒晚些的時候派了人回來報信，大家還以為他們被女真人給殺了。

他們之所以這麼長時間才回來，是由於他們發現廣寧城裡實際的情況比哨探們的消息還要讓人興奮，他們非常有耐性地把女真人的屍體都從倒塌的房屋裡挖了出來。他們想知道這次到底有多少女真人被擊殺。

最後他們找出了九百多具屍體，但他們相信逃生的人數絕對不會超過十個人。因為還有許多殘肢，他們不知道這些零件到底是屬於多少人的。

挖屍體挖得這麼高興，而且還越挖越興奮的，恐怕古往今來也只有他們這一百多號人了。當然不是因為他們變態，而是這些屍體告訴他們，這很可能是一場全殲女真人的戰鬥。全殲，這個詞別說是他們現在對戰女真人了，就是在歷史上也很少有這種戰例。

這雖然不是他們的戰績，但卻同樣讓他們感到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