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野心

回到出租屋，早已候在門口的韓文娜從他手裡一把搶走東西，轉身跑去了生活陽台。

秦良實在沒忍住，在後面說道：「娜姐你買點好內衣吧，你運動量那麼大，長期穿劣質內衣很影響健康的。」

韓文娜的聲音遠遠從陽台上傳來，「你怎麼知道是便宜貨？」

秦良閉嘴，趕緊躲回房，沒敢接話。

韓文娜摩挲著內衣上的紋理，面色古怪，暗想這傢伙到底還研究了些什麼，只是摸摸就知道內衣的品質？

毫無疑問，這又將成為一個永恆懸案。

秦良再度打開微信，與昨天相比，今天班級群里張翔志等人稍微收斂了點，都在東拉西扯些沒營養的東西。

秦良眼珠轉轉，摸出那張確定中獎的彩票，拿出來拍了一張，再把後面三位數打上馬賽克發了出去。

「錢嘛，誰沒有，我這就有五百萬。張翔志」

群里嗖嗖刷出一大堆省略號。

大家都有點哭笑不得。

張翔志：秦良你可以的，這麼早就睡著了嗎？這夢不錯。

王維文：指望買彩票發財，良哥你現在路子這麼野？

王小明：沒錯，不勞而獲是傻子才會做的夢，秦良我勸你好好上班。你看我現在天天加班，我這個月工資一萬多好遠，只有努力工作才能改變命運。

王小明說完，還真又發了張辦公室的照片出來。

他這公司規模不算大，空蕩蕩的辦公大廳里，格子間顯得有些陰森。

秦良回道：我也想努力加班啊，這不找不到工作嗎？

張翔志：要我幫你介紹個工作不？我二伯公司在招保安。

秦良：呵呵，告辭，睡覺去了，你們慢慢聊。

他關群退出來一看，才發現梁思影竟又給自己發來私聊。

她說道：「秦良你別這樣，你現在已經很成功了。其實彩票的本質也是賭博，萬一你沉迷進去很嚴重的。」

這就是真心實意的勸人了。

秦良心裡挺感動，他回了句，「安心啦，我就買這一張玩玩而已。你前幾天不是才剛拿了駕照嗎？萬一我真中了，我給你買個代步車練手藝！不買太貴的啊，你也別開著上高速啊，就幾萬塊錢的吧。」

梁思影：「醒醒！哪有人想中就中獎。更何況就算你真中了，我也不能要你給我買車，又沒人說拿到駕照馬上就要開車！」

「我就和你開個玩笑，別當真，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吧。」

秦良也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嘴滑說錯話了。

錢來得太容易，就總想分享。

剛好梁思影又私聊他，他回想起前段時間潛水看到幾個女生聊天，梁思影的確提過想存錢買個小代步車的事，順嘴就講了出去。

別人開類似的玩笑都沒問題，但他不能，因為他這張彩票真能中！

到時候他又以什麼立場給梁思影買車呢？

二人又不是男女朋友。

梁思影畢業就回了老家，往後應該不會再來中海。

二人老家也不在一個地方，都是獨生子女，應該沒有往那種方向發展的可能性。

以她的性格，也不可能接受這種貴重的禮物。

當初梁思影幾個女生聊天時，張翔志就插了嘴，說他家裡有一輛多的閑置車，問梁思影要不要拿去開著練手。

結果梁思影理都沒理睬，當沒看到。

「咦，對了你怎麼知道我拿到駕照？當時你在窺屏？」

「沒，我前兩天翻聊天記錄看到的，我要睡了！」

說睡就睡，外面已經沒有動靜，秦良衝出去洗漱收攤，然後倒頭就睡。

他挺好奇等明天開獎結果出來，自己再把無修版照片發出去之後會有什麼效果。

希望張翔志幾個憨貨能扛得住這個打擊。

尤其是王小明！

加班很光榮？

996是福報？

謝謝，你得福報一輩子，才能頂得上我這張紙。

秦良原本並非喜歡炫富的人。

他發彩票的真正目的，也不是要炫富。

他只是要發泄從畢業後到現在這幾個月里，這些人明裡暗裡捅到自己身上的刀子。

誰試圖傷害我，我就一定不能讓誰開心。

這夜他做了個好夢。

他夢到財氣終於湊夠五百萬，招募到第二個清羽仙靈。

這夢不遠了，很近，觸手可及。

夢境繼續延伸，然後他靠著兩個仙靈的產物蹭蹭蹭的就成了巨富。

在夢裡，他在中海買了獨棟別墅。

別墅的造型很獨特，像兩個小山包，很挺拔。

黑色的……濕漉漉的……像昨天在樓下撿到的東西。

然後他帶著韓文娜住了進去。

娜姐太久沒有談戀愛，終於被生理需求擊敗，然後自己被她嘿嘿嘿……

林璇也到家裡來玩，她說她腰上又有些不舒服，秦神醫親自上手按摩治病。

按著按著，手滑進了不該滑進去的位置。

她又發出上次治病時那種聲音。

兩人便在封閉的按摩間里，發生著不可描述的事情。

改邪歸正的梁月到家裡來玩，喝多了，情緒失控，一起嘿嘿嘿……

反正梁月不介意這種事的，顏值雖然只有七十分，但身材還是有九十分，很贊。

大學時曾經幻想過的梁思影來中海，也一起……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話並不准確。

有時候白天心裡不想，但到了晚上，沉入天馬行空的睡夢中，生理激素的分泌會促使大腦皮層過度活躍，並最終冒出些不可描述的幻夢。

這不是罪孽，是生命的本能。

清晨，陽光灑滿被褥，秦良醒轉，腦子裡隱約記得些昨晚夢境的內容。

撈開被子一看，唔……

他稍微有點不好意思，但問題不大，不算特別慚愧。

秦良知道自己是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

這都大半年沒有那什麼了，做啥夢都理所應當。

最近又發生這麼多事，看到娜姐倒在廁所前的樣子，給林璇治療，在健身房裡被人揩油，又是在家樓下撿到39財氣，又是一夜暴富。

再加上他最近瘋狂健身卓有成效，精力過剩無處宣洩。

宮主也是凡人，心態難免失衡。

秦良收拾床單被套扔進全自動洗衣機，加洗衣液，放水。

看著水流嘩啦啦落下，秦良咧咧嘴，仙宮之主也是個凡人，不是無欲無求的神。

秦良又回頭看向韓文娜的卧室，依然房門緊閉。

他心頭略感惆悵，有些事情變化了。

韓文娜沒變，變的是自己。

財富來得太容易。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慾望在膨脹，更完全沒有主動要去壓制的念頭。

他知道自己本就該點燃慾望。

有慾望，才會有野心。

有野心，才能扼住命運這條毒蛇的咽喉。

大學畢業半年來的經歷告訴他一個殘酷的事實。

無欲無求的人註定失敗。

失敗者又註定要受盡冷眼與酸楚。

你的價值，決定了別人對待你的態度。

就連已經相濡以沫走到今天的秦爸秦媽，當年也曾差點出事。

秦良中考發揮失常，進重點中學時需要交納數萬元的擇校費。

那時候老爸工作不怎麼上心，特喜歡和三朋四友喝酒打牌，有機會升職也因為不想承擔責任給推了。

老爸當時活得倒是很瀟洒，但需要錢的時候就拿不出來。

老媽瘋了一樣的四處借，最後依然有一萬多缺口。

二人大吵一架，老媽甚至鐵了心要離婚。

要不是老爸賭咒發誓從此以後上進，最後又求爺爺告奶奶的成功把秦良塞進重高，差點真就散夥了。

這事對秦爸的觸動很大，事後他真變努力了很多，一切慢慢改觀。

秦良的人生才回到正軌。

那段日子秦良真有種行走在懸崖邊，不留神就要滑進單親家庭去的危機感。

張超越的故事也給了他不小的衝擊。

別看老張現在挺成功，當初生意失敗時，不也一樣差點妻離子散嗎？

再說個更現實的例子，秦良有個表哥，表哥表嫂的感情一直都很好，馬上進小學的小侄女聰明伶俐。

明明是闔家歡樂的日子，但最近他們吵得很厲害。

因為表嫂長期和表哥父母住在一起，大表舅以前又當過小官，在家裡什麼都愛管，表嫂有些吃不住，就想分開住。

住得近一些，該幫襯也崩幫襯，表嫂是這樣理解的。

但現實不允許，作為獨生子女，表哥沒辦法和爸媽說。

最好的解決辦法，其實是在同一個小區買兩套房子。

但很遺憾，表哥做不到，錢不會從天上憑空掉下來。

這件事就成了個死結，一個原本和和睦睦的家，就這樣變得烏煙瘴氣了。

表哥家的孩子現在也面對很現實的苦惱，家裡附近有兩所小學可以選擇，其中一所是知名名校，但這名校交錢也未必能讀上，另一所按照戶籍所在地正讀的小學，教學質量與名校有顯著差距。

表哥當然希望給孩子創造更好的條件，但一是剛買了大房子，手裡沒余錢去塞，二是壓根找不到渠道走關係。

但同樣的困局，在一些關係戶那邊，就是某些人一句話，打個招呼，遞個條子的小事而已。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秦良個道理，一無所有的人，不上不下的人，在這個世界寸步難行。

那麼人要活得好，必須心中有股氣，去爭去搶，渴望擁有一切的氣勢與雄心。

財富、權勢、地位、女人……

他什麼都要！

他微微搖頭，我想要，但有些事不能做。

娜姐是個好人，很單純，也很天真，她還憧憬著美好的愛情。

我已經變質了，只不過是在勉強維持曾經的天真而已。

但隨著清羽工坊不斷變強，隨著我越來越有錢，我恐怕很難控制住自己的心境。

慾望就像冬天裡的野火，一旦點燃便會迅速的燎原而起，再難壓下去。

他窮怕了，苦夠了，也看多了，不想去壓制自己。

所以，我不能害她。

或許過段時間是時候考慮該搬出去住了吧。